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长得是姿容既好,神情亦佳,一身白衣,翩翩若仙。
只是在这个凉爽的秋日,手中摇着一把纸扇,档次立马给降低一大半。
“请问苏姑娘可在?”扇子还摇了那么一下,但无碍来者的娓娓动听。
“你是…?”黑大汉微微皱了皱眉,对这个和自己风格迥异的帅哥天然的生出一丝警惕。
“在下卢宽,乃是苏姑娘的未婚夫,听闻苏姑娘在此,特来拜访。”白衣男还很有礼的颔了一下首,然后,又继续扇起他那把不合时宜的扇子。
因卢宽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贵人,所以,小孩子们全涌在门口看热闹,油乎乎的嘴不妨碍他们叽叽喳喳。
富哥儿觉得今儿吃了主人家太多的肉,不做点事,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便忍痛放弃围观,屁颠屁颠的给大人报信,“苏姑娘的未婚夫来了…”
院子不大,但因天色已晚,院子里的人不怎么看得清来客,加之大家又吃得热闹,所以并没听清来人说了什么,富哥儿这么一传话,刘田和高老三两人的酒樽那么一滑,哐啷一声,落在桌几上,将尴尬的刘桂花等妇人给吓了个心惊肉跳,这些器皿贵着呢…
苏好好冲大伙儿挤了个笑容,站了起来,既然号称是自己的未婚夫,总得见识一下嘛。
不想,苏好好刚起身,伴随着一群孩子们的惊呼,院门已关上了,黑大汉已走了过来,“闹事之人,不用管他,大家继续吃酒。”
弄得大伙儿连告退都不行,只好互相尴尬的笑。
“黑大哥。究竟是什么人啊?会不会是爷爷派来的人?”苏好好不怎么听话,还在问着。
“不是,就一打秋风的。”黑大汉不在意道,“咱们继续吃,别为了他扫兴。”
“你将人怎么了?”苏好好疑惑的看了眼黑大汉,嘀咕道。
富哥儿一脸的兴奋,“大人一把就将那公子给拎起来扔了老远,好厉害!”赢来一群小孩的赞叹。
苏好好无语,怎么这么粗暴呢…
柳桂花暗急,这么多肉怎么都堵不住富哥儿的嘴呢。
黑大汉对小孩子们崇拜的眼光很受用。还摸了一下富哥儿的头,“想学不?改天教你。”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男孩子们七嘴八舌起来,都眼巴巴的看着黑大汉。英雄啊。
“行,改天一起教,哈哈。”黑大汉快意的笑着。
“哐,哐,哐…”院门被砸了。不过,力气小了些,只是声音大了些,门却纹丝不动。
黑大汉冲大伙儿道,“不用管他,我马上就将他收拾了。”然后再度去开院门。一群小粉丝立马跟上。
苏好好想了想,也快步跟了去。
门一打开,黑大汉的拳头就举了起来。
“我是你小叔叔!”卢宽不顾形象。尖声叫了起来,男子啊,光有一副好皮囊是远远不够的…
黑大汉的拳头在卢宽鼻梁骨前生生停住,“你到底是谁?”
“苏宽,京兆武功人。苏姑娘的小叔叔。”卢宽,不。苏宽龇牙道。
苏好好探究的打量了一番,这公子虽然长得好看,但没瞧出和自己有什么血脉相连来,“你说是就是啊,凭证呢?”
苏宽递了个玉佩,“这是我满月的时候,爷爷送我的玉佩,上面刻着我的名讳。”
苏好好接过,走到火光亮的地方看了看,玉佩倒挺好看的,上面的确也刻了京兆苏宽四个字,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
“任谁都能找个玉佩刻字。”苏好好将玉佩还给他,想当叔叔哪那么容易的。
“我赶来给你当叔叔有什么好处啊?”苏宽斜眼道。
就冲这斜眼,黑大汉倒有几分信了,苏家人大概有斜眼的习惯,动不动就斜眼。
“让我先进去好不好?”苏宽冲一脸疑惑的苏好好道,“我和苏忠都手无缚鸡之力,你怕啥啊,要被摔个满地找牙,也是我们主仆俩啊…”
“进来吧。”黑大汉做主了,眼前这人的确武力值为零,那个苏忠也不是练家子的。
“苏忠,将本公子的扇子捡起来。”怪不得这阵功夫苏宽没显摆扇子呢。
“啧啧,烤全羊啊,”苏宽看了看院子中的羊骨架,嗅了嗅鼻子,“嗯,闻着还不错,你们这厨娘还有点本事。”
“你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争着给厨娘当叔叔的啊?”苏好好瘪瘪嘴。
“大侄女,你做的?”苏宽夸张的叫了起来,“天啊,我苏家竟然出了个会做厨的女子了啊,天啊,真正是老天开眼啊…”
苏好好不理他,对站起来的一干女眷道,“不用管他,咱们吃咱们的。”
大伙儿已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起初以为黑大汉拐带了苏好好私奔,后来才发现原来是一场玩笑,大家这才觉得气顺了,就是嘛,尉迟虽然是堂堂七尺男儿,可就冲那年纪、就冲那肤色、就冲那样貌,若真哄走了娇滴滴的苏姑娘,让这帮大老爷们情何以堪啊…
“来,来,将酒满上。”黑大汉招呼着众人,没理苏宽。
苏宽瞅了瞅桌上的菜,“咿,有鹅?你这道菜难道是…”
“你若想留下细说,就将嘴巴闭紧了。”苏好好眼睛一瞪,扫了过去。
“你这眼睛,太象堂嫂了。”苏宽啧啧两声,又摇了一下扇子,可惜,扇子已坏了。
提到自己从未谋面的娘亲,苏好好心里顿时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当下便没做声。
柳桂花又再度告辞,苏好好这回没拦,“不好意思啊,家里突然有点事,这饭也没吃痛快,改天再补上。”
“哪里,哪里…”大人们客气着。
小孩子们则幸福的点头。“好啊,好啊…”
黑大汉见女眷这边散了,便也不再留男客,客套几句,跟着苏好好将客人送出了院子。
酒席基本上也吃得差不多了,大家的战斗力超出了苏好好的预估,烤羊肉如今只剩些许和骨头贴得很近的肉没剃下来,羊肉汤也只剩下了汤,胡饼倒还剩了些。
“我可给饿坏了,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给我端些上来。”苏宽完全不将自己当客。
“黑妞,你去收拾。”苏好好吩咐了黑妞一声,便迈进了卧室。
见苏宽还要在桌旁坐下。黑大汉便提醒道,“进屋去。”
苏宽龇了一下牙,很不情愿的进了屋,“大侄女,我是紧赶慢赶才赶在城门关的那一刹那进的城。然后又四处打听,连口水都没空喝呢。”
“你爹是谁?”苏好好不理苏宽,开门见山的盘问着,黑大汉站在门口,当门神。
“苏毅。”
苏好好一个踉跄,“是谁?”
“苏毅。”苏宽又摇了一下手中的破扇,露了个自认为很得体的笑容,“也就是你爷爷。”
“你今年多大?”
“十七。尚在襁褓中,我爹就带着你远走了。”苏宽这回笑得有些假。
“你今年十七,我十五,”苏好好歪着头道,“你上哪儿记得我娘的眼睛?!黑大哥。打他,让他哄我!”
“慢。慢,”苏宽忙冲冷笑的苏好好道,“你那眼睛不象我们苏家人,那自然是象你娘了啊,当然,也可能象你舅舅,外甥象舅嘛,但你舅舅可能和你娘长得很象嘛…”
黑大汉已抓住了苏宽的衣领,问苏好好,“扔出去?”
“扔出去!”苏好好说得很有气势。
“别,别,我可是来报信的…”苏宽忙道,“爷爷知道你的事了,苏家来找你的人怕很快就要到了…”
黑大汉松了手,“老实的!”
“我是长辈!”苏宽很不悦的理了理衣襟,但却无可奈何。
“你爷爷是谁?”苏好好沉吟片刻,问道。
“苏威,文帝时为太子少保,兼纳言、民部尚书,如今为太常卿。”
“喔,你爷爷混得比我爷爷好?…”
苏宽哽了一下,“我爹是挂冠而去的,才干不在我爷爷之下。”
“你呢?你如今是干什么的?”苏好好又斜眼打量人了。
“不说了嘛,我今年才十七,还未出仕。”苏宽赶紧申明,自己没什么作为主要是年轻,和能力没关系。
“霍去病十七岁就为骠姚校尉,随卫青出征攻打匈奴了呢。”苏好好鼻子哼了一声。
“我没那能耐打匈奴,不过,你和突厥可有些关系…”苏宽坏笑道。
“我娘是突厥人?”苏好好满不在乎道。
“那自然不是,”苏宽笑道,“不过,你娘和义成公主乃手帕交。”
“义成公主?突厥的?”
“你怎么这么孤陋寡闻呢,”苏宽不忘踩苏好好一脚,“义成公主乃宗室女,与突厥和亲,如今的丈夫是始毕可汗。”
“喔,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义成公主的闺女?我娘帮着养的?”不得不说,苏好好的想象力挺丰富的。
“那倒不是,”苏宽抚额,“不过,若当初不是我爹赶了回来,你娘已将你送突厥了,义成公主已收到信函了,这些年经常来信询问有无你的消息,还说,已将你定给她儿子了…”
“所以呢?”苏好好依旧不在意。
“如今高丽战事失利,皇上不会轻易对突厥动兵,爷爷若寻到你,你怕得…”苏宽一副非常为苏好好担心的模样。
“编,继续编,”苏好好冷眼瞅着苏宽,“黑大哥,我没那么多功夫搭理他,你来问吧。”
“我也没功夫搭理他。”黑大汉抱手道。
“那怎么办?”苏好好虚心请教。
“让大黑,十二和十五来。”黑大汉悠悠道。
“他们是什么人啊,唉,你们怎么能下人来问我的话呢?”苏宽不怕死道,“这可过分了啊,太过分了啊…
“关门!”苏好好道。
“大黑他们还没进来呢。”黑大汉宠溺道。
“大黑,带两小的进来。”苏好好扬声道。
于是,不一会儿,苏宽便跳到了床上,哆嗦着,“你,你们,快,让他们走,苏忠…“
而苏忠此时正狗腿似的帮着黑妞洗碗呢,侧耳道,“怎么一阵狗吠声?”
“我们家的狗,精神吧?”黑妞夸耀着。
“精神,太精神了…”苏忠百忙之中还竖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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