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志强的尸体,就在我不远处。
我之前,刚给他简单做过尸检。
他去世的时间,和杨柳两姐妹无意闯入孤儿院的时间,相差无几。
我推测,在写完这篇日记没多久,他就撒手人寰,离开了这个让他痛苦不堪的世界。
所以,他没办法,再继续更新日记了。
死因,应该是肚子上的伤口感染。
他在保护杨柳的时候,小腹被白鼻子洞穿,一同受损的,还有肠胃和肾脏。
加上伤口持续不断的大面积失血,想不死都难。
他的伤口处,虽然被人用针线,仔细的缝合住,但,还是没能挽留住马志强消逝的生命。
这个可怜的男孩,从生至死,都没有离开过这栋孤儿院。
让我感慨不已。
当马志强,提到雨夜,有两个来此避雨的小姑娘时,我就猜到,是杨柳和杨树叶子。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杨柳居然从白鼻子手中,逃过一劫。
不仅如此,白鼻子,还有其他小丑,自此之后,似乎默许她和杨树叶子,留在孤儿院。
而且对杨柳,很是畏惧。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真如杨柳所言,是凭借她的熊娃娃吗
倒也并非不可能
杨树叶子,之前在孤儿院住的好好的。
就是在兔娃娃丢了以后,她才被几只小丑,追的到处跑,吓得死去活来,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有睡觉。
布娃娃,真有这般神通
我从怀中,掏出了杨柳的熊娃娃。
拉开背上的拉链,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熊娃娃内部,就是一团团很普通的棉球和布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小丑们,为何会畏惧这种东西
我感觉,这个叫杨柳的姑娘,不简单。
我至今,还不理解,她为何会将一具死人的尸体保存至今
无法想象,她每天晚上,将一个死人,抱到自己的床上,陪她一起入睡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日记中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翻看了一遍后,我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我去理解消化。
我在角落里,站了半天,田心源和老司机两个人,也没有搭理我。
两个人防贼一样相互防着,在房间里扒来扒去,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
这间密室里,除了最简单的日常生活和洗漱用品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
马志强之前藏身的书桌上,也只有一盒针线,还有几张白纸,一眼望去,一目了然。
整间密室,根本藏不住东西。
但二人,却依旧,翻箱倒柜的去寻找。
他们会不会在寻找,我手中的日记
但似乎,也不太像
“嗯”
就在我将日志,揣入怀中,准备喊老司机和田心源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很微弱,几乎不可闻。
好像是老鼠,打洞的声音。
但我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奇怪,发出声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并不感觉,是自己听错了。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一点风吹草动,往往宣告着滔天祸患的到来。
我打着手电,在屋内照来照去,手电筒的光柱,不经意间,扫向了大男孩的尸体。
大男孩,依旧是我将他从书桌下,拖出时的模样。
像一只熟透的虾子,弯腰驼背,侧躺在地。
但我总感觉,大男孩身上,有些不对劲
就在我上前一步,准备仔细检查的时候,公屏上的一句话,让我脸色,瞬间大变。
猫眼天尊夜游神:“我了个去,主播,快跑。
这个男的,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跟怀孕了一样里边,不会钻出个鬼娃娃吧
太恐怖了”
猫眼天尊的话,吓了我一大跳,我赶忙后退好几步,和尸体,拉开距离,同时将手电筒的光柱,打在马志强的肚子上。
他死前,肚子上,被白鼻子,用匕首划出一道二十厘米长的划痕,像被切腹了一样。
但之后,应该是被杨柳,用细密的针线将伤口缝合住。
但是此刻,他肚子上的针线,却断开了。
细看线头的断裂处,平整而又均匀,应该是被哪个王八蛋用刀子割断的。
肚子上的伤口,失去了针线的束缚后
乍一看,就像马志强的肚子上,生了一张黑漆漆的嘴巴,咧着嘴,在笑
难怪我觉得他的尸体,变得有些恐怖。
房间里,一共就三个人。
我自己肯定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将马志强伤口从新割开的,只可能是田心源和老司机中的一个
但究竟是谁,我一时捉摸不透。
“出什么事了吗”
田心源看我的手电,在马志强的尸体上,照来照去,似乎发现了什么情况,他犹豫了下后,上前问道。
但,还不等我回答,马志强的肚子,忽然鼓起,就像是怀孕了一样
一个肚子,突然鼓起的尸体,还是一个男人
这画面,别提有多骇人
紧接着,就像漏气了一样。他刚刚鼓起的肚子,骤然收缩
与此同时,一股苍白色的气雾,从他裂开的伤口处,溢出
久置的尸体,如果密封得当,体内,往往储存大量对人有害的气体。
很多盗墓贼,往往历经千辛万苦,死在开棺盗宝这一节骨眼上,
就是在开棺的时候,被棺材里,尸体的毒气给毒死。
所以,看到马志强的尸体内,有古怪的气体喷出,我吓得脸色惨白,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裹在脑袋上,蒙住嘴巴和鼻子,拽着田心源,就想逃跑。
但刚跑出去没两步,就听到老司机哀嚎一声:“完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还以为老司机一大把年纪,腿脚发软,吓得走不动路,准备拐回去,带着他一起逃命。
但抬头,却发现老司机此刻,人已经到了门边,但他却愣在原地,踟蹰不前。
难不成,门口有小丑出现了
我快步冲到门前,但门口,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那老司机,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很快,我就知道了
我的眼睛,不经意,瞥向地面。
地上
此刻变得一片银白,亮晶晶的。
银装素裹。
像下雪了一样。
但房间里边,怎么可能会下雪
我一脸困惑,打着手电照过去
看清地上的东西后,我身上的汗毛,却像刺猬一样,根根竖起。
地上的银白色,不是积雪,而是,虫子
一条又一条,白色的虫子
指甲盖大小,像蚕蛹一下
身上,皱巴巴的
像老人干瘪的面庞一样
铺天盖地的,从苍白的侧墙上爬下
将地面,堵得水泄不通
让我更绝望的是,这些虫子,我认得
之前,在邪念体的镜子里,我看到童年秋月梅因为耍小聪明,不吃糖,被院长发现,导致毁容的一幕。
她当时不愿意吞下的糖果,糖衣内,就裹着一条,地上的虫子
不管是邪念体内的画面,还是马志强的日志,都告诉了我一件,特别明显的事情。
那就是,吃糖,或者说,将这些虫子,吞入腹中,近乎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我不知道被这些虫子碰到,会发生什么,但我是真的没勇气去尝试。
马志强尸体内喷出的白雾,在空中,漫无目的的飘荡。
一些白雾,沾到了我们的衣服后,附着在上边
活人,和白雾混合的气息,似乎对这些虫子,有很强的吸引力。
闻到气雾的瞬间,这些白花花的虫子蠕动身子,像浪潮一般,朝密室内,涌了进来
遮天蔽日,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