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裁判举着手臂宣判获胜,茅佳俊看着张宇被医生抬走,心中的滋味也颇为复杂,起码,他并没有获胜的快感。
人与人之间的偏见,即便是分出了胜负,又如何呢?
你赢了,他也不会喜欢你,只会更恨你。
唉……
心情略微低落,继续打完了今天的三场比赛,幸运的都没有遇到特别强的敌人,获得三个胜场之后,茅佳俊就离开武盟分部了。
不知不觉,人已经走到了卫国武馆。
没开门。
看着武馆紧闭的大门,茅佳俊挠了挠头,明白馆长应该还在继续打,想要晋级的话,需要七个胜场,如果体力充足的话,馆长是会继续打下去的。
还想给馆长报喜来着……
他昨天找到气感有了内力,但因为老唐的死低落和一整天,今天才打起精神去参加海选,所以没来得及跟馆长说他已经能够修炼了。
要不,明天再来吧……
在江城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茅佳俊其实还没有缓过来,从他出生以来,从来没有人像老唐那样对他好过。
而这样的老唐,死了。
停留在一处公园,茅佳俊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雪花,从天空落下,他怔怔的伸出手,接住了雪花,但却片刻后,就融化了。
雪?
是了,下雪了,要……过年了。
春节武道大会的赛程安排,就是在春节那晚进入最后的64强淘汰赛,给全国人民上演一场精彩纷呈的武道对决。
今天是1月16日,还有8天,就过年了。
过年……
茅佳俊逐渐沉默,看了看不远处的居住区,正是七区,他不由幽幽的一叹,整理了一下衣领,到一旁的超市里买了些水果。
又会被打出来的吧……
想着,买好水果的茅佳俊已经进入居住区,来到了一扇门前,想了好几秒,他才犹豫的伸出手,轻轻的敲了两下房门。
等了好一会,没人开门,茅佳俊稍微用力的再敲了两下。
大约,如果不注意的话,还是会听不到那种……
咔。
房门响了,锁被打开,一个潦倒浑噩的邋遢男子打开了房门,从门中传出的是扑面而来的酒味、酸味,仿佛失去了意义的男子,在见到茅佳俊的第一时间,表情开始狰狞。
“滚!”
低吼了一句,男子就要将门关上。
但是,茅佳俊伸手抵住了房门,他看着这个憔悴的男子,有些心疼的喊道:“爸……”
“不要叫我爸!你个杂种!滚!”
数年来酗酒掏空的身体,根本无法让他关上房门,于是,他便开始对茅佳俊拳打脚踢,竭尽全部力气的那种。
即便如今已经有了内力,被这样打中,还是有不少的痛楚。
茅佳俊咬牙承受着这个男人殴打,说出了自己此次过来想要说的话:“爸,要过年了。”
男人一怔,而后更加疯狂,直接冲回房间,拿了菜刀出来,愤怒着眼睛,全力朝着茅佳俊的脑袋砍去,茅佳俊眼中泛着悲伤,抓住了这一刀。
血水,从手臂滑落……
男人看到血液,瞳孔也猛缩起来,他呆呆的后退,踉跄倒地,而后悲恸的嗷嗷大哭,茅佳俊将嵌入手心一厘米的菜刀拔了出来,轻轻的放在了地上,还有水果。
“既然您不喜欢,那我走好了。”
“爸,水果,可以稍微吃一些,这样健康点。”
“那个,我最近终于领悟气感可以练武了,我,我报名了春节武道大会,如果,如果我能杀到淘汰赛的话,你可以在电视上看到我。”
“我……”
“您保重。”
忍着泪水,茅佳俊离开了父亲的居所。
而男人哭了许久,才停下来,怔怔的看着茅佳俊留下来的水果,还有那带血的菜刀,面容更加悲伤,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
楼道转角,茅佳俊靠在墙上,怔怔出神。
他并不恨爸爸,虽说,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但他知晓,在曾经的十二年相处当中,那个没有什么本事的男人,确实是在努力工作,工地上夏天40度高温的时候,都不曾休息,只为了拿三倍的高温补贴。
他努力攒钱,会给她买一个念了好久的包。
会用偷偷存下来的钱,给儿子买玩具,带儿子去游乐场,而那个女人只知道打牌,花钱,他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茅佳俊曾经以为生活会这么继续下去,虽然很不公平。
但更加不公平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女人,消失了,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那天,爸爸慌了,他报了警,又发了疯的去找她,半个月后,他回来了,从南方回来了,他喝了三天三夜的酒,醉得不省人事。
等父亲醒来之后,就带着他去了趟医院。
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他们……不是父子。
歇斯底里,一直沉默的男人彻底爆发了,那天他被打得很惨,直接被送入了病房,而父亲,进了看守所。
他出院以后,再回家,但却每次都会被打出来。
他后来听说过,父亲有好几次想要自杀,但是却被救了下来,从此以后,父亲便浑浑噩噩的过着,如同行尸走肉。
而他,则由福利机构出资,继续上学。
九年义务教育,他得读完,只是,他本来就不聪明,这种环境之下,又怎么能够读得好书?
一个连父母都没有的孩子,能不被欺负吗?
弱小,欺凌……
当时,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是武侠梦,学校后面的巷子里有一家书店,书店很老,不仅仅是装潢老,书籍更老,老板也老。
那个戴眼镜的老头子,似乎总有瞌睡,也不介意有个孩子每天蹭书看。
所以,他在那里看了很多书。
在书中,他看到了一座江湖,那里快意恩仇,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人仗剑天涯专鸣世间不平事,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