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然真是这样……”
祝繁沉吟,忽然有种鸡皮疙瘩往外冒的感觉。
萧九自是好不到哪里去,想起自个儿在验尸所所看到的情形,他后背便一阵恶寒。
“至今为止,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杀人手法,化骨成灰,宛如将那三人的皮给活剥了,繁繁,如此一来,你觉得会是人干的么?”
扭头,那双狐狸眼里已经没有了白日里的淡然。
祝繁的心也紧着,对上他的眼没有说话,但其意思却明显。
打更的人从下面路过,也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祝繁抿了抿唇,说:“萧大哥,看来是真得小心了。”
妖怪不妖怪的,现在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但若真是妖怪所为,她也不能全然不信,毕竟她见过那等的怪物,且自己身上的事也足以颠覆她从前对这世间之物的认知。
萧九自然不知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凝重了点了点头后松开眉头,又恢复了白日里的那个萧大掌柜的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认识陈清的是么?”
萧九似笑非笑,一双狐狸眼好似将眼前的人看透了。
祝繁心里下意识一紧,眼中的光有一刻的闪烁,“萧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不是都说了很大可能不是人为的么,难不成还在怀疑我啊?”
她分明就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啊。
萧九闻言轻笑,轻叹了一声说:“知道么?云小子前几日找我打听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就叫陈清。”
最后的四个字,萧九是对着祝繁的双眼说的,就仿佛他但凭这一点就能断定让云哲找人的人就是眼前之人似的。
祝繁捏了捏放在膝盖上的手,没有撇开视线,“你以为是我让云大哥打听的?”
萧九轻笑,却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昨日你上楼后,陈清在你房间门口驻足了。”
“咯噔”一声,祝繁心里隐隐一紧,面上却未表现丝毫,而是挑眉笑道:“敢情你上楼了啊?”
萧九见他已经将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还跟他打马虎眼,于是扯了扯嘴角,说:“如果我当时没听错的话,陈清的那句‘你来了’应该是对你说的吧?”
在小丫头上楼后不久,他应一位客人的要求上楼给人转交东西,不想却刚好瞧见了那师徒三人停在天字一号房的门前,好似在跟什么人说话似的。
等到他反应过来后才知,原来小丫头根本就不是什么瞌睡了想睡觉,而是刚巧那会儿看到了陈清师徒三人进来,所以才跑得那么急匆匆的。
今晚再次遇上,足以可见他当时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丫头的确是认识陈清三人的。
祝繁听他既然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想到蒙混过去了,她知道萧九不是普通人,她没打算继续打马虎眼,但也没打算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情况下就顺着他的意把自个儿的什么都兜出来。
所以她未回答萧九的话,只勾唇笑了笑,没有掩饰眼中的怀疑,“看萧大哥也是读书人,难道不知在询问对方之前先自报家门么?不若别人怎么相信你呢?”
闻言,萧九觉得很是有意思,挑眉笑道:“你说,你就信?不会觉着我是在说谎?”
祝繁怔了怔,随后却是笑了,“你说,我自然是信的,毕竟我原本对你就一无所知,又如何分得清你说的是真是假呢?”
这话一说,萧九倒是怔愣了,片刻后他压低声音抱着肚子笑出“嗤嗤”声,“你……你这丫头,未免也太有意思了,比……比你那云大哥有意思多了,哈哈哈哈……”
一个快三十的大男人,抱着肚子就差没笑得在那处打滚了,祝繁觉着眼前这人哪里是比她大了十四岁,分明就该比她小才对。
思及此,祝繁也不催他,就看他笑。
没有人配合,萧九总算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轻咳了一声掩饰方才的失礼,眼里却还是忍不住憋着笑意。
祝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便在这时听他开口了。
萧九说,这家客栈的确是他们祖传的没错,但因他从小就不喜欢管束,所以十几岁时不顾爹娘的管制从家里偷跑出去拜了一位师父学功夫。
那师父也不是什么正派之人,加之他也是性子好玩的人,所以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采花贼了。
不过实际上他跟他师父压根连姑娘家的手指头都没碰到过,用一句话说就是“劫富济贫”。
哪个男人小时候没有一个当大侠的梦,萧九自然也不例外。
将那些不义之财从别人家顺出来的时候,为了好玩顺便在那家小姐的闺房中做点什么,或拿出点什么证明自己来过的,将自个儿头上那顶虚有的帽子宣扬出去,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很出名一样。
叫他采花贼,想着法儿让官府抓他的,全是那些道貌岸绕的家伙们,而那些受过恩惠的,则将他称为大侠,他能因此而享受到当大侠的快感。
于是这一当就当了十年,直到四年前双亲病重才回到这客栈来接手了祖传的这家客栈。
说完,萧九叹了一声气,“金盆洗手,身不由己啊……”
虽然采花贼什么的名声并不是很好,但至少他自由啊,总好过现在每天不是拨算盘就是看账本,看账本的时候还得拨算盘,他的手都快打出茧子了。
也是是祝繁也是这种不拘小节的人,所以在听完萧九的讲述后不仅没有因此而产生惧意或者嘲笑,还跟着萧九一起叹了口气,几乎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是挺不爽的,我也不喜欢我家老头管着我,可惜我没有萧大哥你那么大的魄力,竟然说走就走了,不过现在好了,我也没想走,他们也管不住我。”
萧九听完就奇怪了,“既然管不住你,为什么不走?”
问完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凑过去笑着问:“难道,是因为你那喜欢的人?”
祝繁一惊,愕然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萧九被她这直白的样子给弄得愣了愣,回过神后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丫头,还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藏着掖着,那个人就那么好,便是让你失去自由也要待在他身边?”
虽然他晓得一般村子上的男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顶多就跟他一样是个读书人,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么:情人眼里出西施,有情人看到的跟他们局外人看到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只是他没想到像这小丫头片子这样的人也会因为一个男人就把自己困在那里,他真是……有些想见见这个人了。
祝繁不晓得萧九在想什么,但她就是不想让人误会她心里的那个人,于是蹙了蹙眉说:“他是真的好啊,对我好长得好书也念得好,关键是他是我非君不嫁的人,我不待在他身边我待在谁身边?”
就像是理所应当的,祝繁已经将自己的未来与那个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自表白心意后,她从未想过没有他的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萧九本是带着几分玩笑问这话的,却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这般正经地回答了他的话不说,且看那双大眼睛里的神色,绝对不像是在玩笑的。
倒是将萧九弄得不自在了,摸了摸鼻子后说:“世人难过情关,说得就是你们这种小姑娘了,也不怕……”
也不怕被人给骗了。
当然,后面的这半截子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毕竟在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面前说自己心上人的坏话这种人他萧九还是不屑做的。
何况面前这姑娘,他敢保证,如果他真说了那个人的不是,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方才想着,就见边上的人站了起来。
“好了萧大哥,”祝繁起身,站在屋顶上放眼往四处看了看,紧接着道:“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既然没找到什么且情况不明,相当于是敌在暗我在明,我们也不便做什么,还是等明日看镇长怎么说吧。”
萧九惊讶于她年纪轻轻便如此沉着的气度,尽管肚子里还有满肚子的疑问,却还是压了下去,也跟着起身,“说得也是,还是回你自己的屋子睡?”
他的意思便是既然没有需要单独行动的事,还是大伙儿待在一起比较安全。
祝繁看了他一眼,却是笑了笑点头,萧九无奈耸肩,“行吧,我送你下去。”
祝繁一听,眼睛再次亮了,萧九晓得她是因为要再“飞”一次兴奋,心下更觉着云小子这个妹子着实有趣。
回到屋里,祝繁几乎倒头就睡,丝毫没被妖怪的事影响到自己该睡的瞌睡。
却不知在她陷入梦境之后,已然气得双目通红的男人悄然进入,站在床边用那双本该风情万种如今却清冷一片的桃花眼看着她。
狐之亦抬手,一道浅浅红光便将床上的小身子给包住了,下一刻小姑娘的头便几不可见地偏了偏,陷入更深沉的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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