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炉火已经灭了,小屋里一片清冷,窗玻璃上结着片片水雾,沉影是被冻醒的。[燃^文^书库][].[774][buy].[com]
缩进被子里,她打着哈欠侧过身细细端详着身旁还在熟睡的人,手指滑过他的眼睛鼻子唇,熟睡的人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沉影只是看着他噙着一抹笑不讲话。
徐寒将摸着他嘴角的小手抓住,放在唇边吻了吻,紧紧地拥着她。“这样的日子真美。”
沉影一抽手捏着他冒着胡子茬的下巴。“这日子还美,你从小锦衣玉食的,这样的生活尝尝鲜就够了,待久了你受得了?”
徐寒点了点头没再讲什么,把昨夜农妇给她的衣服递给她,自己也开始穿衣服了。
徐寒的反应让沉影有些措手不及,她不懂刚刚明明好好的,忽然之间却变得有些冷漠,只是抓着农妇的衣服往边上一丢。
“我不想穿她的衣服!”
“那就继续穿我的好了。”
徐寒穿好衣服站在旁边隔着她往窗外看,温度似乎比昨天更冷了,他忍着刺骨的寒意深深吸了一口冷气,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
他的沉默让沉影更加不安心起来,撩了下被她丢到一旁的衣服忍着心中的嫌恶,她利落地穿上。可直到她穿好了站在徐寒身边,他都没有看她一眼,这样的安静,她开始不适应了。
吃过了早饭,为了防止农妇再搞昨晚的事,她索性不去献殷勤做个彻头彻尾的无礼之徒,拉着徐寒出去找路了。
他们的脚上穿着的农妇给他们找来的单鞋,崎岖的山路上并不好走,他们只能艰难地往前走,更何况沉影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好,现在又带着一身伤呢,所以没走多久,她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放弃了。
“徐寒,你的手机呢?不会也掉了吧?”只要爬到山顶上,信号就会强很多,到时候说不定就可以打出电话去,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徐寒把上衣口袋里把手机递过去,她看了看,果然一点信号都没有,而且手机的电量也已经虚了。她还是不肯相信地按了110拨打出去,看到事实她才丧气地垂下手。
“她那儿不是有电吗?为什么不充电呢?”
沉影崩溃的模样让徐寒有些于心不忍,他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讲出的却是更让她绝望的话。“没有充电器根本充不了电。”
烦闷的感觉让沉影想发脾气摔东西,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蔽塞的地方,那万一哪天他们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也只能在这里等死。不是,那个农妇说她知道怎么出去,那就是说能出去,既然有路,没道理他们找不到的!
正想着,蹭蹭的脚步声传来,男孩的声音又响起。“姐姐,姐姐,你们去哪啊?”
男孩跑到沉影面前,黑乎乎的小手又去拽她的衣服,沉影本就心中有气,被他这么一闹直接一把把他甩开推到在地上。
男孩被摔到地上,手碰到生硬的石块上立即就流出了血来,男孩疼的哇哇大哭起来,沉影看了心触动了下,想上前去哄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出口又是厉声指责般的怒喝。
“别哭了!”
徐寒在边上看着她的反应完全都愣住了,可他也根本不会去哄孩子,男孩的哭泣声越来越凄惨,沉影听着心中更是烦躁,时间久了她才冷着脸把男孩从地上拉起来,不情不愿地哄着:“你先回去,我跟你徐寒叔叔去找些好吃的给你带回去,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你乖吗?”
男孩将信将疑地眨巴着大眼睛,伤心地抽泣着,慢慢才算是止住了哭声,点了点头往回跑去。
“你很不喜欢孩子吗?”
“是!”
徐寒的问题沉影想也不想就直接承认了,口气之中还带着刚刚与男孩的烦躁感。
“不懂事顽皮、幼稚,还特别黏人,做什么事情都要跟着,甩都甩不掉!”
徐寒点了点头,好半晌没讲话,良久才又问了句:“你很想离开这里?”
“是!”
又是连反应都不反应就直接的回答,徐寒过去将她拉起来,手搭在她的肩上,捏着有些用力。“你今天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吧。”
沉影点着头跟他一起走回去了,农妇的家中,她正在晒着腊肉,一根长竹竿已经挑了几块肉。
沉影走过去并没有跟她打招呼,进了小屋,徐寒没讲什么从房间离开了。
清冷的屋子根本住不了人,沉影翻了个身从床上起来去找柴火想将炉子生起来,只是找了一圈周围的柴火都是湿的,根本点不起来。无奈之下,她只能再去找这房子的主人谈谈了。
“能不能给我一些柴草?”
“你还没回答我昨晚的问题,你是自己乖乖的放弃他,还是想被动的离开?”
沉影刚刚落下的脾气又上来了,低着头盯着农妇,冷声质问她:“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可以不要再这么幼稚吗?!留一个人在身边该用爱,你用手段有什么用,你留得住他的人又留不住他的心,而且,他不属于这里,他必须要离开!”
“爱?”
农妇一开口就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把刚涂好料的肉扔回到桶里面,转身进了她自己的屋子,没多久掀开门帘拿着一面镜子冲了出来。
“早晨起来没洗脸没照镜子是吧?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连命都要没了还谈爱,你死了,拿什么跟我争!”
沉影慢慢抬起农妇塞到她手里的镜子看了眼,手一抖镜子险些掉到地上。她慌乱地把镜子还给农妇,跑回小屋里蒙着被子窝在床上,脑袋里来来回回地想,红色的镜框里那个形容枯槁脸色蜡黄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吗?
真的是自己吗……
徐寒竟然不跟自己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的?
她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很可能有一天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个屋子里面死过人,她不要再待在这里,她不要死在这里!
沉影掀开被子跳下去,一冲出小屋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头晕晕的险些又倒下去,抬头去看,是一个黑西装,徐寒的人。
她难以置信地扭头四下看了眼,有很多的黑西装散落在四处,农妇与男孩子吓得抱在一起正警觉地看着他们。可是她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徐寒的身影,到处都是他的人却找不到他,那是一种让人很慌乱的感觉,就好像他已经抛弃她了。
沉影捏了捏身上的衣服,两个字脱口而出。
“他呢?”
“沉小姐,这是主人为你准备的衣服,你换好了就随我上去吧,主人在上面等你。”
一个黑西装捧着一套衣物递到她面前,沉影看了眼衣服,并没有去接,心中泛起的不安感让她很不舒服。
徐寒为她做的什么向来都是喜欢亲力亲为的,这一次,为什么他在上面等她?
其实,她不敢往下想,他们出去找路,回来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一个小时他的人一直没出现,她以为他是去找路了,可实际上,不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跟外界取得了联系,又怎么可能他的人那么快赶到来救他们?
解释只有一个,除非他一直在骗她,他的人一直守在山顶随时待命!
沉影推开黑西装递上来的衣服,脸色尤为清冷。“先带我上去。”
山顶的车上,徐寒靠在座位上,冷冽的态度让人不敢靠近。
damon跑上去,撞了下他,问道:“怎么样,你试出什么结果来了?”
徐寒微微合上眼睛,讲出的话很无力。“damon,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更讨厌试出来的结果。
“是你自己非要试探的。”damon耸了耸肩,在一旁翘起二郎腿来,顺便又提醒了徐寒一句。“还有件事,派人杀你的心头肉的是你的另一个心头肉,结果你自己看着办吧。”
“另一个心头肉?”徐寒呐呐地问着,“是谁?”
“miss秦。”
“筱汐?”
两个字念出来,他的脸色更冷了,手指扶了扶额,许久才嗯了一声。
待沉影站到车子旁边,她安静地坐进去,没有跟以前一样凡事都要追究的一清二楚,问徐寒的人是怎么回事,安静的样子都不像她。
车子发动,damon还在跟她打趣,只是心事重重的她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接damon的话。徐寒把她搂在怀里,想着这几日他们之间经历的一切,他以为他陪着她在困局里他们便可以亲近些,可事实却证明,即便是他将她搂在怀里,也触摸不到她的心。
飞机场。
登机前,徐寒的手下与他讲了句话,他听了走到沉影面前讲了句:“顾琛霖去法国找朱小颜了。”
如果她的心在顾琛霖的身上,至少不该被他蒙蔽。只是未料到沉影听了反应很平淡,点了点头讲道:“嗯,我知道啊。”
徐寒一脸的迷茫,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跟他早就分手了。”
“那偷情是怎么说?”
沉影想了一会儿,笑的非常灿烂。“你不觉得偷情这两个字听起来非常刺激吗?”
“刺激?”
徐寒讲出这两个字表情几乎是木然的,心理何种艰难沉影也看不到。
“所以我只是你无聊之时的一个玩物是吗?”
徐寒突然问出来的话让她措手不及,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一个“是”字在心中酝酿了许久却怎么都讲不出口。
再讲出一句,再伤他一次,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救了,徐寒就再也不要她了!
她沉默之中,难以置信的声音仍在继续追问她。
“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对着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发脾气动手,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拿我的感情来玩弄?”
“沉影,你的心呢?”
“八年前发生的一切,对你而言是不是就是一段可有可无的多余记忆?我做的一切,就那么不值得你正视上心?”
讲到后面徐寒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想起他做的一切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可怜……
“cool?”
徐寒的声音那般伤悲,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沉影吭一声,可偏偏她沉默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的沉默让徐寒更是难堪,即便是他做尽了一切都换不得她一句真心话,何必呢?他都已经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卑微不堪的?
徐寒!卑微!
呵!
“莫宁马上就到了,我先离开了。”
徐寒刚转身,忽然一道声音传来拦下他的脚步。
“徐总裁,不是这样的,总裁脾气不好与她的病情有关,她现在……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其实总裁一直都是……”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沉影心中甚是不安,她一急对着跑过来的莫宁吼着:“闭嘴,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
徐寒听着心都要凉了,她不只是对自己这样,对身边所有的人都这样,罔顾别人对她的关心跟爱!
“沉影,你不是一直调查莫宁的身世,想知道她是谁吗?”
徐寒的声音幽幽传来,莫宁与沉影都是一惊,看向他,只听着那沙哑的声音继续讲着:“她七年前做过一场换心手术,用的是一个叫温婷婷的刚死之人的心,你现在还想对她讲什么?”
沉影听着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莫宁,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心里对自己指责着。
为什么她会忽略那些细节,没有早发现这个秘密,婷婷的心,莫宁!
她难受的样子,让徐寒的手微微攥起来,是的,他后悔告诉她这个秘密了,他刚刚只是被她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的。
“沉影?”
莫宁跑过去忙搀扶起沉影来,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对沉影讲些什么,她也未料到当年那个重新赐予了她生命的被毁了容的女人竟然是总裁的学妹,也许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怪不得她当初第一次看到总裁就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留在ill。
那些,都是那个唤作婷婷的女人的心声吧?
沉影抓着莫宁的手几乎泣不成声。“莫宁,对不起,婷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
莫宁扶着沉影,一直用力地点头。“总裁,我知道,我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