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公孙度便让管家准备了许多礼物,骑着马带着仆人,去探望他的那些师兄和长辈。
一个个看望下来,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公孙度探听完了消息,中午也不回府,让仆人们自行回去,自己一人就在路边随意找了个小摊,吃了一碗馄钝,然后策马来到了徐国公府。
徐国公今日不在,但是徐君信在。
公孙度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拜帖送上,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满脸笑意的年轻人迎了出来。
这人容貌俊朗,身材高大,只是一身装扮看着吊儿郎当,眉眼顾盼之间,凭空就多了一股子邪气,腰间光是香囊就挂了两个,一身的脂粉味儿,脸颊坨红,一看就是刚喝了酒。
这人,正是徐君信。
徐君信一见到公孙度,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哈哈笑着就迎过去,一把拉住了公孙度的手,道:“公孙兄,你我兄弟可是许久未见了啊。”
公孙度被一个男人拉住手,以往还不觉什么,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是不是受秋君的教诲多了些,莫名的就感觉到一阵油腻。
他不觉间抽出手,叹道:“是许久未见了,这不,我这刚一下山,便来探望兄长你了。”
徐君信一脸感动,道:“那你还没吃饭吧,走走走,为兄再给你上一桌酒席,你我兄弟二人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
徐君信一见公孙度便异常热情,外人还以为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其实,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寒暄一番,徐君信便拉着公孙度进了府中,国公府极大,两人一路攀谈,饶了好大一个弯才来到徐君信的院子。
一进院子,公孙度便觉得长见识了,从外看不出端详,只以为是寻常宅院,进了院子入眼便是一片硕大的池塘,水榭之上东倒西歪着许多歌女,不用想,一定是陪酒的。
公孙度忽然有些想哭,人和人差的真是太多了,败家子的生活真是好啊。
我也相当败家子!
两人坐下,徐君信招手又吩咐上一桌酒席,心中知道要谈正事儿,挥手让诸多歌女下去,两人便开始把臂言欢。
徐君信倒上一杯酒,两人一碰,他一口饮下,叹道:“兄弟,书院的日子苦吧。”
“比起徐兄这日子来说,的确是苦的不得了。”
徐君信哈哈一笑,道:“既如此,日后就住我这里得了,保证你天天快活似神仙。”
公孙度一叹,道:“我也想呀,只是大朝试将近,每日功课繁忙,今日也是得空才下的山来,这不,一想起你我兄弟许久未见,我连家都未回,便赶着来探望兄长你了。”
徐君信听了,一脸感动道:“弟弟真是辛苦了,以后若是累了,尽管下山来找哥哥,别的不说,总能让你喝个痛快,来干!”
两人举杯一碰,一饮而尽,推杯换盏之际,东西扯皮,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之后,话题终于切入了正题。
“你今日下山,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你且说与哥哥听,哥哥一定帮你!”
公孙度假装一脸苦恼道:“其实,也没什么难题,只是在山上待久了,心中烦闷,便想下山缓口气。”
“哦?弟弟你才学过人,可是我玉京出了名的大才子,莫要担忧,以哥哥看,今年的榜首状元,那是非你莫属了。”
公孙度红着脸也摇摇头,道:“难啊,大朝试五年一试,各大书院的才子都汇聚玉京,更别提还有各门各派的贡生子弟,这榜首状元之事,还为时尚早,不过,弟弟我担忧的不是这个啊。”
徐君信眼睛一亮,道:“弟弟可是在担心日后的前程?”
“咦?难道是我脸上写了什么,哥哥竟然一眼便看穿了我心中所忧?”
徐君信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忧的,以弟弟你的才情学识,大朝试一结束,便是你飞黄腾达之日。”
“唉,难啊,如今吏部排队等官的进士,据说都已经排到通州去了,这何年何月才能轮到我呀。”
“这有什么好担忧的。”徐君信说着,凑过去低声道:“不瞒你说,哥哥如今投靠了二皇子,二皇子殿下待人至诚,正渴望弟弟你这样的贤才呢,只要弟弟你说一声,哥哥帮你修桥铺路,别的不敢说,去翰林院当个学士还是没问题的。”
公孙度举杯的手一顿,也凑过去呼吸急促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我兄弟二人,说话何须如此见外。”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徐君信如今投靠了二皇子,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他之所以故意提这么一出,还是要试探公孙度的来意。
从公孙度请帖入门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公孙度应该是有意前来投靠的。
公孙家如今有二子,其父当年因卷入一件通天大案,早早离世,长子公孙策在外地任职,如今是宁州知府,京城中只剩下了公孙度和他独居的母亲。
这样看来,公孙度似乎还真需要一股势力帮他。
可实际上,公孙家虽然看上去在京城势单力薄,但是别小看了其背后影响力,公孙家身上扛着名家的大旗,公孙止留下的门生徒弟,仍旧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
徐君信尽管浪荡不堪,但是对于玉京城内的各方势力,看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如今玉京城内,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徐君信算是彻底站了队,抱紧了二皇子的大腿。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点儿本事,一旦日后局势明朗的时候,可能就入不了这二皇子的眼了,之所以如此早便投向二皇子一派,图的就是一个雪中送炭,给自己增加一些资历。
现在公孙度前来投诚,或是问路,他徐君信怎么能不开心?只要他把公孙度举荐给二皇子,日后不说公孙度得承他的人情,就连二皇子也得高看他几分。
是以,公孙度一来,徐君信便摆出极大的热情,亲自出门相迎。
只能说,两人身上都是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