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毕跟进来的时候,牧启安正和牧妈妈凑一块儿咬耳朵,母子俩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从何毕的角度看过去,画面异常和谐,那是何毕家从未有过的。何妈妈是个高中老师,大概习惯了管教和严肃,她对何毕可比对她的学生严格多了。
不过何毕倒也不是羡慕,只是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相处方式罢了,何妈妈对他的爱不必任何一个妈妈少。只是觉得牧启安和他妈妈这样的相处方式有些新奇,又有些怪异,在何毕的印象里一个男孩子跟父母似乎不该是这样的相处,何况牧启安都这么大了,总觉得怪异甚至有些娘气。但放在牧启安身上,却又说不出的感觉,没有一丝违和感,还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何毕突然后知后觉的就想起了他们刚进门时牧妈妈脱口而出的那句“宝宝”,刚才因为太震惊以至于懵逼的漏过了这句“宝宝”,现在想起来,这画面真是说不出的……有点想笑。
宝宝……嗤~
有点好笑,何毕绝对是不客气的嘲笑,牧启安简直比他想象中那种娇生惯养还要娇生惯养。不过又似乎有那么点萌,想象一下牧启安被叫宝宝的画面,很精彩。
何毕刚一走到桌旁,咬耳朵的两位就弹簧似的弹开了,而且母子俩神同步一般一晃眼功夫就装模作样变得一本正经。
“小何回来了,快坐。”优雅的牧妈妈。
“阿姨。”
何毕憋着笑对牧妈妈礼貌的笑了笑,转向牧启安的时候人家却没理他,何毕兀自摸了摸鼻子坐下接着吃。
倒是没想到接下来的时间牧启安都没搭理他,只牧妈妈不紧不慢的与他聊些学习或是生活上的事,牧启安则边吃边竖着耳朵听。
饭后牧妈妈就打算回家了,何毕同牧启安一起送她到车上,途中何毕再次见证了难得亲密的母子俩。何毕很轻易地发现,在牧妈妈面前的牧启安与平时的牧启安有着很大的差别,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不装逼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牧妈妈才特地笑着对何毕道,“小何,今天阿姨来的突然,也没告诉安安,没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何毕赶紧摇头,心里却微微一动,想着必定是牧启安在刚才咬耳朵的时候告诉了他妈,不过同时也有些感慨,牧妈妈当真是个心思剔透的人,刚才不说临走才说,既避免自己对牧启安有什么想法又显得自然。
“这就好,我们家就在C市,你以后就跟安安来我们家玩,每个周末都可以,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谢谢阿姨。”何毕满口答应,牧启安则站在他身后偷偷抿嘴笑,甚至对驾驶座上的妈妈比了个只有他们自己懂的手势,何毕没看见。
等到看着牧妈妈开车离开,何毕这才抽了抽他笑得有些僵的嘴角,回头却见牧启安那货已经挎着背包走出去两三米远。
“牧启安!”何毕几个跨步追上去,这个方向……“去哪?”何毕皱眉问。
“你车不要了?”这还用问,牧启安回头拿眼斜着看何毕,然后就兀自往何毕刚才停自行车的方向去了。
何毕一瞬间的无语,但也只能头疼的跟上去。
期间两人也不说话,只是何毕取了车之后跨上去用两条大长腿撑着地等他上去的时候,牧启安掉头往回走了,完全一副不打算坐的样子。
“牧启安,”何毕长腿支着地,眼睛微眯盯着他后脑勺,“不坐我走了?”
没反应,何毕眉头一跳,当机立断抬脚蹬上就走,刚好就从牧启安身边经过,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大概骑出去四五米的时候,何毕听到了身后咬牙切齿的声音。
“真走啊!”牧启安瞠目结舌,“等我!”
何毕一个急刹车,而后在嘴角勾出一道愉悦的弧度,转瞬即逝,这才挑着眉回头望向牧启安,等他追上来。
牧启安一边瞪着何毕一边不情不愿的快走几步跟上何毕的车,但也不上去,就往前走。
何毕眼瞅着这货一点点靠近自己,然后眼睛斜着他又一点点远离自己,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不坐是吧?”何毕干脆跨着车两下又赶上他身前,然后特没耐心的又问了一遍,那架势,仿佛牧启安要是不答应他分分钟骑车走人,“我不生气你倒是先气上了?”
牧启安瞅了瞅何毕身后自行车后座,然后又瞅了瞅何毕,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随后何毕便听他悠悠然道,“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何毕心头一跳,说是生气,其实牧启安的脸上倒也没那么气,倒不如说是在期待着什么,比如在等何毕给他解释。
“什么话?”何毕被他悠悠然“我已洞穿一切你最好坦白从宽”的眼神看得一懵,有些踟蹰的来了一句,“我有什么可说的。”
不想牧启安听完就……愉悦的挑了挑眉,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反应”的表情,也不生气,反而特高风亮节大肚能容的笃定的轻哼一声,“我早就知道了,她是你前女友吧。”
显然,何毕对陈露璐的迟疑和闪躲反应愉悦到了牧启安。讲真,要不是因为何毕在意他,又怎么会没法面对他?又怎么会对前女友的事躲躲闪闪,牧启安自认为咱是个通情达理的大度人,并不会与何毕斤斤计较。
于是乎,脑回路惊奇的牧启安就那么在心里偷偷暗喜起来。而对此,何毕依旧一无所知。
牧启安说完就转头继续往前走了,何毕心里又是一跳,干脆抬腿下车来推着自行车走在他旁边。
所以说果然昨晚和刚才牧启安的生气都是因为陈露璐的事,所谓的吃醋,也就是说他对自己……
牧启安的反应让何毕心里复杂极了。他不是gay,他曾经同陈露璐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的,所以牧启安的喜欢毫无疑问是没有结果的。
而另一方面,本来果敢干脆的何毕,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牧启安开不了口,甚至在某些时候越来越多的在他面前有控制不住的情况,比如莫名的心跳,甚至一不留神就觉得某个时刻的牧启安挺可爱之类。
再这么下去,对何毕而言无疑是危险的。
所以正如刚才撞见陈露璐时候何毕决定的,必须做个了结了,包括陈露璐也一样,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好。
何毕这么一想,便有些犹豫的张口道,“牧启安。”
“嗯。”牧启安随意的应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何毕看不见的那只手却揪着背包带兀自紧张又期待的乱动着。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直说了。”倒也省得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牧启安扭头看向何毕,“说呗。”脸上没有丝毫异色,至于心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何毕狠了狠心,“陈露璐确实是我前女友,高考之后才分手的。”
牧启安盯着脚下的砂石路磨了磨牙,没说话,何毕继续道,“我跟她是同校同级的高中同学,我理科火箭班她文科火箭班。不过她成绩比我好多了,基本是名列前茅那种,我和她是在校运动会上认识的,她很漂亮,我们学校校花,气质……”
何毕一边缓缓说着一边推着自行车拖着人字拖,时不时的微微偏头看向牧启安观察他的脸色。预料中的越来越差。
“够了,”果然,何毕话还没说完牧启安就皱着眉打断了,“不想听了。”
说完扭头有些冲的瞪着何毕,“你说这么详细干嘛?刺激我吗?”
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何毕的意图很明显,牧启安这样的人肯定受不了被人直接拒绝,刚好他也莫名开不了口,那就借机用这样委婉的方式告诉他——我直男,喜欢女的,咱俩不可能。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就这么简单,然而何毕并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一个信息传达到牧启安那里就是莫名其妙的出了差错,甚至被他完全曲解成了相反的意思。
牧启安特不甘心的抿了抿唇,然后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情不愿的嘀咕道,“我有那么小气吗~”过去的事儿咱既往不咎,再者他这是输在起跑线上了,他输在比陈露璐晚认识何毕,又不是输给她。
“嘀咕什么呢?”何毕看着他确实是老大不高兴的,但是他没法确定牧启安到底明不明白他的意思,因为牧启安这人有时候脑回路有点不同常人。
牧启安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但还是不满的嘀咕一句,“你也没必要说那么详细。”
牧启安也是才发现,何毕这人有时候真挺迟钝的。他知道何毕先前的犹豫和迟疑都是怕自己误会,这会儿的坦诚也是因为如此,但也没必要老老实实的交代那么清楚吧?谁愿意去了解你前任有多好啊?还是从你口中说出来,这情商,也是没谁了→_→
何毕挑眉,牧启安这反应,他真的摸不着头脑,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于是何毕再次确认道,“明白了?”
“我又不傻。”牧启安斜了何毕一眼。
没有气,没有愤怒,说了跟没说似的……
何毕:“……”
这很不对劲。于是何毕继续道,“你以后……吃饭不要再叫我,也别给我桌上扔零食,奶茶也不要,”何毕干脆咬牙道,“就是要保持距离。”
何毕这话内容听起来像是两个幼儿园小朋友的绝交宣言,但实际上却是实实在在的残忍,他已经预想到了牧启安会当场翻脸,然后狠狠给他一拳并丢下一句,“劳资瞎了眼喜欢你,人渣。”
然而事实却是,牧启安眼神明亮甚至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何毕,“咱们学校篮球队在招新是吧?”
Duang的一下,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放出一大招,结果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何毕都懵逼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何毕瞠目,这话题跨度也未必太大了些吧?这哪跟哪啊?
不过牧启安说的倒是事实,K大篮球队在附近几所大学里都挺出名的,经常与别的学校打比赛,甚至其他的比赛,还挺受欢迎的。
他们招新首选就是篮球社的成员,所以何毕想试一试。何毕净身高188勉强符合,至于耗子,他表示愿意做何毕的陪练。于是何毕有了接下来一周苦练的打算,但牧启安又是怎么知道的?
牧启安挑了挑眉,“我们班也有篮球社的,”有些得意的勾了勾唇角,“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何毕:“……”这句话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可是总觉得放在这个语境里又有些不对。
何毕还想再说什么,牧启安已经兀自愉悦的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好在何毕身长力大,一下就稳住了差点倒了的车。
“回宿舍吧,”牧启安道,“我下午网球社有活动。”
何毕盯着他看了两眼,最终抬腿骑上了车,然后他发现背后的衣服又被牧启安揪住了,这回他可干脆利落了许多,都不用试探了。
至于坐在后面的牧启安,揪着何毕衣服的手装作无意的碰了碰何毕结实的后腰,而后便心虚的低着头偷偷勾了唇角,左边的酒窝停留了很久还没消失。
不得不说,牧启安的根结便在于他凡事都往好了想,而且是自觉的往最好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