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姨娘喝了药,虽嘴巴上还念念不忘咒骂李氏,可熬不过药力的作用,睡了过去。-乐-文-小-说---c
一旁伺候她的小丫鬟满脸的尴尬,说:“姨娘只是一时的气话,还请三小姐别往心里去。”
慕悦音点头理解,出了这样的事,饶是平常再温顺的女人也会气急攻心。
难道真的是李氏做的?慕悦音一下也下不了定论。
这时正好有人在屋外请慕悦音去老夫人那里,说是孙氏听说了阮姨娘发病的事,很是担心,叫慕悦音过去问话。
风声走漏的还挺快,这才一盏茶的功夫,老夫人那里就知道发生了啥事,这下应该整个慕府都知晓了吧。
慕悦音起身之前让夏荷把刚才的药罐子还有药渣全部收好,一并带去给老夫人过目。
无凭无据,就依照阮姨娘一人之言,老夫人也难以判定。
“老祖宗,您千万不能听信小人之言,母亲一直卧病在chuang,根本无暇照看后院,而且她也毫无理由要加害阮姨娘,母亲现在心中郁结难消,您一定要还母亲一个公道啊。”
是慕奕婷的声音,慕悦音刚走到老夫人宅院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她替李氏伸冤的话语。
这意思就是说阮姨娘的话是小人之言,李氏有嫡子慕奕弘,不可能让阮姨娘的孩子流掉。
“幸好阮姨娘的孩子没事,多亏了有悦音在场,救回孩子一命。”
孙氏没有直接应慕奕婷的话,正巧看见慕悦音进来了,就拿她当话茬子。
“阮姨娘的情况如何?”孙氏一脸关切看向慕悦音,而慕奕婷狠戾的目光抛向慕悦音。
“吃了安胎药已经睡了,并无大碍。”
慕悦音一边回答,一边让夏荷把药罐药渣递给赵嬷嬷。
孙氏不解地问:“这是?”
“回老夫人,我在阮姨娘喝的药里发现红花。她喝完就腹痛,然后我就用之前大夫开的安胎药让阮姨娘服了下去,亏了保住孩子,不然……”
慕悦音也没说别的,只是说发现了能致落胎的红花。
孙氏紧锁眉头,表情肃穆,站在一旁的慕奕婷还想说什么,被她一挥手挡住了。
“拿下去让大夫查下,是否有红花。”孙氏吩咐着赵嬷嬷。
没有等多久,赵嬷嬷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刚掀开帘子,就冲进来禀报说,大夫已经确认,这里面确实有红花。
“一会儿老爷下了朝,老身都不知如何跟他交待!”
出了此等事,孙氏掌管后院也有责任,阮姨娘本来就应被好好照料,却在孙氏的眼皮子底下,差点小产!
“搜查整个后院,必定能找出下毒手之人。这次红花的剂量不大,想必那人买了不止这些。”
药铺里的药材都是一整包的卖,不可能就只有刚用掉的那些,必定还有没用掉的。
慕悦音也是合理推断,如果阮姨娘早就喝过掺杂了红花的苦药,孩子早就没了。
没想到下毒之人第一次出手,就恰逢阮姨娘邀请了慕悦音,机缘巧合让作孽无法得逞。
“怎么能搜所有人?难道所有人都是加害阮姨娘的凶手吗?我看得从阮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们下手。”
慕奕婷愤然道,她不想孙氏大发雷霆,然后派人查到李氏那里。
慕奕婷只是出于本能替李氏辩驳,从来没有深层次上想一下,是否这事真的跟李氏没关系。
这时听到慕悦音的建议,又怕万一真的跟李氏有关,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慕奕婷就想拦着孙氏按照慕悦音的话来。
“大小姐说的有道理,搜查后院所有人的屋子,可能会造成恐慌,而且会让下毒之人有机可趁,届时偷偷将毒药转移。老奴看先从阮姨娘屋里查起,说不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赵嬷嬷经验丰富,呆在孙氏身边这么多年,看过不少肮脏事,今天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完全取决于孙氏的态度了。
想大查那就是在府中搅得天翻地覆人人自危,想小事化了,就找阮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做替死鬼,打发出府了事,堵了悠悠众口。
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
孙氏一语未发,只左手摩挲着佛珠,右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
“早猜测老夫人会严惩此事,我已经将伺候阮姨娘的丫头给带来了,她应该有话要禀报给老夫人。”
打破沉默的当然是慕悦音了,放佛料到会有此情此景一样,让夏荷把那丫头带了进来。
慕奕婷想阻拦,倒真找不到什么借口,而且也不知这丫头会说出什么话来。
人都带来了,孙氏没有不审的道理,点头示意让这个叫不出名字来的小丫头回话。
这丫头估计也是头一次来老夫人屋里,吓得六神无主,磕了头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你有话边说,低着头不说话装哑巴吗?!”慕奕婷没好气的斥责。
孙氏像是习惯了慕奕婷的嚣张跋扈,这时候也任由慕奕婷随意叫骂,还是慕悦音站起来,走到那小丫头的身边。
慕悦音弯下腰,轻拍了她的后背,鼓励她把实情告知大家。
“你别怕,老夫人在这里呢,她能为你做主。你只要将之前跟我说的话,再复述一遍给老夫人听就没事了。”
话说到慕悦音来之前,吩咐夏荷拿药罐时,发觉门口一个小丫头慌里慌张、探头探脑的样子,就把她叫住了。
许是看见慕悦音待阮姨娘好,喂她吃安胎药特别让人安心,那小丫头就支支吾吾对着她说了一番话。
慕悦音神色一暗,没有多想就决定让这个丫头跟着,老夫人那里可以给个交代。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孙氏不再沉默,展现出一家之主的气势。
那小丫头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说道:
“那天太太给姨娘请的大夫开了药方,我就去拿药,路上遇到秋香姐姐,她让我把药方给她,说太太吩咐下去了,直接从公账上取钱。于是秋香姐姐拿了药方替我取了药,然后,然后今天姨娘喝了那个药,就差点……”
丫头小声啜泣起来,姨娘出了事第一个责罚的必然是她,药是经过她手的,所以这时候她必须站出来澄清。
“你胡说!太太怎么可能让从秋香姐姐去拿药,你这意思就是太太指使的了?下贱的东西,让你胡说八道!”
慕奕婷二话不说冲上前去,抬手就给了小丫头一个巴掌,用劲之狠辣可见一斑,小丫头的脑袋被打得歪到一边,右脸上马上浮现一个红红的掌印。
“你这是做什么,我屋里还轮不到你教训下人!”
孙氏扶着拐杖站了起来,朝慕奕婷严厉斥道。
“老祖宗,我,我只是看不过去,这些下人毫无证据就胡乱栽赃,今天是说秋香给的药让阮姨娘差点小产,明天岂不是要说太太杀人了?”
慕奕婷有点慌不择路,她也知道自己的立场太弱了,只能从声势上吓唬住别人。
“是不是胡乱栽赃,让当事人来对质不就好了?”
慕悦音这是开口道,她实在看不过去慕奕婷这么随意打骂下人,放佛别人的生命在她眼里毫无价值。
慕悦音还有点纠缠到底的架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人证物证,她还偏不相信,李氏的所作恶行能逃脱世人的眼睛。
“老夫人,请慎重。”
赵嬷嬷一看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妙,按照她对老夫人的理解,这次老夫人恐怕要清理内宅了。
本想出言阻拦,又怕惹怒了老夫人,赵嬷嬷只得不轻不重的提醒。
要说这赵嬷嬷虽是孙氏的人,但平常得了李氏不少好处,她自家亲戚也能在慕家的庄子上当管事,得益于李氏的照顾。
所以这个紧要关头,赵嬷嬷赶紧让人去通风报信。
“简直荒唐!荒谬!”孙氏气愤地将拐杖跺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慕奕婷等人都吓了一跳,噤了声再也不敢说话。
“老夫人别生气,气坏身体就得不偿失了。”慕悦音满脸关切,急忙说道。
孙氏听了缓了一口气,这才冷静下来。
“去把那什么秋香叫过来!”
老夫人的命令无人敢违抗,马上就有小丫鬟跑去主院找人。
“老祖宗,这是怎么了,丫鬟们犯了错直接拉出去打一顿,何必还兴师动众叫过来审问?”
人还未到声先到,敢这么跟孙氏说话的也只有一人了。
秋香扶着一身病躯的李氏缓缓前来,帘子刚掀开,李氏就看见孙氏一脸怒容正襟危坐。
慕奕婷想要上前来扶李氏,被她一个眼神警告住了,慕奕婷赶紧收回想要伸出的手。
这是在孙氏的屋子里,慕奕婷这时候太过明显的动作,都会惹孙氏反感。
“你病了就别乱走动了,我不是让人只喊秋香过来问话吗,怎么你也来了?”
孙氏嗔怪李氏,让赵嬷嬷扶了李氏坐在上座。
“是想着很久没来给老夫人请安,实属不对,老夫人不会怪罪于我吧?”
李氏完全是撑着病体来的,硬撑着还不忘说笑。
“养病重要,这个家以后还是要靠你。”
表面上孙氏这话听起来是颇为关切,李氏是慕家的顶梁柱,但实际上是在说,你该回去好好养病,今天这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不知老夫人喊了秋香是要问什么呢?”李氏一脸迷茫的问。
慕悦音十分佩服李氏佯装无事的模样,相信她来的路上一定猜到是何事了,慕府这么小的四方天,有什么能瞒过当家主母呢?
另外,慕悦音也敲定李氏不敢跟老夫人硬碰硬对撞,毕竟那是她婆婆。
“让那个丫头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仍跪在地上的阮姨娘的丫头听了吩咐,又当着李氏的面,把秋香给了她有毒的药之事再复述了一遍。
秋香立即跪了下来,嘴巴里只喊冤,求老夫人做主。
熟料到,李氏却“嗤嗤”笑出了声,惹得众人异常疑惑。
“老夫人,您不会相信这个小丫头的一面之词吧?秋香只是领了我的话,让阮姨娘去公中支银子,毕竟她怀了孕,又磕到了桌脚。”
李氏似有似无的目光扫过跪着的丫头,更是扫过在座的慕悦音。
接着说:“药方子不知三姑娘见过没,可是按照大夫开的药方毫无差错的领药的?”
“药方确实没错,但秋香给的药里却多了一味红花。太太应该知道红花的作用吧?”慕悦音当即顶了回去,想利用她转移注意力?做梦!
“知道又如何,难道就凭她说是我们放的红花,那就是了么?三姑娘,未免也太果断了吧。”
李氏讥讽道,就凭这么三言两语,还能定她的罪,简直可笑。
“我没有胡说,那天,秋香姐姐也穿着今天这身衣裙,她还说,我不到处多嘴,好好照顾阮姨娘,以后就把她的新衣裳让给我穿……”
跪着的丫头就差发誓了,话里全是指认秋香的错,如果不是有问题,为何要用新衣裳来贿赂她,照顾姨娘不应该是丫头的本分吗?
所以当秋香那么说后,小丫头就留了个心眼。
直到阮姨娘腹痛,小丫头才幡然醒悟,明显就是药被动了手脚。
因为阮姨娘开始吃的药并没有问题,今天喝的那副是秋香亲手给她的。
“你给我闭嘴!慕府岂能容得下满嘴胡言乱语的人,来人,还不赶紧给我把她丢出去!”
李氏搭在椅把上的手指泛白,脸色比进门是更加惨白,可是还是盛气凌人。
有两个嬷嬷进来,正要把跪着的丫头押下去,却被一声怒吼震住了!
“都给我住手!”
孙氏气得站直了身子,握着拐杖的手一直在发颤。
“老祖宗,可不能由得这帮下人无法无天!”
李氏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就连慕奕婷也轻声附和。
“都给我闭嘴!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孙氏大发雷霆,实在听不下去嗡嗡嗡的吵闹声。
“秋香,你现在是否认有这回事了?阮姨娘的药你没有碰过?”孙氏严厉地审问。
秋香再次摇头求饶,一口咬定是那个丫头胡乱栽赃。
双方正咬得难分难解,只见一个人,却不是赵嬷嬷,走到老夫人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哼!你还敢狡辩?刚已经从你*底下搜出了这个,呈上来!”
孙氏对刚才的下人说,只见她掏出了一包药,不是别的,正是红花。
秋香立即吓得瘫软在地,嘴里也不再嚷着饶命了。
她猛然抬起头,恳求的目光望向李氏,放佛在跟她求助。
“你好狠毒的心,是谁给你的胆量让你加害府上的姨娘,加害慕府的子嗣!愚蠢狠毒的女人,来人,给我拉下去打一顿丢出府去!”
原来孙氏也不是无知愚蠢之人,好听的话说都会说,谁都觉得自己冤枉。所以她就偷偷命人去翻了秋香的屋子。
李氏一听到孙氏召唤秋香,就立即带了人前来,孙氏的丫头就留在了后面,趁人不注意,去了秋香的屋子,真的还找到了那包红花。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秋香再无反击之力。
李氏一时也语塞,这时不论她说什么,都是在给自己身上泼脏水。
“老祖宗,万一是个误会呢,会不会有人把那药放到了秋香的房里。其实凶手另有其人呢?”
只有慕奕婷还在为秋香找借口,因为她看到李氏满脸的难色,秋香是李氏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如果这就被打一顿,说不定还没等丢出府,命就去了半条。
孙氏嘴上不停,眼神却是扫过李氏,警告般的眼神让李氏心里一惊。
“究竟是不是误会,有人心里有数。老身吃斋念佛多年,算是看透了这些事情,我们慕家身为名医世家,决不能让龌龊事情败坏了门风。今天算是给一些人警告,我就不责打任何人。也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毕竟阮姨娘的孩子没有出事,这算是给孩子积德。”
孙氏一通话说完,又吩咐道:
“我知道太太心里会不快,但秋香今天是必须处置的。这样的歹心如何还能留在你身边伺候?就拿回死契,逐出府去吧。”
秋香自小卖给慕府签的是死契,被逐出府去听上去命是保住了,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出路了,谁家敢用被慕府丢出去的丫鬟。
李氏听到最后孙氏的决定,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眼睁睁看着秋香被下人拖了出去,她是硬忍着。
孙氏说不定早就怀疑自己了,但这事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秋香是她的一等丫鬟,做任何事没有李氏的指示,肯定不敢做。而且红花的价格也不便宜,要想不让慕府的人发觉,肯定不能在自家的药铺购买。
秋香最近这阵子借着给李氏拿药的借口,确实出府过好几次,这有好多人看见了。
孙氏虽然没有明说是李氏的主意,但她也不发落李氏,纵使像给足了李氏面子,在众人看来还是狠狠打了李氏的脸。
刚恢复管家不久的孙氏,就处置了李氏的一等丫鬟,这让李氏病好以后再如何立威。
“太太还是需要精心养病,后院的事情就别太操心了,回头我这里出一个一等丫鬟给你。”
处置完秋香,孙氏最后还叮嘱了李氏几句。
用孙氏的人做她的一等丫鬟,李氏顿时觉得放佛回到了刚加入慕府的时候,那时她还是生涩的新媳妇,什么都被孙氏拿捏着。
好不容易媳妇都快熬成婆了,一下子又把李氏打了回去。
这种落差比损失一个丫鬟还让李氏觉得难以忍受。
想到造成现在局面的罪魁祸首,李氏不得不望向坐下下首那得意洋洋的慕悦音,如果不是她出手,就没有阮姨娘唱戏的份了!
李氏恨得不行,看着慕悦音的眼睛都红的要滴出血了!
慕悦音却佯装没有看见,抿嘴喝了口茶,才缓缓扭过头来,似乎才发觉李氏的目光,笑着对她说:
“上次我给太太的药方不知吃的如何了,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帮太太多开几副。”
李氏勾了嘴角笑了笑不说话,吃慕悦音开的药,还要多开几副,这不是咒她永远不好么!
顿觉不适辞别老夫人回到了主院,李氏换了衣裳刚准备歇下,就有人急冲冲的闯了进来。
李氏还以为是丫鬟拿药进来给她喝,没想到,一个巴掌就直接扇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