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忙上前应道:“我就是李哲,这是我妹妹兮儿。”
那仆人忙弯腰行礼:“奴才宁福是府里的管家,见过表少爷和表小姐。夫人吩咐奴才来接表少爷和表小姐回府。奴才正担心着呢,表少爷和表小姐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这个车夫满嘴的恭维,说话明白,倒也挺讨喜。
李哲便拿出一块银子给他,笑道:“辛苦管家,这个您拿着打酒喝。”
宁福忙接过,满面笑容道:“表少爷到底宽厚,这般体恤我们做下人的。”
李哲笑笑。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相国府的管家,谁敢把他当作一般下人来看待呢。
只怕这宁福,比一般县令知府,都更要有点权利吧。
宁福又道:“夫人这几天一直念叨着,等着表少爷和表小姐来。就请表少爷和表小姐上车吧,夫人见了一定欢喜。”
李哲回头看了看宁仙仙,笑道:“我这里还有两位朋友”
宁福早就注意到宁仙仙姐弟俩了。
他那是成了精的人了,哪还能不明白表少爷的意思,立即笑道:“哎呀,这都是我疏忽了。既然是表少爷的朋友,自然也是咱相国府的贵客。表少爷稍候一会,奴才这就再去叫一辆马车来。”
这有男有女的,总不能挤在一辆马车里,看着也不好。
宁福办事效率一流,没用多久,就又让人牵来一辆马车。
不过这辆看着有些普通,也没有宁府的标记。想来是他临时雇佣的。
李哲走过来对宁仙仙说道:“李清姑娘,请上马车吧。”
宁仙仙点点头,拉着明明走到第二辆马车上。
明明坐在马车里,小脸紧绷,从下船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过。
宁仙仙拍拍他的胳膊,笑道:“怎么了?”
明明绷着脸,严肃道:“小姐姐,我们现在真的要去那里吗?”
“你不想去?”宁仙仙打量着他的神色,“还是说,你害怕了?”
“我怎么可能害怕!”明明立即摇头否认,但那双紧紧握在一起的小拳头,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好了,少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宁仙仙摇摇头,“反正现在谁都不认识咱们,就算你站在宁家那些人的面前,他们也绝对认不出你。”
明明抬头看看小姐姐的脸,笑了:“真的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就算我现在距离小姐姐这么近,也看不出任何破绽来。小姐姐的师父真的好厉害。”
宁仙仙笑了一会,又皱眉:“不过咱们说话的声音,有些麻烦。”
“不怕。”这次轮到明明安慰她了,“我在那府里,就像只小冻猫子,除了我娘和她身边的几个人,哪还有别人会听我说话?”
宁仙仙奇道:“难道你不用每天去给李燕君问安吗?”
“倒是会去,但我这么不讨喜,一向是站在后头,不用说话,也没人理会的。”明明的眼睛里有一层淡淡的委屈,“就算那个宁大相爷的眼里,也从来没有我的。”
宁仙仙听了有些沉默。
在这些世家门阀里,对于嫡庶的区分尤其明显。
嫡出身份高贵,万千宠爱于一身。庶出简直就是半个下人,连给嫡出提鞋都不配。
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的宁程程机关算尽,无论如何也要讨好李燕君,想要取代她的位置,嫁给墨霖安做正妻吧。
想着这些,再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面,宁仙仙不自禁的轻轻叹了口气。
“小姐姐,你怎么了?”明明听见她叹气,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宁仙仙回头看他一眼,略微普通的脸蛋上,扬起一抹笑意:“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什么事?”
“没什么,以后再说这个。”宁仙仙拍拍脸颊,让自己的精神振奋一些,细细叮嘱他,“进了相国府,你可要步步当心,不可以冲动,一切,都要忍耐,知道吗?”
“姐姐放心,我再不犯傻了。就算李燕君站在我面前,我也要当作不认识她。”
“这才是乖孩子。”宁仙仙抬手把他的衣襟和发丝整理好,端详了一会,笑道,“说起来,那位李兮儿小姐,是不是看上你了?”
明明顿时脸色大窘,扭过脸去,鼓起两腮:“姐姐莫要取笑。我才几岁,才不理会这个呢。就算李兮儿喜欢我,也不过欢喜我的这张面具罢了。”
“哈哈,你说,如果李兮儿知道她缠着的俊俏小公子的真面目,她会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当场吓哭?”宁仙仙满脸笑意,“到时候谁都哄不好,那位李哲又要来向我求救啦!”
“小姐姐你好坏,你这是说我长得丑吗?”明明佯装恼火。
“哈哈”宁仙仙乐不可支。
马车里的紧张气氛顿时消失无踪,充满了温馨的快乐。
与此同时,另一辆马车里的李哲兄妹俩,正安静的听着那边传来的隐约笑声。
李兮儿抱着膝盖,把脸放在膝盖上,听了一会,满脸羡慕的说道:“哥哥,我真羡慕他们。”
李哲耳畔还响着那流水潺潺般的清爽笑声,闻言回过神,问道:“兮儿羡慕什么?”
“羡慕李沐哥哥,他说他家中都是这样,都是欢声笑语的。”李兮儿轻声说,“不像我们在家里,父亲和母亲从不许我们大说大笑的。每天只是让兮儿跟着嬷嬷学规矩,真真无趣的很。”
李哲静了一会,说道:“我看他们应该是出身贫寒,他们也有许多无奈的事情。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李兮儿却不信,但也没有出声反驳,只再次侧耳倾听那边传来的笑声。
相国府位于京都东大街,是京都的黄金地段,这里住的全都是世家勋贵,朱门大户。
穿过繁闹的街市,马车停在一处华丽威严的大门前。
走下马车,宁仙仙仰脸看着门上的“宁府”两个字,只觉恍如隔世。
那晚大雪中的彻骨寒冷,仿佛再次出现,让这艳阳五月天的温度,也骤然降低了几分。
她死死忍耐住自己,才没有去看向街角的方向。
那个夜晚的伤心愤怒和绝望的情绪,在她的心里,一一流淌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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