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场上的局势而言,曰本舰队无疑是海战的胜利者。他们以损失4万吨舰艇的代价击沉了俄国太平洋舰队2倍于己的主力舰艇,一举奠定了今后半年之内的黄海制海权。然而令人疑惑的是,曰本舰队在战胜俄国主力之后却并没有去搜寻俄国人的运兵船,而是朝着马卡洛夫在入夜前撤退的方向大范围撒网,完全就是一副不全部歼灭俄国舰队誓不罢休的态势。等到曰本方面意识到俄国残余舰队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之后,俄国运兵船已经消失在了大海上超过一天半的时间。而由于此前己方舰队和俄国人的激战所进行的战术机动,以及之后一天时间里的不依不饶的遍海搜寻,曰本舰队和俄国运输船队已经相距天远地远,几乎无法判断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东乡下令舰队主力返航。5艘战列舰和2艘装甲巡洋舰拖着满目疮痍的躯体,在6艘鱼雷艇的护卫下徐徐开回佐世港。对于他的联合舰队而言,此行任务已经达到:俄国太平洋舰队主力遭受重创,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一直趴在老窝,曰本海军如愿以偿的获取了黄海之上的制海权。不过他也没有放弃对俄国运输船队的搜索,在主力返航的同时,他也让以高砂号为首的旧式防护巡洋舰们分头行动,前往俄国船队最有可能去的位置展开搜索。就在他回到基地之际,对马海峡也传来了好消息:上村指挥的4艘英德两国建造的新式装巡成功逮住并击败了包括2艘渣渣在内的俄国装巡分队;1890年开工的垃圾留里克号由于航速缓慢、装甲高度低矮、火炮布局坑爹,被毫无悬念地击沉在了曰本海。
过了莫约半个小时,威廉终于将手中的报告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抬起头来看向比洛,有些疑惑的道:“那支俄国运输船队上哪去了,它们不是和马卡洛夫一同行动的么?我们不仅租给了俄国人大量的船只,还特意安排了为数不少的水手随船和俄国人同行,以便在特定的情况下来为我德意志创造攫取利益的良机。这场海战就是因为运输船队而爆发,怎么现在主角却不在了?”
“禀陛下,马卡洛夫在双方主力舰队接触的4个小时前,就命令运输船队解散撤退,而后自己率领舰队朝着另一侧机动以吸引曰本人的眼球。而曰本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非常配合的追着俄国舰队一阵猛打,直到第二天舰队主力返航之后才派出二线舰艇去进行搜捕。”比洛脸上带有一丝遗憾之色,轻声道,“但愿上帝帮助曰本人找到这些运输船,最好是能把我们的船用炮火击沉一些;这样的话,不仅能让俄国人损失的更加惨重,我德意志也有足够的借口干涉其中,并获取我们所期望得到的利益。”
威廉长呼了一口浊气,喟然叹道:“马卡洛夫真不愧是俄国海军中首屈一指的将领,在几乎是必死之局的情况下,竟然都还能把局面扳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差一点就让他带着全部的军舰和运输船安然返回。而曰本舰队的指挥官虽然在这期间犯了不小的错误,但他能够准确截击到航线如此诡异的俄国舰队,也足可见其智慧和谋略。我德意志虽然能造出世界顶尖的战舰,并能凭借强大的经济和工业实力进行批量建造,然而再强大的阵容也是需要人去艹控的。也不知道帝国海军当中,有没有像俄国的马卡洛夫和曰本的东乡平八郎那样的杰出指挥官?”
比洛嘴角微微横牵,心中不由得有些无奈,他来向威廉禀报这一情况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和他商议海军事宜;事实上在皇帝和皇储都热衷的这一领域,作为首相的他对此没有任何的感觉。比洛咳嗽一声,轻声道:“帝国海军绵厚悠久,又有提尔皮茨上将统筹执掌,定然会孕育出能与马卡洛夫比肩甚至超过的舰队指挥官。陛下,曰俄经此一役之后,我德意志向外扩张的机会也随之而来。”
“嗯?”听得扩张这个词汇,威廉眼眸一亮,脸上便露出兴奋和期待的神色。这家伙最喜欢的便是恢弘壮丽的海军舰队和阳光下的殖民地,而由于清英的作用使得德国海军在前无畏时代的造舰数量骤减,威廉心中始终处于欲求不满的压抑状态。尽管近两年无畏型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的相继开工让他空虚的内心的到了不小的填充,然而这就如同饿了三天的乞丐得到了两个肉包充饥,远远达不到满足的程度。是故听得比洛提到德国有可能暨吞并菲律宾之后再度进行对外扩张,威廉便立即不能保持淡定了。
“其实从曰俄之间爆发战争的那一刻起,我德意志便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扩张契机。由于俄国的并力东向,使得德奥联盟在欧洲大陆上形成了对法国的绝对压制,之前我们顾忌法俄联盟而没有去做的事情现在都可以放心去做;而现在俄国海军的惨败,使得我们接下来将要采取的行动能够更加的有恃无恐。”比洛淡淡微笑,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中有精光闪过,他起身走到威廉身旁,而后一掌按在了皇帝身后的那张巨幅世界地图上。
“比如说非洲西北部的摩洛哥!这里北临地中海,西接大西洋,足可牢牢卡住英国的命脉之地直布罗陀,拥有极佳的战略位置。近年来,由于法国迅速向摩洛哥扩张势力,大肆进行经济渗透,使得他们对摩洛哥地区的控制力迅速提升;而我德意志由于不能进行他们那种对外大肆贷款的策略,在那里的影响力一直都在逐渐被法国所代替。现在趁俄国东进这个机会,就是我们发力的时机!我们有必要绑架同样对摩洛哥抱有觊觎之意和经济利益的英国和西班牙,胁迫法国签署一个承认摩洛哥读力的条约,以避免这里在法国势力的渗透下沦为其保护国——也就是殖民地。”比洛目光闪烁,用略带兴奋的语气说道。
威廉静静点头,示意比洛继续说下去。
“而后便是中东铁路的修筑。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之下拥有让整个世界都为之迷醉倾倒的海量石油,对奥斯曼帝国的渗透也是我们推行世界扩张政策所不可或缺的一环。虽然他们的苏丹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对我德意志和陛下抱有极大的好感,但这个国家的大部分财政却仍旧是被法国人所掌握着,以至于他们在与我们合作时存在着多种顾虑。要想打破这一局面,从柏林直贯波斯湾巴士拉的中东铁路便是最好的媒介。”比洛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须,微笑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排挤这条铁路中所横插一脚的法国元素,让这群高卢人的身影在中东铁路中彻底消失。只要我德意志能够掌握这条奥斯曼帝国的大动脉,大力促进双方之间的贸易,那么我们就能在5至8年的时间内将势力渗透到奥斯曼帝国的各大领域,从而在德意志推行世界政策中起到决定姓的作用。”
威廉徐徐点头道:“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奥斯曼帝国是欧洲中首屈一指的羸弱病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去彻底死亡,从来没有把这帮生活在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异教徒看做是可值得拉拢的盟友。然而令我惊异的是,这个国度虽然衰败不堪、奄奄一息,但却年复一年的挺了过来,紧紧攥着保险柜的钥匙不肯撒手。如果这个政权能够长期存在下去的话,我们的确有必要引以为援,而不能让他们投入到英国人或法国人的怀抱。”
“英法两国,特别是英国,对于欧洲病夫奥斯曼一直都持着倾轧的策略,他们只等这个国家坚持不住走向崩溃之际,便尽情的在它的尸体上搜刮掠夺其穿戴的金银首饰、储存的财富宝物。这个异教徒[***]国家的野蛮、落后、暴虐和残酷,都使得名流绅士自居的英国人和以高雅艺术为傲的法国人产生出了发自内心本源的嫌恶。当俄国的熊掌准备伸向君士坦丁堡之际,英国才会为了自身利益而勉强支援他们些许,熊患消除之后便立即弃如敝履;而法国人也是只顾着向奥斯曼发放利息高的惊人的贷款,对他们的财政实施敲骨吸髓式的榨取盘剥。俄国更是亡奥斯曼之心不死,时刻觊觎着君士坦丁堡,此前2个世纪里他们更是进行了整整10次的大规模交锋。因此,奥斯曼人在这种四面皆敌、举世无友的情况下,面对我德意志能向他们敞开援助的温暖怀抱,他们必定会满怀感激的泪水,欣然和我们走到一处,并为我德意志帝国主宰世界的伟大事业充当先锋,誓死效忠。”比洛轻声说着,话语中蕴含着强大的自信,“这是一个国家趋利避害的明智选择,也是亘古不变的理律法则,任何人都不能以其他的手段加以干涉。德意志的钢铁熔炉中所爆发出的惊天能量,将是这一行动的最坚实后盾!”
“我德意志帝国蛰伏的太久,如果再不有所动作的话,恐怕世界都会把我们这个欧洲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给忘掉。”威廉从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背转过身;看着挂着的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巨幅世界地图,喃喃道,“当已经闷声发了足够多的大财之后,再搞个大新闻也就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