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那边可有消息传来?”李舒含躺在床上,挣扎着要起身,受赢弱身子拖累,她没太多气力,加上忧心国事,惹得她又连连咳嗽。
屋内站着许多人,却没人敢说话,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触怒她。
没有消息,未必是好事,李舒含想罢,顿觉喉咙有血腥味,她连忙用帕子捂嘴,又接连急促咳嗽几声。
吴嬷嬷轻轻拍着她的背,见她忧心忡忡,轻声道:“公主莫要担心,驸马今早已经入宫,这会儿正跟朝臣商议储君之事,只要驸马不肯让步,三皇子也是白费心机。”
此时,丫鬟端着药碗进来,吴嬷嬷扶着她坐起,亲自端过药喂她。
药碗入唇,李舒含却不肯喝,眉头皱成小山,依旧担忧:“父皇突然驾崩,未曾留下遗诏,才不过半日,二哥三哥便坐不住了。”
吴嬷嬷知道她担心什么,说道:“公主放心,二皇子远在郑阳,赶来也得两三日。即便这会儿三皇子先入了宫,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先帝在时最宠九皇子,也早有立昭之心,有驸马在,定会拥护九皇子登基。”
“正是因为有驸马在,我才不得安心。”李舒含轻轻叹息,比起几位皇兄,她更担心驸马苏卿臣。
“驸马——”
帘外丫鬟向来人行礼。
李舒含抬眼望去,苏卿臣人已经进来。
她面上有些不悦,苏卿臣越发没规矩了,现在竟不用通传一声,便敢直闯她的房间。
苏卿臣的黑色玄端朝服最先映入她眼底,苏卿臣长身玉立,神明爽俊,面如冠玉。再见他,李舒含才恍惚记起,当年就是因为他长相俊美,才被她看中,选为驸马。
苏卿臣静静看着她手里带血的帕子,片刻后,冷下脸道:“都出去。”
丫鬟们行礼退下,吴嬷嬷有些担心看了看李舒含,却也只能遵命,起身走开。
苏卿臣走过去,自然端过吴嬷嬷手里的药碗,坐在床边,吴嬷嬷看了眼,见李舒含没有说话,才退下。
屋内顿时安静,苏卿臣替她擦汗,动作轻柔,他平淡说道:“别担心,朝中那边有我。”
李舒含冷笑下,自然转过脸,避开他的手,苏卿臣手上的动作随即停下。
李舒含轻笑道:“是啊,父皇驾崩,朝野暗斗,诸侯争立储君,二皇兄领兵在外,护城将军斛论余是你的人,三皇兄手段又不及你,立储一事还不是你一句话?”
苏卿臣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冷意,似对她的话不满,却只轻描淡写道:“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杀了左轻言?”
他突然提及这个名字,李舒含眸中带了恨意。
整整半年了,她因为左轻言的死跟他冷战了半年。
半年前,李舒含就对苏卿臣死心了,左轻言许诺要带她私奔,她答应下,当日,左轻言便死在了苏卿臣的剑下。
可笑的是苏卿臣并非是因为她迁怒左轻言,仅是因为二人政见不合,她只是他杀左轻言的一个理由。
苏卿臣亲手杀死最爱她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恨不怨?
李舒含冷笑声,又咳嗽起来,“我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恨与不恨又能如何?驸马,我只问你,你究竟想拥护哪位皇子登基?”
苏卿臣直言道:“我不妨跟你交底,三皇子性子骄纵,不宜立为储君,我如今拖着,不过是在等二皇子回来。”
“二哥......不咳咳......不成。”李舒含急地喘息,瞪着他道:“二哥辀张跋扈,若他登基,定容不下母后和成儿。”
苏卿臣见她激动,淡定上前替她拍背,却被她推开,李舒含抬头瞪他,冷语:“苏卿臣,你是为了她对不对?”
她知道秦雨容在二哥手上,苏卿臣哪里是看中二哥,分明是想救他的心上人。
苏卿臣罔顾身份,不知廉耻与二皇妃勾结,这些年他为秦雨容做下的糊涂事还少吗?
可如今,他竟然不顾她和成儿安危,要拥护二哥登基,李舒含再忍耐不住。
苏卿臣不说话,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倘若我说不是,你可信我?”
“不信。”李舒含咬唇说着。
她就不该信他苏卿臣。
初见他时,她惊为天人,缠着父皇指婚,那时苏卿臣分明愿意娶她,可过门后,她才知他是为了家族利益。
成亲当日,他亲口许诺会待她好,可后来,秦雨容出现了,他几次为秦雨容与她争吵。
后来,他答应成全她和左轻言,却在事后告发她们,然后当着她的面亲手杀了左轻言。
如今他问她可信他?
可笑!
苏卿臣望着她,突然发出讽笑,眼中带着冷意,用极重的语气道:“既然你我意见不一,立储之事便各凭本事,我知你手上还有一枚兵符,但我奉劝你一句,二皇子不日便兵临城下,公主莫要以卵击石。”
李舒含知道苏卿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她要跟他斗,还要面对二哥的大军,实在势单力薄。
“苏卿臣,你我合作吧!”
李舒含语气放缓,采取迂回手段。
“公主想怎么合作?”苏卿臣嘴角带笑,那双眸却带着一丝不屑,如今他占尽上风,再不像当年内敛,反而展露野心。
他没有要合作之意,也无需跟她合作,但他话里依旧保留三分,并没有直接拒绝她。
苏卿臣向来就是狼子野心,怪她识人不清,最终引狼入室,才酿成今日苦果。
她必须力缆狂澜,弥补犯下的过错。
李舒含想罢,弯眉说道:“你支持成儿称帝,我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
她抛出的饵的确诱人,但苏卿臣思量片刻,却道:“助二皇子登基,我照样能坐上那个位置。”
“你与秦雨容那点事闹得人尽皆知,你当真以为二哥容得下你?”
李舒含一针见血,她知道二哥娶秦雨容是为了牵制苏卿臣,但成也美人,败也美人,苏卿臣终究会为秦雨容与二哥决裂。
以二哥的性子,容不下他们这对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