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秦文珺一直待在这个四四方方的殿中,麻木地吃饭、睡觉,不言不语,浑浑噩噩,哪怕是面对时雨,也极少说话。
“小姐,该喝药了。”时雨静静地把药丸放到床榻,看着她呆滞地深情,便知道她又想起那孩子来,“听闻宫中的枫叶红了,要不要去瞧瞧。”
秦文珺依旧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时雨又说道:“若要去看枫叶,必会经过长乐殿,也不知大皇子近来长高了几寸?”
听到“大皇子”三个字,她终于有了些反应,喃喃着:“涅儿……”
“小姐还有涅儿。”时雨握着她冰凉的手,满眼温情,“还有我!”
她点点头,随后,让穿了一件淡雅的衣衫走出偏殿。
李延昊不会限制她去哪里,做什么,但她的背后总会跟着一些死士。她不敢轻易给秦家暗卫发信号,所以,即便秦家暗卫就在不远处盯着自己,他们也不知她正处于险境。
而今日,跟着她的死士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沈琅。
“沈大人?”秦文珺疑惑地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沈琅一身武夫的打扮。
沈琅抱拳回话,“微臣已弃文从武。”
“为何?”
“为了……”沈琅深吸一口气,“一个女子。”
时雨冷笑一声,低声在秦文珺耳畔说出了女子的名字,“是白露。”
秦文珺无奈地摇摇头,这沈琅怕是读书读得傻了,情窦初开之时,竟分不清善恶来。那白露,何其歹毒的心肠,只怕全宫上下只有沈琅一人看不透。
她并不喜欢管旁人的闲事,但还是有意地提醒了一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大人可要当心了!”
除了这一句话,秦文珺再未多说。
一行人路过长乐殿时,秦文珺隔着宫门,往里瞧了一眼,隐约着瞧见涅儿和奶娘放风筝的身影。
秦文珺紧握着手中的帕子,想进又不敢进。她现在这副憔悴的模样,连自己照镜子都害怕,若是吓到孩子更不好了。她不舍地又往里面看了几眼,经过好一番挣扎,才狠下心转身离开。
见过涅儿后,也无心赏枫叶,便在林子中找了处僻静的亭子坐了下来。
才坐了没一会儿,只听林子中传来宫人的私语声:“朝中出了大事!”“何事?”“今日上朝,皇上撤去了秦丞相的辅政权。”
“咯噔”心仿佛被这么东西揪住。秦文珺起身,走了近一些,想听得更清楚。
那两个声音继续着:
“此话当真?”
“当真!哎……一朝天子一朝臣。”
“要我说,这就是报应!”“怎么讲?”
“当年皇后逼死燕王、福王,那二位是何人?可是皇上的亲叔叔,皇上岂能放过秦家!”
“话也不能这么说,逼死王爷,也是为了辅皇上登基。”
“哼,辅皇上登基又如何?还不是一介臣子!”
这时,秦文珺一把握住时雨的手,身体因愤怒而颤抖,刚要说话,只听一个声音呵斥道:“放肆!”
她抬起头,李延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旁。
“当心着凉。”李延昊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到她身上,转身对死士说道:“处死。”
死士拔起剑,正要挥下,只听见听见李延昊又说道:“慢!”
那两个宫人以为皇上开了恩,要放过他们,谁知李延昊下一句话,彻底粉碎了他们的美梦,“拖去蚕室再动手,别在这里脏了皇后的眼睛。”
“遵命。”
两个宫人的求饶声远去后,秦文珺清清冷冷地看向他,“你撤去了阿爹的辅政权?”
辅政,就意味着与皇上共同管理朝局,同看一封奏章,商议之后,才能下达最后命令。李延昊撤了她父亲的辅政权,便等于剥夺了秦家三分之一的权利。
“是。”他坦言。
她凝视他良久,一言不吭地转身而去。
回了未央殿,她坐在暖阁,不言不语。阿爹虽没了辅政权,但秦家根基还在,一时半刻,李延昊不敢拿秦家怎样。
“时雨,我这有一颗丹药,可让你短时间内武功大增,但只能维持三个时辰。”秦文珺缓缓拿出药来,“你吃下这药,离开皇宫,不要回秦家,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她只想让时雨离开这个纷乱的地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自由。
“我哪里也不去。”时雨低下头,没有接那丹药。
秦文珺拉起她的手,把药塞进他手中,“你收好,日后会用得上。”
时雨轻握着那小小的药丸,心中有些不安,皱眉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我想了结这场恩恩怨怨。”她眼中一片死寂、灰暗。
这样的秦文珺,让时雨害怕,“小姐,你千万不可……”
“我不会寻死。”秦文珺给淡笑着摇了摇头,“我从不是那种寻死腻活的女子。”
“那小姐……”时雨实在想不通她要做什么。
秦文珺轻叹道:“姑母与我相见时,给了我一瓶药粉,这药是姑母耗尽心血配制而成,名为‘豆蔻殇’。”
“豆蔻殇?好熟悉的名字。”时雨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在哪来听到过。
“还记得醉仙居的豆蔻殇吗?此药与那酒同名。”秦文珺取出药瓶,“饮下此药,便可忘却一切烦心事,只将记忆留在豆蔻之年。”
“小姐可想清楚了?”
她痛苦地合上双眼,“想清楚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见长华一面。”
时雨不解,“为何要见她?”
“长华身为大梁的长公主,有资格知道当今的皇上的真面目。”她答应过先皇,会保住长华,所以无论长华对自己做什么,她都不会追求过多。而长华,也该知道真相。
入了夜,李延昊又来到屋子里,她装作入睡的样子,侧着身,背对着李延昊。他脱去衣衫,掀开被子,从背后缓缓保住她,“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也该恨延清,不是吗?”
黑暗中,她睁开眼睛,眼中的恨意皆埋葬在黑暗中。她恨又有什么用呢?她争了这么久,得到了全都不属于自己。对于李延清、李延昊,她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阿昊……”她似乎许久没有唤这个名字了,如今唤起,还觉得有几分陌生,“明日十五,可愿与我月下小酌几杯?”
抱着她的手上轻轻地动了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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