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回头去看,只能用最快的度回到客栈房间,关上了房门。而对面迎薰客栈窗户的那条小缝也被风轻轻关上了。
那窗下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漫不经心得啜着茶,眼神依然飘向窗外路芬芳消失的方向。
而他对面闺秀装束的美人却道:“想不到路芬芳果真和仙癯庄、盖世帮这种下九流的帮派暗中来往,她真不是从前那个她了。”
她虽这样说了,但是那男子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继续饮茶,并不答话。那女子又道:“她这次来乐都镇,必是要混进天墉城去的,咱们要阻止她么?”
那男子听如此,便低头转着茶杯皱眉思索,还是不说话。那女子怕自己说错了话,便急忙改口道:“小师叔,我的意思是——”
“这次咱们奉师尊之命暗访天墉城招新,下山前我便叮嘱过你,不要叫我小师叔,要唤我兄长。”那男子暗暗叹了口气,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这临窗饮茶的一对男女,正是武英韶和夏苕华。这两年来,武英韶一直派人盯着路芬芳的所有动向,这次奉陈逾熠之命暗查天墉城招新的情况,不想又碰上路芬芳了。
“是,兄长。”夏苕华还是忍不住说道,“路芬芳此番来乐都镇,仿佛酝酿着什么阴谋,咱们要不要即刻阻止她?”
“哼。”武英韶冷笑道,“咱们刚和天墉城结盟,共同对抗仙癯庄,但天墉城在寻找沧海遗宝一事上始终不表态,师尊和霏师姐便怀疑天墉城结盟之举只是敷衍咱们罢了。哼,他们敷衍咱们,咱们凭什么为他们尽心尽力!”
夏苕华犹豫道:“兄长的意思是……由着路芬芳,咱们丢开手不管?”
武英韶道:“暂时不管了,也别让她觉咱们盯着她。我倒要看看路芬芳用什么法子混进天墉城去。”
且说武夏二人定了计较,路芬芳则在自己客房里暗自琢磨,刚才在高楼上悄悄盯她的人是谁。她想着。与其费力去消灭这影子,不如专心做自己的事,万一碰上使绊子的,再兵来将挡也不迟。
到了招新的前一日傍晚。天墉城负责此事的五个弟子才来了,他们之前就悄悄下山调查过,现此次参选的孩子较往年多了两倍,便将招新考试时间由两天延长为五天,且分两拨考试。先报上名的先考。
天墉城临时改规矩也算及时,但考生们却都急了,觉得第二批考试便会失了先机,第一日凌晨时分就差点挤塌了璜台宫客栈。招新弟子们见这阵势都吓得手足无措,他们惯会捉妖、制符、炼丹,却不懂如何维持人的秩序。
璜台客栈门口的队伍少说也排了有一里地,大人抱着、拉着孩子,大人嚷小孩闹,乱哄哄得浮起一股不安的情绪。不多时,队中间两家子终于因为你先还是我先的问题吵起来了。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
璜台客栈大厅的天墉弟子都听到外面出事了,那负责记录花名、收档案的两个弟子仍有条不紊得忙碌着,负责来回巡视的弟子则急忙奔了出来,朝着那闹事的两家大喊道:“你们做什么!还不快松手!”
那男弟子两下子把两个家长拉开了,又恐自己手重伤了他们,很快松了手,耐着性子抱拳道:“在下叶君亭,是这次招新的主责修士之一,二位若对招新事宜有任何不满,尽可说与在下。在下将尽力解决。”
叶君亭说话谦和,但神情却是淡淡的,他大约瞧不起这些既没本事又没涵养的凡人。那衣着绫罗绸缎、乡绅打扮的父亲掸了掸衣裳说道:“还不是你们天墉城的新规矩,说什么因为人多。要分两批招新;第一批孩子若是资质好,你们先招满了,哪里还有第二批孩子的机会!你来说!我们不抢第一批行吗?”
那侠客打扮的父亲却道:“既定了这个规矩,咱们就该人人都守,你来得晚还要插队是什么意思?这里是仙山脚下,唯有资质群之人才能拔得头筹。你以为这里是凡间,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能无法无天横行霸道么?”
那乡绅捋着胡须冷笑道:“哼哼,我看你背上也背着把剑,以为你是个见过世面的,不想如此迂腐!仙山不用银子,灵石少得么?这灵宝法器,难道都是白得的么?你连这里的事都不懂,干什么出来丢人现眼,还是赶紧回去吧!”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得吵了起来,叶君亭听得心里烦透了,只想骂他们,要打滚出去打,别在这儿烦人,但碍于身份又不能说,真是气得慌。这时,忽然有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
“二位大哥且消消气,我看你们二人的孩子小小年纪都气度不凡,入选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我听说天墉城招新考试除了测资质之外,还有些简单的笔试和武试,考得晚了些许能得些信息,考得早了反而吃亏,又何必在这里争先后呢?”
两个大男人本来争得脸红脖子粗,就差抡拳头了,听这小女子说得很有道理,看了她几眼,都别过头去不说话了。叶君亭心情大畅,寻到那女子拱手道:“多谢姑娘解围,敢问姑娘是——”
叶君亭只看到这姑娘穿着浅紫色衣裙,就像暗夜晴空里的月光一样好看,缓缓抬头看到她的脸却惊了一跳,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是来陪我妹妹考试的。”紫衣女子笑着摸了摸躲在她身后的孩子的头,“她没出过门,还很害羞呢。”
叶君亭只看了那小女孩一眼,视线很快又转到紫衣女子身上。他大胆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连璐,连城的连,宝璐的璐。”
“佩轇轕之连璐兮,戴6离之高冠。”叶君亭赞叹道,“真是好名字,不过……”
“不过?”
“冒昧再问姑娘一句,家中可有姓方的亲戚?或者……姓温的?”
“这个,没有啊,我家中已无亲眷,只和我妹妹小荃相依为命。”
“如此,是我冒昧了。这两日报名人多,辛苦姑娘在此久候。”
“不妨,这里没事了,请叶仙长不必挂心。”
叶君亭听了这话,拱了手便回客栈大厅了。路芬芳紧紧拉着路荃的手,看叶君亭进去好一会儿,再没有别的动静。
“姐姐,刚才那位修士为什么要问你有没有姓方的亲戚,她什么意思呀?”路荃问道。
“没什么意思。他可能是认错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