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院吗?”我不太确定的问道。
他点了点头,微微叹了一声,“皇上他确实是个很厉害的皇上,做任何事情都雷厉风行的,原本我也不知,但是最近听朝廷中四处传言,不知真假,所以才想问问姐姐,没想到是真的。”
莺歌院如今萧锦城竟然还留用着,这让我还是有些意外,毕竟,现在知道莺歌院的人也不在少数,耶律齐就是其一。
“天颜,你上回说起你的父亲在暴乱中死了,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想再继续谈萧锦城的事,淡淡的转移了话题,萧锦城既然留了莺歌院,那就一定有他留下来的理由。
我现在反而想对穆天颜了解的多一些,到现在我才发现,对于他,我根本就知道的很少。
穆天颜一听到我提起父亲,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由于屋内黯淡无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的悲伤之气。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天颜,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都是朝廷中的那群狗官!”听我一问,他顿时愤怒的捶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闷响,“俗话说的好,官官相互!”
“那一年的旱灾,粮食颗粒无收,朝廷拨了三十条大船的粮食用于赈灾,可是到了那群贪官的手中,他们克私扣不放。若要粮食,掏钱来买,而那些粮食的价格比之以往翻了十倍的价钱!我们穷人家的哪里买的起,只能民怨载道,义愤难填,我们组织了一场暴动,将狗官打的鼻青脸肿,好不狼狈。而那些粮食我们也抢到了手中,解了一时的温饱.可是那群狗官将这件事情上报朝廷,说我们不守规矩,在赈灾派米之时发动,暴,乱,将粮食全数抢夺一空。朝廷没有任何调查就私下派兵来镇压,那次暴乱死伤无数,而我的父亲也在那场暴,乱中死去……而他临死之前还将那辛辛苦苦积攒的一百两银子交给我,嘱咐我一定要考上科举,要为所有枉死的百姓讨会一个公道。那时候我恨透了朝廷,我—度想放弃科举之路,但是我想到姐姐你身处水深火热,又想到父亲临死前的话,更想到那群狗官的贪赃枉法,我就坚持了下来路上又幸得贵人帮助,来到朝廷我很快就得到了皇上的赏识,曾经我以为那次的暴乱的责任完全归咎于皇上,可是当我了解到皇上他根本不知道暴乱这件事时我很惊讶,多日的相处,我发现皇上真的是一个好皇帝,他虽然狠辣,但是心却兼顾着天下,他的夙愿是—统天下,他想让四分五裂的国家能够不再有动乱。”
寥寥一番动情之语让我陷入了沉默之中,这官官相互狼狈为奸的事朝廷一直都存在着,但是,如今亲耳听见仍是感触良多。
原来穆天颜会变的如此冷酷无情,是因为这样一场暴乱啊,父亲的枉死……而萧锦城,他是个好皇帝……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并且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是他的手段太过于强硬狠毒,为了统一天下,到时候必然血流成河啊!
也不知是否我们细微的谈话声过大,外边传来春兰轻轻敲门之声,“主子,您还没睡吗?”
一听见春兰的声音我与穆天颜立刻噤声,一定是刚才穆天颜说到动情之处,声音渐渐放大所致,我们两都屏住了呼吸,在黑暗中视线四处徘徊不定。
然后又听闻外边传来凝香的声音,“你疑神疑鬼呢吧,这么晚主子当然已经就寝了。”
“不行,我得进去瞧瞧。”春兰有些生疑。
凝香压低了声音斥道,“你小声点,别瞎嚷嚷吵醒了主子,吵醒了她可有你受的。”
渐渐的,外边的声音也渐渐隐通而去,我才与穆天颜移步到后窗,外边的雪花依就纷飞如鹅毛。
他一个翻身而出,雪顺势打落在他的全身,“姐姐保重,弟弟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我很郑重的点头,“朝廷风起云涌,你万事小心。”说罢,立刻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明日你派个人去趟御膳房为我办件事”
我轻声说道将事情简单明了的说完,而穆天颜只是点头,并未多问。
看着他渐渐走远,那凄然的背影渐渐淹没在雪花之中,这才轻手轻脚的关上了窗。走到卧帷软榻之上,将整个身子埋了进去。思绪飘飘忽忽的移到春兰身上,新月与春兰都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尤其最近春兰的动作越发的没有收敛。
她每天夜里都要为我守夜,其目的不正是想寸步不离的监视着我吗?夜里都这样,那白天还不被她盯的死死的。我一定要想个办法除掉她,一定要。
思绪渐渐开始神游,眼皮也开始打架,最后安静的合上了双眼,沉入了梦香。
次日,凝香早早的便进来为我梳洗,我身着裹衣端坐在妆台前,任凝香用象牙翡翠梳在我的发丝上一缕一缕的拂过理顺。
门口,春兰打了一盆适温的热水进来,“主子昨夜睡的可好?”
我凝望着境中的自己笑了笑,“睡的很好。”
“那就是奴才多疑了。昨夜恍惚间听到主子屋里有男人的声音,定然是听错了吧。”春兰不动声色的问道,轻柔的将水盆搁置下。
我平静的抚上自己那乌黑的丝发,“你这个丫头还真爱说笑,深宫大院哪能有男人呀。”
而凝香也很平静,理顺我的发丝后,将象牙翡翠梳培教会妆盒内,然后走到金厨边取出一件蔷薇淡红千倪裳,百鸟争鸣兰月裙,“主子快换上衣裳用早膳吧。”
我点了点头,“春兰,去帮新月张罗下早膳吧,我这有凝香就够了。”
“凝香现在还真是讨主子欢心,啥事都离不开她了,以前新月也曾讨过主子的欢心呢!就我嘴笨手笨的……要不这样吧,以后我也学学凝香是如何侍奉主子,这样以后就算换了新主子也能讨到喜欢。”她越发笑的放肆,随后迈着轻微的步伐而离开。
凝香一声冷哼传出,“在主子面前都如此张狂。”
“没办法,谁叫我这个主子没有品级呢。”我浅浅一笑,在腰间打了上一个蝴蝶同心结。
“让奴才去教训教训她。”她的唇便划起一个弧度,看似笑却非笑。
“我自有办法收拾她,我的身边绝对不容许有这么多奸细,必须培植出我自己的势力。”将身上的衣裳穿好,转身朝寝宫外走去,“对了,凝香你去为我寻一本书来,宋朝提刑官宋慈所着之书《洗冤录集》。”
晌午之时,大雪依就如常纷纷洒落,将小径四处覆盖。
奴才们皆拿着铁铲与扫帚将积雪已被官人们清扫干净,那条直通的小径才勉强能见,寥寥望去路面冻得似乎有些滑。簇簇白雪,暗香浮动,茫茫一片曼显得寝殿的冰清玉洁。
萧锦城上过早朝便来到我的宫里,看着他时常冒着大雪来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黯然,屏退了四周的奴才后,才缓缓陪他静坐在窗前赏雪品茶。
“心儿,你怎么了,今天似乎总在神游之中?”他吮,了一口龙井,再揉了揉额头,昨夜似乎未睡好的样子。
我指着窗台之上一盆叶色苍翠有光泽的君子兰道,“这花像你,含蓄深沉,高雅肃穆,坚强刚毅。”
他淡淡一声笑,随口接道,“也象征着富贵吉祥、繁荣昌盛和幸福美满。”
看他眼底缓缓浮现出绵绵柔情,我心中巍巍一动。
‘富贵吉祥’暗指我与他的高贵身份,‘繁荣昌盛’意指国家的强盛,‘幸福美满’是在指此时的我们吗?
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所谓的幸福美满?原来他眼中,这样就是幸福美满了。
我顺手折下开的盛泽的君子兰,拈起顶瑞放在指间轻轻旋转了几圈,“可是这花迟早是要凋零的。”
他沉默了片刻,后由我手中接过那束君子兰,“心儿,我知道委屈你了,连个名分都不能给你。很快……很快……”他的声音蒙绕在‘很快’之上却没有说下去。
我在顾盼间微笑道,“锦城,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苏巧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他闻我之言有片刻的怔神,似乎在思考着我这句话的含义。
我见他不语,又道,“在我面前你表现的似乎很厌烦她,但是你包容了她许多。奸细的身份、刁蛮的性格。而且你信任她,甚至没有伤害过她,而你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
我顿了一顿,又道,“而且,你将一个敌国派来的奸细留在枕边,她随时可能对你痛下杀手。”
我一长串的话竟然引来他的轻笑,我蹙眉嗔道,“你还笑?你今天不解释清楚你对她的感情,你就别想用膳。”
听到我这句话,他的笑声放的更大,荫荫之声蒙绕在屋内。他拉过我的手,用了几分力,将我拖进他的怀中,我顺势而倚了进去。
他在我脸颊边落下一吻,“你是在担心我吧。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出事!”我知道他下面还会有话对我说,于是便安静的倚靠在他怀中,听他静静说话,心如明镜。
“大概在两年前,龙吟殿出现了两名刺客,若不是苏巧云与阿齐我怕是早就死在刺客的剑下。那时我才发现,培养一批保护自己的暗卫有多重要。这两年我不仅将莺歌院扩大,而且也在那里挑了一批人训练成死士,分别为三大组织。”听他娓娓道起龙吟殿的刺客,我的心‘咯噔’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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