神色一凛,沈浪提高了警惕,“明白了。”
随即回头咬牙瞪着不长眼的东西,毫不客气的破口大骂,“我不是跟你们说别动这两辆车上的东西吗?把老子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白钰绝不是在说笑,幸好他赶来及时。
将士兵们隐忍的神色看在眼里,李悠然向前一步,看向四周残破的帐篷。
“沈将军,先带我们去看三皇子吧。”
眼下重要的是李盛,他绝不能有事。
提到三皇子,沈浪立马直起腰杆,眼中透着急切,“这边请!”
走过泥泞的地面,饶了几个弯,来到一处还算是干净的院落,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这等阵仗,李盛定是在这里无疑了。
亮出腰牌,侍卫才放行,门前聚集了一群人,神色万分焦急,其中不乏有年长者。
一见沈浪来了,众人眼眸一亮,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吵着。
“沈将军,你口中的神医可来了?”
“是啊,那位高人在哪里?”
被他们你一眼我一句吵得头疼,沈浪连忙叫停,转身看向风姿绰约的白钰。
“各位大人,他,便是我口中的神医,而那张方子,也是出自他手。”
望见年少的白钰,方才还激情昂扬的人皆变得嗤之以鼻,莫不是用鄙夷眸光望着白钰。
“一个黄毛小子?将军莫不是在说笑!”
“哼,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不论他们如何说,白钰俱是一言不发,只是眸光凛冽的望着那扇门,心中百感交集。
自离家之后,未曾见过家人一面,不曾想,竟会在这等情形下见面,天意弄人啊。
沉了一口气,温眸陡然变得凌厉,强大气场震慑全场,属于上位者的气息勃发而出。
“太医院院长严华何在?”
再屋中为李盛把脉的严华,听闻自己的名讳,为来者的放肆而蹙眉。
“何人在外喧哗?”
“听闻,沈将军将那神医领了回来,许是那人。”一旁宫人回道。
严华眸光一亮,“是写下方子的那人?”
“正是。”
沉思片刻,迅速起身,严华迫不及待的推开房门。
当看到站在院中的翩翩少年郎,严华瞬间呆愣当场,恍如隔世般的恍惚感袭上心头、
“你是……”
沉重地步伐拾级而下,老眼蒙上一层泪花,干裂的嘴唇激动颤抖着,双手禁不住的抖动,十年前大雨之夜的一幕,立时袭上心头。
望着白发披肩的严华,白钰心中也颇为激动,哽咽着喉咙,冷峻面容多了几分的隐忍,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从前。
低头望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唯有李悠然晓得,他现在的情绪极为激动。
太医们何曾见过严老如此激动,还情不自禁的落了泪,当下对这位少年郎的身份有了疑心。
静谧与怀念流转在两人之间,双眸瞧着眼前的少年郎,相貌逐渐与十年前那个稚嫩的孩子重叠,心潮澎湃不止。
“殿下,是您吗?”
读懂的嗓音,有着不确信,却是坚定非常。
握紧手掌,泪光在深眸中滚动,哽咽着喉头,白钰缓声问候,“严老,多年不见,您身子依旧健朗如初。”
听得一声问候,严华提了十年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闭了闭眼,气势非凡抖动朝服,气势恢宏得拱手跪下,丝毫不顾膝下的泥泞。
“老臣严华,拜见殿下!”
一声问候,隔了十年之久,彼此心中的那份遗憾,终于可以了结。
而严华的一声殿下,让在场众人莫不是震惊非常,望向白钰的眸光均是不可置信。
“严老请起。”白钰伸手将人扶起,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三哥情况如何?”
想起三皇子,严华神色不由得绷紧,“三皇子情况不妙。”
刚要说下去,眼角余光瞥向李悠然,严华眸中有着疑惑。
“这位姑娘是……”
柔情似水的望着她,白钰轻轻握紧她的手,“她是我的妻子,夫人的事暂且一会儿说,先带我去见三哥。”
“殿下这边请。”严华恭敬地朝房门摆手,转身看向随侍,“好生照料夫人,不得怠慢。”
“去吧。”
待看到丈夫隐入房门之中,李悠然转而望向早已被震得脑子发胀的沈浪。
“沈将军?”
一声呼唤方叫回他的神识,沈浪更为恭敬的拱手行礼,诚惶诚恐得道:“下官无意冒犯殿下与夫人,一路上多有得罪,还望夫人见谅。”
沈浪一认错,太医们更是战战兢兢的跪倒一片。
“还望夫人恕罪!”
人对权势总是有畏惧的,就如同这些太医,前一刻还将人贬低的一无是处,转眼间就谄媚的讨好。
这就是人性,也是身为上位者的悲哀,注定听不得真话。
自嘲的叹了口气,李悠然缓缓抬手,“诸位请起,我与夫君只是寻常百姓,受不得你们这一跪。”
跪在下面的太医面面相觑,“莫不是夫人还在怪罪我们的无力之处?”
“夫人饶命啊!”
听他们高呼饶命,以往种种浮上心头,那种令人厌恶地嘴脸又出现在眼前。
周身气场瞬间森冷,瞳孔猛地一沉,语气低冷道:“起来。”
仅仅是两个字,夹杂着一股令人不敢反抗的气场席卷而来,双腿不自主的站起来,像是自动臣服于她的气势下。
不知是不是沈浪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竟是比白钰的气场还要强,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信服。
更像,天子才有的气度。
猛的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之中除去。
她只是个毁了容的女子,怎可和九五之尊的天子相比?
“将军,我身子有些不适,可否让我坐一会儿,喝杯热水。”
李悠然有要求,沈浪立刻去办,更何况如今的她身份大不相同,王妃,谁敢惹她?
躺在床榻上,半梦半醒间的李盛,忽然睁开眼眸虚晃都眼眸望着身旁的人,模糊视线瞧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但却给他极为熟悉的感觉。
少年时的回忆涌上心头,似是又回到了以往那种无忧无虑的欢快时光。
那时,总有个人跟在他身后,脆生生的喊他一声——
“三哥。”
愧疚多年的心一动,虚弱的举起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九弟……”对不起。
望着昏睡过去的人,白钰眸光一沉,深沉眼眸让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