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虹一开始对儿子在国内交女朋友的事并没当真,直到儿子说要跟苏可晴结婚,安虹才特意回国见了苏可晴一面。
苏可晴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祖上三代都没出过一个人,苏可晴能考上大学,毕业后当了记者可以说是其家乡方圆百里的一个奇迹。对于这样家庭背景的女孩子,安虹自然是一百个不同意。在与苏可晴见面的时候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并对儿子没作任何的隐瞒。
那段时间母子二人的关系异常紧张,到了见面说不得话的程度。就在安虹放话如果易立唯娶了苏可晴就与儿子断绝母子关系后,苏可晴却不声不响地自动消失了。
找不到苏可晴的易立唯整日魂不守舍,律所交给下面的人不问不理,案子一个不接,除了四处寻找苏可晴就是没完没了地喝酒买醉。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两年,依然没找到苏可晴。
后来因易老爷子得了一场重病,易立唯才从自己的悲痛世界里走出来,重新振作。和安虹的关系也不再剑拔弩张,处处都随了母亲的心意,包括之后的相亲和结婚。
再后来,易立唯娶了母亲选的儿媳楚静,婚后生了女儿易欢。在外面,他眼里看不见任何的女人,在家里,他对楚静和易欢只能说是尽到了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安虹虽然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安然无恙,但她知道这么多年来儿子的内心并不快乐,她永远不会忘记儿子在某次醉酒后对她说过的那句令人心酸的话:她把我的心带走了,回不来了。
两个月前,苏可晴的父亲苏木突然出现在了易立唯的面前,同时为他带来了两个震惊的消息。
一个是苏可晴已在八年前离世,在赴欧采访的路上遇到了车祸。另一个消息是,苏可晴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名叫易远,今年已经十一岁。
苏木约见易立唯的地方是在一个小公园的湖边,那里也是苏可晴和易立唯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易立唯听完老人的低诉,手里抓着苏可晴生前给他写的几十封信,堂堂的大男人就那么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那么的伤心、哭得那么的痛苦、哭得那么的无助。
苏木等易立唯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才说明今天自己的来意。女儿苏可晴发生意外后,老伴因悲痛过度,半年后也离世了。他自己带着不到四周岁的外孙一起生活到现在,这些年来,可以说没有一刻不想自己的女儿和老伴,如果不是有易远在,他恐怕也坚持不到今天。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估计不久之后便要去和女儿、老伴团圆了。易远还小,他今天来其实是交待身后事的。
苏木当日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很不好,易立唯执意坚持才说动苏木去医院做了一番检查。检查结果并不乐观,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已经到了手术也无力回天的程度。
易立唯当天为老人办理了住院手续,让他在医院安心静养,其它的事交给他来处理。但在易立唯前脚离开医院,苏木后脚就离开了病房,他紧赶慢赶地赶上了当日返程的火车,他心里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外孙,出来的时候答应外孙明天下午就会回去,如果外孙知道他在这里住院,孩子一定会担心害怕的。
易立唯见过苏木的第三天,在那个贫困的大山里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易远。那是个一眼就能认出是他儿子的孩子,五官精致像极了他,而眉目间的气质却像极了苏可晴,有种淡然脱俗的优雅,一身从容不急不缓,仿佛此人只从天上来。
从那双好奇又淡定的眼里,易立唯看到了苏可晴的影子,就如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易立唯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致使他见儿子的第一面没有说出任何的话来。
父子二人谁也没有作自我介绍,谁也没有问对方问题。易远虽然没问,但他知道这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是谁,小时候外公给他看过这个男人的照片、那张和妈妈的合影。
苏木是在易立唯见到易远的两小时候后从村上办完事回到的家,在过去的两个小时的时光里,父子二人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天,易立唯是带着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去的,同时也带去了一些仪器和药品,并在苏木的隔壁邻居家租了两间空房,供医生和护士使用。
这是在苏木离开医院后,易立唯跟苏木重新商量后的决定,苏木说,他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时时能看着自己的外孙,哪怕再多看一眼也好。外孙是他在这个世间最后的牵挂。
安排好一切,易立唯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易远,他知道即使自己要带,易远也不会跟他走。大山深处的那个小院子里,外公和外孙谁也离不开谁,是真正的相依为命。
一个月后的某个夜晚,易立唯接到了自己派去的医生的电话,说苏木刚刚离世,走得很安详。易立唯在电话里交待医生帮忙照顾好易远,然后立即开车去往机场,坐了凌晨的班机到了另一座城市,又租车去往山里,一路辗转,到苏木家的时候已是次日上午。
葬礼安排在第二天举行,按当地的习俗土葬。易远一直守在苏木的棺木前,一声不吭地默默流泪。
那一天,这个十一岁的孩子滴水未进。易立唯一方面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另一方面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来安慰他,现在自己能够做的只有无声的陪伴。
易立唯对当地的习俗不了解,所以将举行葬礼所需的费用都给了负责葬礼的老村长,可是老村长说什么也不肯收,说苏木生前已经将一切交待清楚,他已经收了苏木的钱,没有再拿别人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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