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此言差矣,你看啊,你从票号里借银子,然后拿着这些银子买木料、石料,我呢招募木工、石料工来我的作坊里做工,于是很多百姓就有了活计。
有了活计他们就有了饭吃,有了饭吃就不会成为饥民,不会成为饥民,他们就不会造反。
等大哥借的这些银子再回到我手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因为我要付工钱给他们啊,这要真的计较起来其实老弟我呀一两银子都没有赚,我这是把自己手里的银子拿出来送人啊,大哥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王则之认真的给魏云中解释起来。
魏云中虽然有些喝多了,不过他的脑子还是灵光的,他仔细想了想。
王则之借银子给他,这些银子又给工人发了工钱,最后又回到王则之手里,这样算下来王则之不仅没有赚钱,好像还亏了不少。
“唉好像是这么回事啊,这么说的话,老弟你是做善事啊。
你把钱拿出来给大哥,大哥用这些银子修缮营舍、城池,然后老弟又用这些银子付百姓们工钱。
老弟你是不是傻呀,你亏大了呀,你你这是在送钱给老哥我呀,是老哥误会了你呀,老哥还在你背后骂你是个奸商,老哥错了呀,哇”
魏云中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魏忠贤等阉党横行的时候,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他撤职罢官的委屈,他觉得自己冤枉了王则之,王则之肯定像他一样委屈,不由放声大哭了起来。
“大哥,你这是咋了”王则之拍着魏云中的肩膀,安慰起来。
哪知道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魏云中哭的更厉害了,就像要把心中积攒的委屈一股脑全都哭出来一样。
魏云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往王则之身上抹。
王则之眼角抽搐了一下,也知道魏云中这是在发汇心中的情绪,就随他了。
王则之估摸着老魏肯定是在天启年间委屈坏了,现在正好借着酒劲儿发泄发泄。
魏云中放肆的哭了一会儿,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自顾自的夹起一片炸土豆,吃了起来。
“喝酒,吃菜。”
宋统殷看着魏云中愣了一下,他都不知道魏云中在抽什么风。
宋统殷见魏云中停止了大哭,又开始自顾自的喝酒,他就对王则之说起话来。
“王将军啊,如果此物能在陕西种植,那将会是大功一件啊。”
“是啊。”
“奈何而今的陕西一片糜烂啊。”
“怎么会不是有五省总督陈奇瑜在吗”王则之不解的问道。
“陕西的灾荒更严重了啊,而今陕境反贼已经一百余部了啊,陈总督统管五省兵马,也仅仅是把他们围困在黄龙山一带啊。
而今正是一鼓作气全力剿灭贼匪的时候,可是朝中的大臣们却起了幺蛾子。”
“哦末将愿闻其详。”
原来朝中有一批大臣认为,流贼原本就是大明的子民,只是因为没有吃的,他们才成为了流贼,不应该对他们斩尽杀绝。
而是应该招抚他们,让他们各自回家安心种地才是。
当然,也有主战者,但是现在的朝廷国库空虚,拿不出银子。
崇祯确实拿不出银子了,因为他把手里能用的皇银都给王则之了。
至于剩下的,他要留着给保卫京师的兵士们发饷。
现在不止银子供应不上,南方的漕运也出了问题,现在连粮食都供应不上了。
五省总督陈奇瑜渐渐地快指挥不动五省的兵马了,被围困在黄龙山一带的流贼了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
而朝中的大臣们还在为是抚是杀争吵不休。
“王将军,如若陈总督在陕西失利,你你要当心才是。”宋统殷看了看左右,低下头贴着王则之的耳朵,轻声说道。
宋统殷一说出这句话,王则之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陈奇瑜是王则之举荐的,现在朝廷内讧,又没有粮饷,恐怕陕西的情况会发生变化。
如果陈奇瑜败了,崇祯皇帝肯定不会饶过举荐陈奇瑜的王则之。
到时候王则之难免会受到牵连。
“多谢大人担忧,末将食君之禄,必会忠君之事,就不劳大人烦心了。”
王则之正色道。
王则之和宋统殷并不熟,而且宋统殷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带上了伏兵,说明在宋统殷的心里,并不信任王则之,王则之可不敢什么话都和他说。
如果王则之傻乎乎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他敢保证,宋统殷会第一时候调集山西全境的兵马来对付他。
所以,王则之在听到宋统殷说的话之后,立马冷了下来。
果然,在王则之此番作派之后,宋统殷满意的捋了捋胡子。
“皇上果然圣明,慧眼如炬,能够识得王将军如此良将,实乃我朝一大幸事。
来,本官当敬将军一杯。”
“好。”
接下来两人聊的话题就开始变了,两个人都在变着法子吹捧崇祯皇帝多么圣明。
宋统殷说崇祯励精图治,他在二月底的时候开始考察京官。
这次京察素行不谨冠带闲住者一百人,泄露降一级调外任者四十六人,才力不及降一级调外用者十七人,年老致仕者十三人,有疾致仕者八人,老疾致仕者九人,贪酷革职者八人,罢软无为冠带闲住者三人,科道拾遗者二十四人。
宋统殷大肆夸赞崇祯干的好。
王则之也跟着大声叫起好来。
到了后来宋统殷也喝的有点高了,他站起来大声喝骂起时任吏部尚书王永光来。
他骂王永光作为吏部尚书竟然包庇逆党,没有把涉逆的官员参劾出来。
王则之一边激烈的附和着宋统殷,一边眯着眼睛仔细思虑着。
因为他觉得宋统殷不可能这么快就喝醉了,再说了,这里地形开阔,人员众多,宋统殷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不怕有人把话传到王永光耳朵里吗。
要知道,王永光可是吏部尚书。
宋统殷之所以会骂王永光,是因为此次京察分为南北两察。
负责北察的是吏部尚书王永光,负责南察的是户部尚书郑三俊。
在郑三俊的带领下,负责南察的名级官员,南计附逆,奉旨候议。
负责南察的郑三俊上疏“南北科道等臣条察典,俱称媚珰诸奸应于计前另疏列名,奏请定夺,余照常年察典分别处置,盖所特重附逆之条,毋留计典之玷。”
并罗列谢启光等十八人及其附逆罪状。
郑三俊认为逆案人员之罪责,比京察参处之官员更重。
所以,郑三俊主张在京察之前对涉及逆案人员先行参处。
所谓的逆案正是崇祯初期惩处大太监魏忠贤及其党羽的事件。
张慎言、候恂、陈必谦等三人主张,将逆案和京察分开处理。
而赵延庆主张将逆案纳入京察处理。
为何北察的人列入逆案者很少呢
那是因为吏部尚书王永光以韩爌这位内阁首辅为首,他们主张京察就应该着重在考察上,而不是追缴逆案上。
朝中的大臣们因为此事进行过争吵,吵到激烈处大臣们连政事都不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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