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退去,纪来还没睁开眼,就被呼啸的冷风拍了一个踉跄。
透骨的冷风和脚下的沙砾告诉了他,魔典这回没搞鬼——这里,的确是那片荒原。
“喵…呜…好冷…”
悠米的声音在颤抖。
“进,进来,猫咪。”
纪来的下巴也不停地打着摆子。
悠米点了点头,驾着魔典,费力地往纪来这边靠,可就在她刚要进入纪来身体的时候,却被乌鸦给拦了下来。
“去那里。”
乌鸦用下巴指了指卡特。
纪来瞬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毕竟等下自己是要上场的,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悠米就有可能受伤,而悠米的受伤又会导致大伙儿无法从这里离开。
“来。”
卡特也被冻得够呛。
到这个世界来的这些人里,卡特穿的最少,其次就是妖姬,不过她好像并没有感觉到寒冷——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甚至连最细微的肌肉抽动都没有。
看到这里,纪来不由得暗骂了句——他也在责怪自己,明知这里冷得要死,怎么就没想起来提醒一下卡特,让她多穿一点。
“喵呜!”
悠米进到卡特的身体里,紧跟着,只见一股绿色的雾气从卡特的身体里冒了出来,消散在冷风中。
“来。”
乌鸦也走到卡特身旁,直接脱下了自己的黑色斗篷,披到卡特身上。
卡特也没犹豫,接过来以后直接系上了系带,用斗篷把自己裹了起来。
现在的乌鸦身着一身黑色精钢盔甲,笔挺地站在风中,风把他的白色长发高高吹起,英气逼人。
纪来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能让卡特保持体温的方法。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单薄的布衣,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吸血鬼,又在心里骂了句街——那个吸血鬼站在那里,脸上还是那副该死的表情,而且他好像也感受不到寒冷。
纪来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众人,发现原来只有他和卡特被冻得瑟瑟发抖,不由得嘬了嘬牙花。
突然,他松开了抱紧自己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那个细密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乌鸦注意到了纪来的异样:“怎么了?”
“没,没。”
他还是不打算说出这件事。
“那,开始感知吧。”
乌鸦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纪来,道。
纪来点点头,没再说话,因为一张开嘴,他的下巴就会开始打摆子。
他再次用手环抱住自己,闭上眼,强忍着脑子里的噪音,开始在空气中凝聚雾气,可这雾气刚一出来,他就立马停下了凝聚——倒不是因为他被冻得不行了,而是他发现,这根本没必要——这里的空气中满是雾气,或者说,亡灵。
于是,他直接开始了感知,但很快,他就又停下了感知——这里的雾气太过充盈,能感知到东西太多太多,再加上那个细密的声音,他的脑子已经快要炸裂开来。
“那,那,个…”
他看向乌鸦,投去了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乌鸦看着他,没说话,一旁的妖姬却开了口:“直接回去吧,没必要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纷纷看向她,她就接着道:“我说的有问题吗?这个废物连人都找不到,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是我眼瞎了。”
纪来白了妖姬一眼,刚想反驳,却突然觉得,她说的好像没错,的确是自己不行。
他重新看向乌鸦,心想,大概乌鸦也是和妖姬一样的想法,觉得自己眼瞎了。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乌鸦竟一句话没说,扛着冷风,朝自己走了过来。
“我相信你,”乌鸦走到纪来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再试试。”
纪来愣在了那里,然后立马开始准备再试一次——这种被信任的感觉,总是能鼓舞人心。
“嘶…”
他倒吸了口凉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闭上眼,开始感知。
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在里面翻滚、旋转,仿佛要搅碎他的大脑一样。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刚学会用雾气进行感知时的那个感觉——那个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感觉像是一种声音,又更像是雾气在传达着什么。
如果说刚刚听到的那个细密的声音是欧琛语,而欧琛语又是死者的语言,那雾气理应能够听懂,也就是说,也许能用雾气去理解…
想到这里,纪来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他开始在空气中凝聚雾气,然后通过自己凝聚出来的雾气去感知,这个世界的雾气。
很快,他的试验有了结果——那些杂乱的低语全都变成了他可以听懂的语言。
不过这些低语并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大多都是一些怨言。
有人在哭诉,年迈的父母辛苦了一辈子,把他养大成人,他还没来得及尽孝,就因为重病离开了人世。
有人在哭诉,她的孩子刚刚出世,她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闯入家中的劫匪一刀砍死。
有人在哭诉,他才刚刚结婚,连一个月还到,就在战场上捐了躯,新婚的妻子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有人在哭诉,他才刚刚十七岁,就被部落里的长老当成了叛徒,削去手脚,割下头颅。
…
成千上万的低语盘旋在纪来的脑海里,现在虽然听得懂了,但却让他更加难受——这些低语无一不是在抱怨,让人听得心口发堵。
他开始尝试屏蔽掉这些声音,却发现这样做,感知就无法进行,而那些声音也变回了听不懂的欧琛语。
这时,纪来猛地想起,既然可以通过雾气听懂欧琛语,是不是也可以通过雾气,向这些亡灵传达自己的思想。
于是,他屏息凝神,尝试着将自己的思想注入到雾气中,让雾气去告诉那些亡灵,自己的目的。
很快,整个世界安静了许多,只剩下了零星碎语——很显然,纪来成功了。
“牛*!”
他不禁脱口而出,脑子里清净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是有什么收获吗?”
乌鸦问。
“快了,等下。”
纪来一边说,一边瞪了妖姬一眼,然后开始通过雾气,向这些亡灵询问,莫德凯撒的下落。
可是霎时,那些零星的碎语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纪来又问了一遍,却还是无人回应。
良久,才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他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