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说的，如今漓江也唯有两人了。
脸色难看的李盛，望着近在眼前的李悠然，压抑体内的怒火，露出一抹笑。
“弟妹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眼角余光看向面容清冷的周树，“周将军征战沙场多年，至今未尝败绩，殿下你说，此人可谓之骁勇善战？”
眼见李悠然丝毫不给他脸面，李盛一张脸彻底沉了下去。
看他脸色大变，周围人莫不是神色惶恐，唯有李悠然面色如常，不见任何胆怯。
向前踏出一步，一股掌控一切的气势陡然爆发，就连李盛也被她忽然外放的气场所震慑。
凉淡眼眸紧盯着李盛那双不甘的眼眸，“殿下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回去想想如何将此事呈给王上。”
李盛本欲反驳，但一对上那双冷厉眼眸，心底不由自主涌起一阵后怕。
咬紧牙关，将不悦藏在心底，李盛倏然一笑。
“若非弟妹提醒，本宫倒是忘了这件事，本宫先行一步。”
“殿下慢走。
等人走了，严华深深叹了口气，“殿下一时高兴，难免失了分寸，日后莫要当众驳他面子了。”
瞧瞧刚才那张脸黑的，要说想杀人也不为过。
“对我和夫君下手，他还没有那个胆量。”
就算是有，谁先去家阎王还说不定。
转头之际，瞧见周树定定的望着自己，李悠然收敛气场，挑眉望他。
“周将军在看什么？”
“你的脸……”
笔直眸光看向狰狞的侧脸，周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抚上残破的面皮，李悠然淡然轻笑，“多年之前摔成了这个样子，好在留了条性命苟活于世，希望没吓到将军。”
两国交战，沙场上平明的人就就如同地狱中的烈鬼，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有什么好怕的？
见周树苦笑连连，李悠然缓身坐于厅堂之上，看似淡然的眼眸，实则暗藏深沉，意味不明的眸光看向他。
“你的琵琶骨是我锁的。”李悠然不想浪费时间，径自开门见山的问，“周树，你来漓江是为了什么？”
感觉到她倏然变幻的气场，周树有片刻失神，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再度袭上心头，教他一时之间看迷了眼。
望见周树迷离的双眸，李悠然蹙紧眉头。
“将军何时这般喜欢发呆了。”
飘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望着眼前的女子，周树露出一抹怀念的什么神色。
“姑娘与我曾经的一个故人很像，不，该说是像极了。”
尤其是审问的口气，简直如出一辙。
“故人？”李悠然忽然调高没额头，自嘲的勾唇一笑，“将军也认识如此丑陋的人？”
遥想多年的身影自脑海中浮现，周树神色很是怀念，就连深沉嗓音都透出了浓烈的思念之情。
“不，我认识的那个人，被誉为天下第一女子，沉鱼落雁之容引得无数男儿为之倾心，尤其是她一身才情，足智多谋，就连七尺男儿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她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最后一句话，透出了万般悔恨。
望见周树甚为怀念的神色，紫烟很是疑惑，“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女子？”
不过，她家主子不就是这样的人，竟还有比主子还厉害的女子？
锐利视线猛地对上紫烟，其中震慑的气魄，教人心头一震。
“当然，她就是周女帝，永历帝，李悠然。”
此名号一处，李悠然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看向周树的目光多了几分阴沉。
身旁紫烟，诧异的望向主子。
没想到，这周树心中人竟是主子？！
“没想到多年前的一战，将军还放在心上。”李悠然说话的强调蓦然充斥着凉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是如此明显。
“可永历帝已逝，将军的这颗真心还是另移她处吧，就算她平安无事活到如今，与将军之间，也绝无可能。”
周树叹了口气，眼底有着诸多的情意，”我既知结果，便也只是相思罢了。“
抬头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明，“只是今日见夫人与她如此像，有感而发，夫人莫要见怪。”
与死人相比较，谁人会高兴？
端起杯盏喝了口茶，李悠然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趟着实不该来。
为自己曾经无端招惹的桃花，感到万分头疼。
未登基之前，她与周树曾有过一次兵戎相见，但那一次她自问下手狠辣，两人沙场相见，竟不知他存了这等心思。
未曾看到主仆二人怪异之处，严华也不由陷入了回忆。
“是啊，那周女帝未登帝位，便已名扬九州，杀伐果断，聪慧过人，世间难有啊。”
分外向往的神态，忽然有了变化，哀叹不止，“可惜啊，天妒红颜，登基不过一年便命落黄泉。。”
深吸一口气，李悠然勉强忍住心底窜动的怒火，恨意涌上心头，蒙住了她的双眸。
周女帝的死，必须要有人负责，长姐，徐家的人，总有一天，血债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握紧双手，忍住心头的颤抖，犀利目光笔直射向周树，说话口气冷硬许多。
“周将军，闲聊的时间过去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四目相对，两股强大的气场互相冲撞，霸气席卷而起，教人心里发寒，宛如两头狮子，互不相让。
周树忽然冷笑一声，“杨德刚已带兵去了边疆，我大秦的兵马已撤，你还在怕什么？”
“秦王想来诡异多端，再加上足智多谋的吕韦，你，不得不防。”
对付秦国的这件事上，容不得出一点的差错，一步错，满盘皆输。
“承蒙夫人看得起，在下现在已是这幅模样，还能如何？”
周树现在，抬一下胳膊都觉得钻心之痛，又有何力反抗？
“我的经验告诉我，与秦人过招要小心谨慎。”李悠然挑眉一笑，这一抹笑，风光霁月，“其实将军不说，我也猜得差不多。”
“你想来看看漓江水患究竟有多严重，结果却染上了瘟疫，恰逢朝廷出兵，你便只能撤兵以观后效。”
随着她一字一句的诉说着，周树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狠厉眸光紧盯着眼前的女子。
她竟说的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