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麟说的唾沫星子乱飞,看到自己的这个书童毫无反应,还有走神的迹象。想想不觉心中发笑,对方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自己已是心智二十六之人,虽然身体年龄相仿,但那种代沟无法磨灭,就那么的虚无存在着,看不见,摸不着,挑不明,言不清。
不再多言,任凭杨遥在那里出神,在那里发愣,而自己继续缓缓前行,散步。
自从十三人被处决后,金华府并没有像表面那样平静,一些商贩一直静待事情的后续发展。十三人的前后举动,种种用意,已经被他们猜出七七八八,使得他们的内心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坐收渔翁之利,静等着杨府接下来有什么举动。是向自己这些人求援?还是苦苦支撑?或是一逃了之,保存全家性命与资产?
同时,这些天杨麟也没有闲着,开始暗暗组建自己的班底。账房先生给了他一趣÷阁钱,使得他很是惊喜莫名,恍若天助,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恰恰来了这趣÷阁钱。
这不,遭受火灾的百姓已经开始卖儿卖女,杨麟暗中差使张林,买下这些孩子,又买下城外的一个大院,将孩子置于其中。
同时,杨麟打听到,金华府里居然有洋人传教士,顿时心里狂笑。又让张林秘密将那几个传教士掳走,也放到城外的大院子中,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杨麟对传教士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教会那群孩子他们的母语,还有一些数学方面的自然科学。虽然张林不懂这些所谓的科学名称什么意思,但也一字不落的传达。
几个传教士很听话,来到这个异国他乡,由不得他们。对于金华府而言,洋人的失踪也无所谓,一切都是发生的那么了无生息,悄无声息,平淡无奇,没有引起任人的注意。
又是过了几天,金华府那些野心勃勃的商人并没有见到他们想要看到的,预期的结果并没有发生,杨府的生意依然照常运行,货物没有丝毫枯竭的迹象。
而且,由于杨麟的好名声,大清义商的御赐名号,生意反而更加兴隆,人气更加火爆。
这些犹如豺狼的商人并未放弃,心存希望,不愿意放弃。杨府的这些生意可是一块大蛋糕,吞之,将会助所有人的实力踏上另一个更高层次。他们相信,这些繁盛只是一种表象,一种掩饰。没有了货物储备,杨府的生意支撑不了几天。
等待着,焦躁着,一天天过去,已是大火之后的十五天,这些商人蔫了,不再有任何的企图,贪婪之心渐渐平息,暂时蛰伏。杨府的生意依然兴隆如火,蒸蒸日上。
半个月,是一个临界点,是一个最大值。每个商铺的储存货物也就是十五天,因为十到十五天之内,就会有新的货物到来,补充,更换那些陈旧的。
杨麟将账目梳理的事情交给了账房先生,自己巡视着铺面,浪荡于大街之中,在杨遥的陪同下。
“少爷,这些日子里,咱们店里经常来一些陌生人,总是打听咱们家的生意如何?能不能接大趣÷阁的生意?可是,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又没有说要买?太奇怪了~”
“杨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去锦绣山庄,和杨继志产生冲突的那次?”不答反问的说道。
“记得,当然记得,那次太解气了,少爷将那小子说的哑口无言,无以应对,更是尴尬无比,整张脸都气成猪肝色~!”
“那,你还记得我问那个伙计店里生意的用意吗?”
杨遥的身体一滞,又继续前行,小小激动而紧张的说道:“少爷,你的意思是,这些天有人打听咱们家的生意情况,有所图?别有目的?”
虽然心中觉得少爷点的很明白,很透彻,很到位。但杨遥心里还是有些疑惑,问道:“可是~少爷,族里的那些人经过这次变故后,感觉都挺老实的,见着咱们府的人,都是尽量绕着走,还会心生歹意?”
如果不是有着穿越前的头脑,知道商场如战场,杨麟也不会洞悉这一切。看着杨遥迷惑的小脑袋,循循善诱道:“心生歹意之人,不一定是族内之人啊,再想想。”
“那没有了啊,咱们正式接手家里的生意也就半个多月,之前很少与人来往,更谈不上与人交恶,不应该还有敌视咱们的人啊?”
身份地位和所处时代的限制,造成了思维模式的局限性,更何况那个年代,交流非常封闭,处于重农抑商的时期。杨遥千思万想,还是没有头绪。杨麟不再为难,背着手,缓缓前行,徐徐说道:
“杨遥,不一定有恩怨才会敌视我们,才会对我们心生歹意。咱们家的生意铺面就像一块大肥肉,贪婪之人都眼馋,吞咽着口水,恨不得撕咬下全部。”
“更何况,金华府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家储藏货物的十三个仓库被烧了,里面的货物更是被一烧而光,生意也就无法坚持多久,就会出现货源短缺。到那之时,有些人就会坐不住了,店里没有东西可卖之际,就是他们出手的最好时机!”
字字珠玑,条理清晰,循序渐进,意思明了,杨遥彻底明白了,无意识的说了一嘴“这不是乘人之危,会不会太不厚道了~?”
杨麟停了下来,眼神飘向杨遥,深有意味而又蕴含无限感慨,说道:“杨遥,记住,商场无战场,有商场的地方就有战场。更何况,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杨遥呢喃着,咀嚼着,重复着这些话。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句话仿若一剂虎狼之药,来的太过猛烈,让杨遥这个清朝之人一时无法接受,思想上迈不过那道坎,但还是觉得,凡是他们少爷说的,都是对的。经过种种事情之后,洞察先机,出手果断快速,杨麟早就成为他心目中的神明,杨麟的所言所语,就是他杨遥的金科玉律。
突然,杨遥觉得脸上一丝凉意传来,不由得伸手摸了过去,软软的,像是一滩泥,还有些温热。杨遥不禁将手放在眼前,看了看,表情顿时垮了下来,气急道:“啊~,他Ma的,鸟屎~!”
一股郁闷之意从杨遥胸中涌起,更有一股无名之火在酝酿。杨遥仰天展望,咒骂道:“哪来该死的鸟,老子又没招你惹你,哪拉不好,怎么非在老子的头顶办事,太他Ma的倒霉了!”
话语刚落,周围的行人顿时嘻笑不已,捧腹大笑,指着杨遥。
刹那间,杨遥觉得非常丢脸。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瞧笑,指指点点,更是难堪,心里愈加气闷。
可是,说归说,气愤归气愤,杨遥见自家少爷渐行渐远,又要消失不见,管不了那么多,来不及反击围观的人群,立马怀揣着急切之情,追了上去,完全忽视了周遭的取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