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多拿些,蠢货不要拿羊腿,羊腿草原上多的是,拿盐巴和茶叶。”
额璘臣早就在觊觎俄木布的粮草了,甚至他连这一仗都不打算打,他只想从俄木布手里骗一些粮草出来。
所以,在王则之攻来之时,他第一时间不是想着作战,而是抢夺俄木布的粮草,然后跑路。
“放!”
在步卒攻入额木布大营之后,王则之率领火铳营军士杀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俄木布的大军已经完了,此刻他只想尽快把俄木布的粮草掌握在手里。
粮草事关重大,他可不想落入他人之手。
一排又一排的火统兵交换射击,前排的火统兵借着步盾兵的掩护交替射击。
第一排射完之后,退后,装填弹药。
第二排接着上前轰击,在碾压式的战斗中,军士们已经忘记了恐惧,在他们眼里,这些敌人都是军功。
他们只是按照平时的训练,本能的战斗着。
火铳兵不断的射击,退下,然后又再次上前。
火铳的声音自从响起来就没停过。
火铳兵进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敌人反击。
当他们攻到俄木布粮仓的时候,有数千装备精良的鞑子兵发起了反攻。
这些人正是额璘臣麾下的精锐。
他们中大部份人身着锁子甲和皮革护甲,极小数身着扎甲。
扎甲本身可以抵御刀剑劈砍以及弓箭和其他投掷武器的穿刺,但是刀剑能砍断固定甲片的皮筋,连续多次的劈砍可能导致铁片甲崩裂,面对火铳就变的有些不堪一击了。
锁子甲,对劈砍防御较好,但对穿刺防护较弱,只要挨上一铳,基本上这个人也就报废了。
他们手里的武器是弓箭、弯刀和长矛,个别人使用的是手斧和铁骨朵。
弯刀刀背厚,刀身窄而长,有很好的曲度,更符合力学理论。
弯刀接触敌人身体会沿着刀刃曲面滑动,可以造成更大的伤口创面,不会砍入身体而拔不出,劈到铠甲不易被震飞,因此可以连续劈砍。
当他们发现步盾兵靠近后,立刻弯弓搭箭,投掷手里的铁骨朵。
先不说,步盾手持的是长盾,防御正面攻击完全没有问题。
火统兵们都身着对面布襟甲,头上还顶着钢盔,只要不命中要害,便是身上插个几箭也无妨。
弓箭对他们造成的杀伤少之又少。
不过一些运气不好的火铳兵,还是被射中了眼睛,他们立刻被杨之晖培养的军医拉下去救治了。
有几个更倒霉的火铳兵,他们被标枪投中了。
那标枪是一队骑在马上的鞑子,借着马力狠狠投射进来的。
其中一个火铳兵被射中了脖子,他睁大眼睛不甘的躺在地上,嘴里发着嘶嘶的声音。
他一个班的战友们见状,双眼布满血丝,仇恨的看着那队骑兵,装好弹药后对他们进行了重点打击。
火铳兵战斗的时候,骑兵也没闲着。
他们冲进来之后,下马作战,一边砍杀,一边使用弓箭射击。
只是王则之吩咐过,西部粮仓除了火铳兵,谁也不准靠近。
粮草事关重大,只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所以前来粮仓的只有步盾兵和火铳兵。
护卫火铳兵的步盾兵,看着他们杀的起兴,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他们也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如果他们一撤,火铳兵就暴露在了敌人的眼前,肯定会有损失。
所以,无论多么眼馋,他们都不会私自离队去和敌人拼杀。
这是因为,他们参加了这里的战斗,集体功劳里面就有他们的一份,到时候奖赏下来,也是笔不少的银子。
额璘臣麾下的精锐被火铳兵重点关照,开始节节败退,很快就退到了额璘臣面前。
“副汗,明人攻进来了,咱们撤吧。”
济农,也写作吉囊﹑吉能,意为“储君“或“副汗“,一般由汗王的兄弟或儿子充任。
额璘臣是承袭的祖先官职,也可以被称为副汗。
“什么?不可能,我们可是有数万勇士,明人怎么可能这么快打进来?”
“啪啪啪~”
回答他的不是属下,而是火铳兵的子弹。
“杀了他们,给我杀!”额璘臣一边后退一边命令麾下压上去。
可是他们根本冲不到火铳兵的面前。
要知道,王则之给火铳兵们配备可都是鲁密铳。
鲁密铳可是称明清时期,射击最远,威力最毒的武器。
鲁密铳的威力使他们心寒浮栗。
鲁密铳百步可以破甲,七、八十步,可破重甲,额璘臣的人冲上来等于就是活把子。
每有铳声响起,额璘臣麾下的精锐们就会有人倒下,无论是锁子甲、皮革护甲还是扎甲,都挡不住鲁密铳一枪之威。
额璘臣看着身前身后的人越来越少,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亲眼看着麾下的精锐连敌人的毛都摸不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他的心头。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会儿,他的周边己经积满了己方战死兵士的尸体,到处是挣扎哀嚎的伤员,还有血肉模糊受伤的战马到处惨嘶狂奔着。
额璘臣麾下的精锐已经失去了斗志,他们胡乱嚎叫着慌不择路的向营外狂奔出去,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四周已经没了可战之人。
一个脸上身上鲜血淋漓的护卫,艰难的挪动到了额璘臣身边,放声大哭道“副汗,快逃吧。”
这个护卫说完,无力的耷拉下头颅,他死了。
这里只剩下了额璘臣一人,他原本是想要抢夺俄木布的粮草,而今却因为自己的贪心,使他麾下的精锐全部覆灭于此。
天地间一片安静,额璘臣看着四周惨烈的模样,他脸色苍白,抽出随身携带的弯刀,打算死战到底。
毕竟他手里唯一的精兵已经死光了,就是他活下来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王则之从火铳手中间通过,在步盾面前站定。
他看着首领模样的人,眉头一挑,问道“你是何人?”
“哈哈哈哈”额璘臣大笑一声,用汉话反问道“想当年,我们草原上的勇士杀明人如屠狗,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会有同样的遭遇。
你是边关的哪一位明将?为何本汗从来没见过你?”
“本汗?你不是顺义王的儿子俄木布?”
“呸!那个吝啬而又贪婪的孬种,已经被你的大军吓破了胆。我才不是他,要杀就杀,草原上的勇士就没有怕死的。”
王则之看着眼前的额璘臣,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情。
身陷绝地,不畏生死的人总是值得人们敬佩的。
“草原上的勇士,告诉我你的名字。”
“额璘臣,博硕克图之子,斯楞额尔德尼之弟。”
王则之听完他的名字,心头一动,此人的威望在右翼中远胜于顺义王,也许可以一用。
“草原上的勇士,我不杀你,我恢复你济农官职,赐你驻牧鄂尔多斯。
不过我有条件,那就是你必须招集鄂尔多斯诸、土默特部、永谢布部的首领和族人,叫他们不要跟着呼图克图汗胡作非为。
你觉得怎么样?”
额璘臣听完王则之的话语,微微一愣。
呼图克图汗,也就是林丹汗,废除了他济农的官职,并把他赶到了荒漠里。
他原本就极为痛恨林丹汗,此刻王则之恢复他的官职,赐他驻牧之地,还允许他召集族人,要说他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王则之看他仍旧持刀不动,以为他不愿意,不悦道“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额璘臣,博硕克图之子,斯楞额尔德尼之弟,愿意遵从大人的意志。”
额璘臣激动坏了,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竟然不用死,还能继续做他的济农。
他激动的双膝跪地,双手奉上自己的弯刀,表示愿意臣服于王则之。
王则之也不客气,命人取了他的弯刀,表示接受他的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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