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林黛玉终于是站在了她曾经梦魂萦绕的地方,见到了她梦寐以求的风景与蝴蝶,只是,心中却是空荡荡的。
当年那个从这里走出来的美丽女子没有再回来过;当年那个承诺带她来的男人也没能再次回到这里。
多少年,这里几遭花开花落,蝶长蝶飞,可如今那些曾欣赏过这壮丽景象的人却灰飞烟灭,不复来生。
现在她是站在这里了,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她当年究竟要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但总归不是一个做出这个承诺的人早已不在却又兑现了的诺言。
风拂过,花朵们被压低了头颅,曼舞着的蝶四散飞去,美丽的有些凄凉。林黛玉轻轻蹲下,让自己没入花丛中,看到了一朵四季常开不败的白玫瑰。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一时间她又仿佛看到了朦胧的梦境,看到了当年的那对佳人于此立下终身的誓言,那一天的天很蓝,就如同那个男子孤傲却又高贵的双瞳。
她想握住看到的一切,却不想,手指感触到的,却是痛楚。
看清了现实,她的食指被划开了口子。
原来现实中的玫瑰,都是带着刺的。
殷红的血从食指的指尖流出,这大概是她记忆中的第一次在现实中流血,她想着,目送着银色的蝶飞翔向四周,最终消失在视线里。
它们飞去了哪里呢?这里难道不是它们的家吗?还是说,它们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所谓的家。
“最终有一天我也会想它们一样消散不见吧,从他的视野中,从所有人的视野中……”林黛玉独自想。
远去的蝶飞到了天际,她想起她九岁那个曾经的夜晚,那一双蝶也是一上一下地飞舞着,渐行渐远,最终湮没在鹅毛般的大雪中。
它们至死也没有再返回那座温暖的皇宫中,宁愿互相依偎着迈向没有尽头的黑暗,直到生命的尽头。
那座皇宫对它们而言只是一座牢笼,一座温暖的却又无法逃脱的牢笼,也是她的牢笼,她也曾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可以永远摆脱那个单调却又对她惟命是从的地方。
但是命运确实如此的戏谑,明明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却连它的主人也想着要逃离那里。
林黛玉低下头来看着自己那根还在滴血的手指,抬起手,看着血顺着雪白的肌肤流淌下来,“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大概是连埋葬的地方都没有吧……”她这样想着。
“或许这里便是我的最终归宿,当年母亲她没有做到,而我应该可以……”她自言自语,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唉——”她叹息着站起来,觉得是时候该离开这个多愁善感的地方了。
“嗯?”刚要迈开步子,林黛玉便忽然感到这里有些不对劲!
“呼啦!”忽然,一根细长的藤蔓自她脚下冲天而起,速度竟然是连她都无法察觉!
“啊!”她无声地张大了嘴巴,下一刻,这根诡异的藤蔓自下而上紧贴着她的面前擦过。
“额!”她直接倒在了地上,“这……这……”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这根藤蔓一路从腹部割到颈部!
鲜血,猩红的鲜血从这道难以直视的伤痕上流出,溅的到处都是,她的白衣被血染红,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溅到她头顶的血从眼边流下。
“额,额……”她几乎动不了了,身体已经开始不听她的使唤了,一双玉手颤抖着交叉挡在胸前巨大的创口前,那个创口几乎是要将她生生撕裂!
“咝——咝——”只见无数条相似的藤蔓如同一条条盘绕的蛇从周围的花丛中卷地而来,周围的天空刹那间阴雨连绵。
“额……”她想站起来逃,可奈何这道巨大的伤口,她几乎只能胡乱地动一动双腿而无法移动一下。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她逃不掉了,这一次。
她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藤蔓向她逼近,她想呼叫,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大概是痛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吧。
藤蔓最终还是逼近了她,先到的几条以螺旋的姿态攀上了她的腿,一圈一圈地环绕,继续向上方推进。那些藤蔓是带刺的,很多,密密麻麻的刺!
环绕住她双腿的藤蔓依旧缓缓地蠕动着,发出割裂肌体的身音,血,如同挤毛巾一样被拧了出来。
林黛玉顾不得什么了,拼命地挣扎起来,可她现在却是连站起来都做不到,那些藤蔓将她的双腿死死固定在地上,那双足以迷倒万千人类男子的玉腿此刻鲜血淋漓惨不忍睹,或许只有古代最残酷的刑罚才可与之比拟。
其他的藤蔓也到了,有些缠住她的手臂,有些绕住她的腰,却留下了她的头,好像是存心要让她看见,看见这位雪一样的少女是如何化为血色的。
如果她还能聚集灵力,她早可将这些藤蔓付之一炬,千刀万剐,但她现在没有办法了,因为这些可怕的藤蔓正在吮吸她的血!
她感受到自己的血在流逝,那些藤蔓借助她的血变得更加粗壮了!
“呵呵呵呵,可口的鲜血啊!”
“美味啊,哈哈,快与我们融为一体吧!”
“融为一体,然后你就会变成我们的一部分,哈哈哈哈!”
……
那些可怕的东西居然在说话!在和她说话!
林黛玉惊惧地抬头,冒着脖子被折断的危险,看向了她刚才来的地方。
只见风雨中,在暗黑无际的天宇下,一朵白色的玫瑰独立于风中摇曳,藤蔓自它的根系而出,而且……它的颜色居然在变!渐渐变成了血红色!
“不!不……”林黛玉吃惊地看着远处的后方,是花丛,刚才的花丛,竟然全都种满了玫瑰!数不清的红色玫瑰!
“我……不是第一个……”林黛玉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喀拉!喀拉……”她听见自己全身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可真是奇怪,她居然还是那么的清醒。
在身体崩裂的一刹那,她终于叫出了声音,凄凉而绝望的痛苦的惨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