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新防盗,订阅未满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韦欢将书翻过一页, 方将脸侧转过来, 挑眉看我:“怎么不系了?”
我分明听见自己的喉咙咽下一口口水, 可是仔细回想, 却发现自己嘴里干干的, 根本就没有口水, 我看了看韦欢, 她随口问了一句,又低下头去看书, 只是脸比先要更向这边偏一点,像是随时要同我说话的样子。这姿态比方才的姿态要更亲昵, 激得我的心又一跳一跳地动起来, 试探般的唤:“阿欢?”
韦欢没有偏头, 只抬着眼看我, 尽管我已赞美过她的眼睛千万遍,可是却依旧忍不住再次感慨——她的眼睛真漂亮啊, 像深黑夜里唯一亮着的那两颗星,人们总是赞叹星河之壮美,可是叫我说, 若天上少了这样两颗星星,那么偌大星河,也就不过如是了。什么长庚、什么紫微、什么牛郎织女……这些星星都是很好的, 可是没有一个及得上她。
我的脸一定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了, 头顶说不定还会冒出蒸汽。我想和她说些什么, 可是除了再叫一句“阿欢”之外,什么也说不出口。
韦欢听见我又叫她一次,总算肯将头偏一偏,正眼看我了:“要喝水?还是饿了?晚上别吃太多,易积食。”
我点了点头。胸腔里心脏不断跳动,发出巨大的回响,韦欢一定听见这回响了,可是她装作不知道,她总是这样聪明,我也不能逊色于她,我要叫心脏不要跳动,当然不能猛地一下慢下去,那样也太引人注意,我要慢慢地、慢慢地叫我的心慢下来,舒缓温柔地跳动,一下,一下,不能让韦欢察觉哪怕一丁点我的心思,我这龌蹉的小心思,倘若我是真的十二岁,那一定一点也不会在意的,可是我并不是,在那遥远的后世,我也曾经历过青春期,也曾上了大学,在宿舍里和舍友们谈论着那些男男女女的事,也曾深夜联网,辛勤搜索着许许多多的种子资源。我虽然从未谈过恋爱,可是已看过许多人的恋爱故事,我知道这样的冲动和渴望是什么,更知道这样对着韦欢的冲动和渴望是什么。
我只不知道,这样的冲动和渴望,到底是过早到来的青春期欲望,还是日久而生的真实情愫。欲望容易排解,情愫…只能断绝。
在婉儿的指点下,我身边这群人终于懂得如何照顾病人,有人轻轻地将我抱起,送到步舆上,有人替我盖了东西,有人拿暖炉塞在我怀里,还有人替我擦了擦汗,给我颈边塞了块安神香。
这期间几乎没有谁说话,母亲也没发声,但我知道她一定在看着我——我本以为母亲一定要质问我的随从,怕牵连韦欢,一直悬着心,竖着耳朵听旁边的动静,可是母亲却什么也没说。
明明是在野外,明明身边有这么多人,明明还有许多人不断地往来,可是四周却是一片寂静。
我很快便被周周全全地抬回去——不是回我自己的车驾,而是上了母亲的翟车——母亲却过了许久才回来,我本已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睡了,听见母亲上车,又警觉起来,留心母亲的举动——母亲刚刚太着急,穿着礼衣便上了马,这时才想起来叫婉儿替她除去冠带,换身轻便的衣裳。
这年头的车都不大,我又是躺着,身上被衣料拂了好几次,也不知是母亲的衣裳,还是婉儿的裙摆。我想要避开这拂拭,又怕母亲发现,只好极轻地挪了一下,等了一会,又挪了一点,第三次要挪的时候,便听母亲道:“躺累了就起来罢。”
我慌忙张开眼,入目但见一片水样的青绿色,眨了几下,才发现我的头正靠着婉儿的小腿,看见的正是她的衣裳。这么抬头有些吃力,便以手肘压低,慢慢撑着起来,母亲散着发、盘着腿坐着,回头斜了婉儿一眼,婉儿早丢开衣裳,将我扶起以后便轻轻出去,关上车门。
我心里发虚,讪笑道:“阿娘累了么?兕子给阿娘捶捶腿。”
母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对我抬了抬下巴,道:“手给我看看。”
我见她不像是很生气的模样,便轻轻将两手一齐放在她掌心里,刚才握缰绳时太用力,两手上都勒出紫红的印子,左手上还有几处磨破了皮。母亲用左手将我两只手都握住,右手在我掌心抚了一下,笑道:“这才有几分骑马的样子。”
我抱怨道:“我都差点摔下去了。”
母亲横我一眼,道:“以前叫你好好学骑马,你又不肯,结果一匹寻常惊马都把你唬得这样,你还好意思说!”
我想起母亲方才连衣服也不及换便匆匆策马而来的模样,吐吐舌头,道:“我知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学骑射,绝不偷懒。”
这认错太干脆,惹得母亲投来狐疑一瞥,我知道横竖瞒不过她,便扯着她的袖子道:“阿娘,方才情势凶险,多亏了韦欢,我才没有坠马,阿娘好好赏赏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