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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其树眨眼间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元帅的那个下午, 男人也用同样冷漠而陌生的目光看着他。而如今他们作为未婚夫夫相处已有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来,萧其树无时无刻在讨好对方,倾尽所有只想让自己离对方更近一点。
本以为在这样的努力下,即使齐琛再怎么冷漠, 也总算能在对方心上留下些许痕迹。可当看到这个眼神时,萧其树忽的明白过来。
他、他的所有讨好、他的刻意伪装,对于齐琛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对齐琛而言, 萧其树这个人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完成“将萧其树带到齐夫人面前”这个任务。
萧其树手在半空中僵住了,他的脚也不再移动。
他站在原地,心中空茫。
“立刻离开舰桥,”元帅道, 他盯着那闪烁的红光,疾步走到屏幕面前,在控制台上快速的敲击着。
很快,半空中投射出一副华美的星空地图, 或明或暗的光点代表着一个又一个星球, 而其中最显眼的,却是一粒比灰尘还要小的红点。
刺耳的警报声引来了元帅的属下们,他们匆匆的从萧其树身边穿过, 等走到那地图前面的时候,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局部的地区已经被元帅放大, 在这更加详细的立体星图上, 有一个被标成红色的光点正在高速的移动着。
“任务出现异常情况, 联系机长。”元帅冷静的下达命令。
齐琛从来不是一个会被感情所束缚的人,即使那个人是他的法律上的母亲和未婚夫。
他会留在苍霜星那么长时间,齐夫人的命令和萧家的挽留只是小而又小的因素,最重要的是因为这里有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的重要程度,足以让他忍受半个多月的难耐生活,并且亲自萧其树送到首都星,忍受以后更多的骚扰。
因为它着实太重要了,不允许半点差错。
“通讯中断,确认目标飞艇已失联。”副官快速回报。
齐琛的眸色层层加深,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认真的将扣子扣到最上面,被刻意塑造出的温润眨眼间消失无踪。
这个男人凛冽的像一把出鞘的剑。
“准备强行登机。”
萧梧桐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面,只要向外一推,便能将这扇门推开。
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向外的推力改为向内的拉力,房门被紧紧关闭,锁头拧死。
“有点不对劲。”锁好门,萧梧桐向后走了两步,他抿着唇,露出慎重的样子,“谁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上厕所。”
某种阴冷的恶意随着门外生物的接近而快速袭来,萧梧桐左右看看,试图寻找到一些趁手的道具。
储物戒指中除了凤先生的装备,就只有他随手放进去的美食衣物,大多派不上用场,而这厕所里……
萧梧桐的视线转到了墙上的大块玻璃上,遗憾的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不成不成,这是在损坏公物。
他左思右想,在那脚步声已经快速临近的时刻,突然冲到了隔间,扒拉出一大团的卫生纸。
“宿主,你要做什么?”
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萧梧桐没有回答它,他抱着卫生纸,警惕的看着门口,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让系统都听得出来其中的怪异。
不是人类一下下声音分明的脚步声,这种感觉,就像是蜈蚣在地上爬行,又或是其他某种多足的虫类。
冷汗一下子从系统额上滑落,尽管它是个没有形体的意识体,却也感受到了未知的恐惧。
将自己缩回到宿主的识海深处,系统忐忑的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萧梧桐也不知道。
如果这里是他所熟悉的岚沧大陆,他可以列出来数百种走路是这种声音的灵兽,甚至能说出几十种妖修来,可在这个世界,他每日里想的就是怎么在苍霜星过上踏实安稳的小日子,又如何会去了解这种跟他的小日子完全搭不上边的生物。
他的眼睛里,只有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比之井底之蛙还要狭小。
“你不是——”他咬牙切齿的质问系统。
但刚一开口,那脚步声突然一顿,像是确认了这门后有人一般,飞速的冲了过来,镰刀似的锋利武器穿透了钢铁的大门,然后将之重重的向后扯去。
“——系统吗!”
萧梧桐不再等待,他将怀中卫生纸掷了出去,那纸张飞到半空,便徒然停顿,随后犹如漂浮在水面上,微微起伏着。
铁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这本就不是用来防御攻击的,自然也起不到多少抵挡的作用,很快,就在极度的暴力下,宣告报废。
此时,萧梧桐的后半句话才说了出来:“给我查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啊!!”
黝黑的、冰冷的、坚硬的外壳吸尽了惨白的灯光,厚重的铠甲覆盖了整个头部,只留出一圈套一圈,狰狞恐怖的口器,小而短的触角被小心掩藏在外壳边缘,巨大的、长的仿佛无边无际的躯体上,密密麻麻的足部仍在做着细小的脉动。
“是虫族!”系统尖叫。
“不用你说,我看出来了!”萧梧桐眯起了眼睛,“查查这是什么虫族。”
“是蜈蚣——小心!”
被彻底破坏的大门在始作俑者的操控下狠狠向他砸去,萧梧桐当机立断拽断卫生纸,将浮在半空的部分留在原地,脚下微微用力,整个人便顷刻间跳了起来,踩在后面的大块玻璃上,而后狠狠一蹬,窜到了天花板上。
铁门砸上卫生纸,而那反重力留在半空中的纸张上却突兀的闪过光芒。
那是大片的白光从四面八方向着中央聚齐,若是有当世任何一名符箓师在场,都会惊讶的发现,那并不是大片的光芒。
——那是由无数丝线状的力量所形成的水一般的流动。
因为线条太过细密,力量也太过精纯,因此当整个符箓被激发之时,就如同亮起了大片的光芒,实际上,却是无数的复杂到难以分辨的符纹,正在发挥着效果。
“轰……”
蛋壳状的透明护罩凭空而起,轻易的拦住铁门,而在力量的巨大挤压下,那铁门竟是瞬间弯曲,牢牢的覆在护罩之上,仿佛成了又一层壳子。
“力量不错嘛,这个家伙。”灵力凝聚于足部,萧梧桐稳稳的单膝倒跪在天花板上,他半长的黑发在重力的影响下根根倒立,偏偏无法影响那张脸庞的美貌。
少年的唇角抽动着,似乎在刻意忍耐,最终成了一副怪异的表情。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最终,他笑了起来。
樱色的唇瓣拉起大大的角度,棕色的瞳孔弯出满足的弧度,他咯咯的笑了出来,以手微微掩饰:“啊~”
“真是太有趣了。”
“你是一条蜈蚣啊,小可爱。”
他张开怀抱,大团的卫生纸向下垂去,随着从外界流入的风轻轻飘动。
“那么我来当蜘蛛吧。”
白色的纸带恍如蜘蛛结成的网,一条又一条的从天花板垂下,萧梧桐的语气压抑又怪异,可他的话是不可能被虫族听到的。
那巨大的蜈蚣虫子高高抬起了上半身,露出被掩藏着的足部。
竟都是刀子的模样。
而且这种刀子无比锋利,那是虫族在无数次进化中才成就出的武器,足以斩断这间厕所的所有物件。
但不包括萧梧桐,以及他的蛛网。
虫刀落在了大团的白色纸带上,锋利的刀刃深深陷入其中,似乎下一瞬,纸带便要应声而破,彻底消失,可无论虫刀挥舞的再用力,刀刃陷入带子再深,也分毫无损“蛛丝”。
蜈蚣虫子要收回前肢,这时纸带却不依不饶的黏了过来,犹如蜘蛛的网,当虫子落入其中,便再无法挣脱。
萧梧桐咯咯的笑着,他趣味的看着虫子的挣扎,手指落到另一节纸上,转瞬间丰厚的灵力凝结成符文烙印其上,这普通的一张纸就成了符箓。
“喂!”
他叫了一声。
蛛网越黏越紧,蜈蚣虫子与任何落入蜘蛛网中的昆虫无甚区别,锋利而可怖的虫刀被尽数束缚,而它越是挣扎,那束缚便越是强烈,到头来,便只有等着蜘蛛给它以解脱。
蜈蚣虫子抬起了头。
人类在天花板上倒着站了起来,他悠闲的走到虫子的正上方,手里拿着那张刚做好的符箓。
“看这里!”
那些怪异的神色被收敛成一个甜美而纯真的笑容来,少年的手指松开,符箓便飘飘荡荡的随着空气的流动,落了下来。
“赏给你了~”
那双眼睛冰冷而无情,不像个人,更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萧其树眨眼间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元帅的那个下午,男人也用同样冷漠而陌生的目光看着他。而如今他们作为未婚夫夫相处已有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来,萧其树无时无刻在讨好对方,倾尽所有只想让自己离对方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