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杨柳的话,我感觉心头酸酸的。
杨柳,瞰破了生离死别。或许,这才是马志强,最想要的结果。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田心源和老司机,也先后苏醒。
“小同志
咱们这是怎么了”
老司机苏醒后,一脸的懵逼,发现自己居然打着绷带。
他用力一挣,挣脱了绷带,发现自己胳膊好好的,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
您来孤儿院找我的时候,摸黑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我怕您出意外,就给您固定了一下。”
我怕吓坏他,没有告诉他真相。
“害”
老司机弄明白情况后,顿时咧嘴“小同志,看不起大爷是不
别看我老胳膊老腿,精神着呢。
一点小伤,怎么可能骨折
你这是把大爷当玻璃人对付了。”
田心源醒后一脸茫然,他弓着身子,低着头,畏畏缩缩。
除了我以外,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他都没什么印象。
他本就畏惧,尤其是无意间,从自己的兜里,掏出大把大把破碎的人皮和头发后,就更自闭了
身子颤抖,一个劲儿地打哆嗦。
害怕得近乎昏厥。
我走到他跟前,将那件染血的白裙子,递到他手上
“这件裙子,是朱雅洁的遗物,送给你了。”
“你
你怎么有这东西”
田心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
我没有回答他,指了指他的裤兜“人皮和头发,也是朱雅洁的遗物。
这些东西,是她在人间最后的证明。
你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吧。
好让她入土为安。
你的眼光很好。
朱雅洁,的确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
田心源泪眼婆娑,瞬间泣不成声。
他隐隐能感觉到什么东西,但怎么想,都无法想出。
红鼻子魂魄出窍,脱离他的脑海后,带走了关于黑白红孤儿院,关于过去的记忆。
现在的田心源,彻底断绝和黑白红孤儿院的一切关系。
他把脸埋在染血的裙子上,哭得泣不成声。
哭的嗓子都哑了以后,他冲我点了点头。
扭头,渐行渐远。
“对了”
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我忽然开口
“以后,你不用再吃精神分裂的药物了
那个守护你的人,已经不在了。
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田心源身子一颤,扭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不知道是否错觉,我总感觉田心源弓着的腰杆,在我说完话后,直直地挺了起来。
小叶子和周艳,也陆续醒了过来。
她们对于昨天晚上的记忆,印象都不是太深刻。
尤其是小叶子,只记得自己昨晚睡了好久好久的一觉,之后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
周艳脑子昏昏沉沉,连续两次觉醒血脉,让她神情很是萎靡。
这种源自心灵上的疲劳,不是七苦虫药膏能够治愈的。
杨柳找了个理由去了趟楼上,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紫色的檀香木盒子。
我知道,盒子里装的是马志强火化后的骨灰。
杨柳将檀香木盒子慎重地揣进怀里,仿佛揣进去的,是整个宇宙一般。
旋即,她将一个红红的东西,戴在了杨树叶子脖子上。
是一条晶红色的,七苦虫的尸体。
腐肉,曾用这条七苦虫,蛊惑了白鼻子小丑的心智。
将白鼻子当做杨柳的替代品,让白鼻子趴在腥红之月上,将血月抱住,扮演杨柳,扮演母亲的角色。
这条红虫被杨柳弄死后,送给杨树叶子当礼物,放在小叶子的闺房里。
此刻被她做成吊坠,挂在小叶子胸前。
杨柳俯下身子,对杨树叶子郑重道
“这个东西,属于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的。
她很漂亮很漂亮。
你要一直带着它,千万不要弄丢了。”
小叶子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不明白,姐姐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有些话,只有懂的人才懂。
不懂的人,再怎么解释也听不懂。
杨柳擦干泪水,眼泪丝丝地看向我“我们要走了
你小心一点。
你的阴德很低,在光天化日之下,都容易遇到杀身之祸。
再往这种危险的地方钻,无异于自杀。”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平白无故背了个撕毁生死簿的天锅后,直接成了活死人。
遭天地所唾弃。
但哪怕阴德再低,我也只能继续探险。
不然的话,秦煜如何从梦里白头中逃脱
我如何,揪出灯影胡同幕后的恐怖存在,还自己一个清白
很多事,人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杨柳看出了我的无奈,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坛子七苦虫药膏,她用去了一罐,将另外一罐递给我,让我拿着,日后遇到危险,可能有用到的机会。
我点了点头,将药膏收入怀中。
“你们之后,还会回来么”
望着两个年纪比秦煜还小的小女孩,踉踉跄跄的结伴前行,我心中有些不忍。
“会回来的
等我带马志强看完苗疆的广阔天地
将小叶子心中的怨念彻底除去,确保她不会再化身憎恶。
我们就会回来。”
杨柳捂着小叶子的耳朵,不让她听我们的对话。
杨树叶子气鼓鼓的嘟着嘴,对姐姐这一举动,很是不满。
“好。
我等你们回来。”
我俯下身子,摸了摸杨树叶子的小脑袋。
将一张白纸放在她的手里。
这是被我用掉的金雷符。
本来用过一次,符箓就会变成废纸。
但引来九天雷霆,化作雷龙后,这张符箓发生了异变。
精益剔透,宛若白水晶。
上边有雷光电弧闪烁。
正气浩然,绝对不是凡品。
小丫头将纸符紧紧握住,眼泪丝丝,对我很是不舍。
最终还是牵着姐姐的手,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我的视野。
“小同志
咱们也赶紧走吧。
这个地方是危楼啊,你看都塌成什么样子了。
咱们再不走的话,怕是要被活埋了。”
老司机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好印象。
更不用提,孤儿院此刻破破烂烂,房顶都裸露了出来。
一副风一吹,就要倒塌的模样。
我点了点头,抱着晕晕乎乎的周艳,和老司机一前一后出了孤儿院。
在经过院长遗体的时候,我忽然在地上,发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捡起来一看,却是一枚金光闪闪的徽章。
上边的图案,是一只似笑非笑的猫咪,举着一只爪子。
背后,刻有白袍二字。
想来应该是叮当猫赌场的徽章。
用来证明院长白袍庄家的身份。
这东西,居然在九天雷劫之下,都没有被毁坏。
我想了想,将这东西放在衣兜里。
日后探险,没准儿有用到的时候。
三人,相互扶持着,上了出租车。
路上,老司机拉开了话匣子,天南海北的聊着。
“小同志
不瞒你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胳膊被人打骨折了。
咔嚓一下,贼疼。
后来,又梦到自己骨折的胳膊,居然一点点自己恢复。
咔嚓咔嚓的,比骨折还疼
而且我梦里,骨折的地方,和你打绷带处完全一致,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打了个哈哈,跳过这个话题。
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着。
劫后余生,我的脑海一片空旷,老司机的话,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根本记不住什么东西。
周艳则躺在后座上,哈欠连天。
她在地牢里,提心吊胆,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被我们救出来后,不仅熬了一个通宵,还两度血脉觉醒,大伤元气和精力。
此刻有气无力地盯着老司机上下翻飞的嘴唇发呆。
终于,快要到家了
望着渐渐熟悉的街道和房屋,我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