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不是大事,她绝对不会亲自来见我,且不说我与她之间的恩怨,就算是天颜的关系,她也不会想要与我打交道。
今日她一定有很大的事想要对我说,而且也只能对我说。
“贤妃这两个字早已不存在,还望丞相夫人莫再喊了。”
赵紫嫣闻言蓦地一怔,随即意味不明的看了我良久,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开口,那眼底的矛盾挣扎清晰可见,“紫嫣来此是想求您两件事。”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用如此低微的语气和我说话。
以前的赵紫嫣哪一次不都是高昂着脑袋犹如孔雀一般的与我说话,她是那种天生就带着一种高傲的女子,哪怕最后她嫁给了天颜,她也没有向萧锦城低头……
这样的女子,一定是被逼到无路,才不得已的找上我吧……
我的步伐环绕着内堂走了几步,最后双膝跪在软垫之上,静静的颌首,等待她的下文。
“我希望你能劝说穆天颜,莫在与我父亲斗争朝堂了。此时两国正处于对垒之中,若朝中重臣还是相互敌对,对一个国家来说是一件很大的弊事。”
赵紫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担忧,随着我的步伐上前,缓缓跪在另一个软垫之上,双手合掌叩首而拜弥勒佛。
穆天颜……对于赵紫嫣对天颜的称呼,我心中稍稍有些疑惑,但是毕竟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不好多问。
“静心何德何能劝阻的了穆丞相?”我淡淡一声轻笑,见她张口欲言,忙打断道,“夫人请说第二件事。”
她的美眸流转,轻轻飘向我的全身,“不知你是否知道,曾经太后在世时曾与契丹私下做过不少交易,而大笔的资金也都被她藏了起来,随着她的离世,那笔钱也不知去向,可是如今看契丹对战事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他们一定是得到了这比钱财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有底气?而我们却因连年征战而身心疲惫,国库也日渐空虚。”
“夫人的意思是?”
“如今在前线作战的是我父亲和萧大人,虽然他们骁勇善战,可是一个毕竟已经年迈,另一个不管如何经验仍然尚浅,我只希望你能前去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只要他们能喘一口气便有把握打赢这场战。”
“这是皇上的意思?”
“不,皇上根本不知此事。是……是家父的意思……”
赵紫嫣的声音渐渐变低变弱,而我的笑容却拉扯的更大,原来我的遁入空门与看破红尘竟然还是换不来自己想要的安宁。
在这场天下争夺中,还是要将我扯进去吗?那我多年的沉寂又该算什么呢?悲哀?可笑!
“赵将军真是国家栋梁啊!当年他在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说我是红颜祸水,说我会祸国殃民。而今日他不在前线奋勇杀敌,竟然派你一个妇孺来求我帮他?笑话,凭什么?”
曾经我钦佩过赵之瑞,钦佩他的领帅之能,忠君之心,可是,他这些年来迂腐的想法和做派已经打碎了我之前对他所有的钦佩之意。
“你,你误会家父了!他从来不轻易低头求人的,如果不是为了天下大义,为了黎民百姓,他就算战死沙场也绝无二话。如今天下百姓的安危皆撰在你的手心里了,我们都知道,你曾是契丹大汗表哥的妃子,也是前大汗唯一封的月妃,连城燕平一直敬爱他已故的表哥,面对他最尊敬的人的挚爱,他绝对不会为难你!如果你能出面,我相信……”
“你们凭什么认为连城燕平不会伤害我?你们满口的天下大义,满口的黎民百姓,为了这些就要牺牲一个女人的尊严吗?”我紧握念珠的手心个用力,线断珠落,一颗颗的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噼噼啪啪……滚落一地。
赵紫嫣的面容之上有了片刻的动容,眼眶上也蒙了一层雾气,“我知道,我曾经在家父那里听了你许多的事,我知道你消失的那些年都发生了什么,虽然我曾经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可是当我看见你重新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有多可笑,我曾经做的一切有多愚蠢!我们说到底都是可怜人而已。踏入空明堂之时我也有过犹豫,我也不想打扰你此刻宁静的生活但是没有办法,这个天下,一定要统一。”
“天下统一,于我何干?”我不想听她嘴里的满口仁义道德,奋力由软垫上弹起,脸色有些惨白,手脚渐渐冰冷。
“我一直以为你会是一个声明大义的女子,输给你我不觉得丢人!可是却未曾想到,你如今的心竟然冷如冰霜。”
她的这一句话让我疯狂的笑了起来,泪水飘然划过脸颊,“声明大义?我从来都不知道,稳定江山要靠一名女子。”
“贤妃”
“让你父亲来求我吧。”我冷笑一声。
“你明知他如今身在前线,如何能来求你。”赵紫嫣被我突如其来的要求引得一阵皱眉。
“明人不说暗话,赵将军如今身在何处你比我清楚。”能在后面指挥一切,对我如今的情形了如指掌的人,怎么可能不回来安排这些事情。
见到赵紫嫣佂愣的表情,我嘴角的笑容越发的阴冷,目光凌厉的瞅着赵紫嫣,“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偷偷摸摸的临阵脱逃,还要女儿来这里开口求人,岂不好笑?”
既然是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赵紫嫣一脸愧疚及心虚的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脸色甚为惨白。
没想到……没想到安怀心竟然什么都猜到了!可是她,也是逼不得已才来此求人的。
可是,一想到家中浑身是伤早已经年迈的父亲,赵紫嫣又张了张嘴……
“你走吧,让你父亲来见我。”我当做没有看到她预启口,蓦地转身揭开帘幕朝内堂而去。
可是刚刚走进去就看见静慧师傅正用复杂的目光凝视着我。
我们相对久久不语,直到外间突然传出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我猛然冲到静慧师傅怀中便大哭了起来,“世人为何都如此自私……”
静慧师傅什么都不说,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脊背安抚着我。
我与静慧师傅打坐于堂内,相互问沉默良久,直到夜幕低垂外边的大雨仍旧纷纷洒洒的扑打在地,佛珠滚滚散落在面前,时不时随风滚落旋转几圈。
“你与丞相夫人的谈话我全听见了,你作何打算?”静慧师傅终于是忍不住开口
“您想要静心作何打算?”我弯下身子将佛珠一颗一颗的捡起,声音毫无起伏的问道。
“我们确实没有权利为你选择道路,但是为师想为这天下说一句话,希望你明白大义。”
我冷声笑了笑,早就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现实毕竟是现实,我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啊。
我手中的动作依日没有停下,一颗一颗将珠子收拢于手心,“我说过,连城燕平若能做皇帝,不一定比萧锦城差。”
她的声音突然感觉有些苍老无力,叹息声源源而出,“可您是的南帝的妃子,您的心应该向着他。”
“师傅的这句话我不敢苟同,如今的我只是一名了却红尘的佛家弟子。”
“发未落,您依旧还是他的贤妃。”
我紧握满手心的佛珠再次滚落一地,蓦然对上静慧师傅的眼睛,“静慧师傅,曾经你认为我是红颜祸水,刻意想将我拉入佛家我并不怪你,因为那时的我确实做错了很多事。可如今为了这个天下,你竟然如此矛盾的想将我推出去,甚至不承认我是佛家弟子,这让我不能理解并且……非常恨您。”
我猛然由软垫上弹身而起,蓦然冲出了空明堂,才迈出几步,那遥遥大雨中站着一位两鬓微白的老人家,不是赵之瑞还能是谁?
他真的来见我了,是来求我的吗?
“贤妃,臣为当初一直与您敌对之事特地向您赔罪。”雨水侵袭了他一身,眸中更是进离不清,我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赔罪?我怎么看不出你赔罪的诚意。”我扬眉一笑,隔着纷落的雨帘望他,但是藏于袖中的手却握拳颤抖着。
他听罢,毫无犹豫的弯下双膝,跪在泥泞的水洼之上,“臣向贤妃赔罪。”
我站的笔直,迎接着他这重重的一跪,这是他们欠我的,既然欠了就该补偿的。
这一跪,我受之无愧。
“好,这赔罪我接受了。”
“这么说贤妃,您……您答应了?”他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我笑容未敛,反而笑的更加放肆,“我可没说答应,这赔罪是你自愿的。”
“你!”他脸色一变正要发怒,却将那熊熊的怒火按耐了下来,“贤妃,您是善良之辈……”
“我可记得赵将军当年义正词严的说我是个祸水,若将来继续留在皇上身边会覆灭南朝,而今却夸我善良之辈,赵将军您变的可真快啊。”
“当年是臣对贤妃你有偏见,臣知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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