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此刻看到的情景……
到处是人仰马翻的战斗和濒死之人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敌人的重步兵仗着装备和体力上的优势,像一头撞进羊群的恶狼,耀武扬威的左右冲杀,愣是把长枪兵的方阵活生生撕开一个口子,然后不断的向两边蚕食,为后面的战友抢占空间。
那些大部分头一次上战场的新兵,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腿如筛糠纷纷后退长矛都握不稳,公牛被人群挤到一边没办法加入战斗,只能徒劳的大吼大叫,踹着自己身边想要逃跑士兵的屁股,拎小鸡一样把他们扔回队伍中去,不过这帮新兵蛋子还能保持阵脚不崩溃,实在是托上帝的福,就不要勉为其难的要求太多。
“汉斯,你马上带着重骑兵绕过去,从敌人背后攻击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到长枪兵方阵有坚持不住要崩溃的迹象,我当机立断的冲刚刚集结好骑兵的汉斯下达出击命令:“绕到那边的斜坡上,自上而下的发起冲锋,我让弓箭手接应你们,里应外合的将他们消灭。”
汉斯点点头,留下一半骑兵,只带着剩下的五十名骑兵出发,公牛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战斧跑到我身边,他手下的重步兵已经布置在骑兵的外围,将手中的重盾插进泥土里,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坚固防线。
“大人,您没事吧?”
公牛抓住我的马缰,急切的询问道:“请从马背上下来,万一敌人还埋伏着弓箭手,您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活靶子!”
听到这里我立刻条件反射似的跳下马背,速度快的连公牛都吓了一跳,我虚虚的擦擦脑门上的冷汗,变脸似的换上一副坚毅的表情给周围人打气,张牙舞爪的挥斥方遒指挥道:
“敌人肯定还有援军,不知道正埋伏在什么地方,等待着我们露出破绽,这条林荫小路太过狭窄,两面又都是长满茂密森林的小斜坡,没办法铺展开所有兵力,也没办法做彻底的搜索,该死!”
科勒安顿好自己的弓箭手部队,总算让他们停止漫无目的的射击,由经验丰富的老兵领着引弓待发,随时等候接应的命令。
“大人,这里太危险了!”
科勒左手拿着自己心爱的角弓,右手攥着几支箭矢,边走边敏锐的观察着如火如荼的战况,对着发号施令的我大喊:
“咱们的部队像产卵的蛇一样缠在一起,万一敌人的弓箭手从天而降倾泻箭雨,大部分士兵根本没办法做出有效的防御,到时候伤亡必定惨重,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那怎么办?”
我着急的快要疯了,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的往下薅,差点把自己弄成中世纪葛优。
“难道立刻把刚刚集结起来的军队重新散开?”
“这样更不可取!”
科勒终于跑到我身边,和公牛一前一后的护住我:“敌人派出如此强大的两支伏兵,就是为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将主力牵制在一起,在没有搞清楚他们最终的作战目的之前,咱们切不可轻举妄动,稀里糊涂的帮了他们的忙。”
我点点头,抽出长剑拿在手里给自己壮胆,脑子里却完全乱套,能有个救命稻草抓在手里当然言听计从。
如果现在有人从上空往下俯视,就会发现整个战场形势,就像三颗椭圆形的鸡蛋,前面较小的是佣兵的队伍,中间最大的是奈梅亨的主力部队,而后面最小的则是柏林大主教盖尤利乌斯的武装教士,三颗鸡蛋紧紧巴巴的排列在狭窄的林间小路上,前面的两颗被一大群密密麻麻的蚂蚁群纠缠住动弹不得。
“这群敌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供识别的标志,仿佛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忽悠一下就出现了。”
我着急的原地跺脚,神经质的自言自语道:“能够对我军的行进路线和时间了如指掌,一定早就买通内部的叛徒,周密计划之后,守株待兔等着咱们自投罗网。”
科勒眉头紧锁不说话,他抬起头仔细观察着两边战斗的情况,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的破绽,静默良久他忽然一拍脑门转过身来对我说道:
“您说敌人的目标会不会是后面的主教大人?现在只有他们还没有受到敌人的攻击,而且敌人通过伏兵成功将前队的佣兵和主力分开,这战法非常像您所说的声东击西。”
“然后呢?”
听到科勒这么说我有点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反问道:“保护好主教大人是我们的职责,甭管他们是冲什么而来,都必须严阵以待的完成使命,难道还能仅仅为试探敌人的进攻方向,而故意陷主教大人于危险之中?这样才是正中敌人的下怀,主教大人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正好给那些等着落井下石小人们,可以用来攻击咱们的把柄,绝对不行!”
科勒和公牛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也转过身来对我说道:“这就跟钓鱼一个道理,不往勾上挂饵怎么能有所收获?您不是常常教育我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吗?正好有了实践的机会,趁机把敌人所有的埋伏全都引出来,给他们来个一锅端,再说主教大人的圣堂武士也不是白给的,不可能一触即溃,这么近的距离咱们的骑兵随时可以快速予以支援。”
他们两个人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等待着最后的决定,这时候汉斯的骑兵,已经绕到敌人重步兵的身后,开始从山坡上发起冲锋,排山倒海般奔驰的五十匹战马就像几十辆轰鸣的坦克,瞬间就把最外围的敌人碾在马蹄之下挣扎着见了上帝,陷入苦战的长枪兵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刚刚还险些崩溃的队伍慢慢恢复自信,配合着骑兵将重步兵逐渐分割包围,有效的扭转战场上于我方不利的态势。
“必须要做出决定,否则敌人很有可能看情况不妙,放弃执行原定计划而退走,到那时我们就失去彻底击败他们的机会,您不是常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吗?”
看到我仍旧犹豫不决,科勒急得满头大汗,抓住我的胳膊再一次劝说道:“我亲自去保护主教大人,保证万无一失!”
我把长剑收回鞘里,翻身跃上马背,指着前面尘烟四起看不清情况的战场对科勒说道:“我现在就率领剩下的骑兵和一半的重步兵,赶去增援佣兵部队,做出佯动的架势,将计就计的诱骗敌人上当,一旦发现他们又派出新的伏兵,所有人马上按计划行事,切断所有可能的退路,你带着几个身手好的去主教大人身边,务必保护周全,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就不要再回来见我了,明白吗?”
科勒点点头,招呼起几个士兵,便往后面举着十字旗的教士队伍跑过去,没等他走远公牛就过来急切的问我:“科勒有了任务,那我该做些什么,大人?”
“什么也不做!”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满满的疑惑,便俯下身拍了拍公牛的肩膀,脑海中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不少。
“这次你负责居中调度,先把眼前的敌人消灭,然后整理好防守阵型,有条不紊的将手头上的士兵排列好,根据战场的情况决定,是增援主教大人那边,还是攻击敌人的侧翼。”
公牛凝重的点点头,好像接受什么重若泰山的任务一样,弄得我也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接过罗洛递过来的头盔戴好,夹紧马肚率领骑兵,从重步兵打开的阵脚中跑了出去,仿佛一支离弦的箭,笔直的刺向搏斗正酣的战场。
短短的几步路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艰难,深刻体会到望而不可及的精炼含义,光是让堵在面前乱糟糟的弓箭手闪开通道,就耗费不少时间,更何况最外围的重步兵,还要将盾牌从泥土中拔出来,保持阵容严阵以待。
脱离实战!!!!
这是我盯着手忙脚乱腾出地方的士兵们,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平时训练中的队列和刺杀确实很漂亮,
但上战场之后,全都变成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东倒西歪的和自己人撞到一起。
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似乎看出我们要救援前面佣兵编队的意图,立刻做出反应,两边树林下的灌木丛续续拉拉的发出声响,好像有什么爬行动物碾过,不一会许多弓弩手出现在山坡上,居高临下的朝刚刚从方阵中出来的重骑兵猛烈射击,使得他们不得不举起挂在马鞍一侧的小圆盾保护自己。
加上从天空落下重力的箭矢,好像获得上古巨人族的怪力,在如此近的距离,轻而易举的撕开重骑兵们重金打造的昂贵铠甲,仿佛小孩子扯破裹着奶糖的包装纸般容易,最靠外的几个骑兵被射的像刺猬一样,连声呻吟都来不及发出,就一头栽到地上,战马也痛苦的压在他身上,发出濒死的艰涩嘶鸣,其他战马好像感受到同类临死前的不甘,卖力的刨着地面,险些把骑手从马背上摔下来,不听使唤的拼命想要快速通过箭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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