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意思是说……”
“这人没那么好杀。”朱元语调幽幽,道:“这便是为师让你去做的事情,去了二皇子府上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替为师,也替你自己办成这件事情!”
贞德修低头思虑了片刻,道:“经此次秋试,秋君成为书院祭酒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他如今已是书院一峰之主,身份今非昔比,我们这样做,会不会给二皇子招惹事端?而且……徒儿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
“有时候,杀人不一定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其他人的刀子,或许更快,也更好用一些。”
贞德修一惊,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说,我要借二皇子之手杀掉秋君?可,可我们不是……”
“二皇子,这几个字指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一股势力,在二皇子府上,可是有很多人的,例如东出阁,虽居于东洲,但其门下商铺行当遍布九州,麾下必然不乏死士。”
话已至此,贞德修如何还能不明白。
朱元这是让他拉拢徐二,借东出阁之手除掉秋君!
事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只需要把东出阁这把刀丢掉,自己的手便是干净的,反正这东出阁在朝中的根基较浅,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贞德修当即叩首道:“弟子明白了。”
“你拿着这个,明日交予二皇子。”朱元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贞德修。
朱元道:“若是二皇子读了锦囊之后问询于你,你便说,合盘说出我今日与你所说之计谋,若是……他不曾言语。”
朱元语气一顿,幽幽道:“你便什么都不要提,找准了时机,杀掉秋君。”
“是!”
“下去吧。”
“学生告辞。”
贞德修退下,朱元放下手中的书卷,长长的叹息一声。
片刻后,叶步群进来了,问询道:“师兄,为何让他去故意结交那徐二?”
贞德修不清楚其中诸多事情,但是叶步群却很了解,他知道,朱元让贞德修去结交徐二,根本不是担心他一人去了二皇子府上难以立足,而是在意图在拉拢徐二。
可是他想不明白,这徐二有何好拉拢的。
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完全是草包一个。
朱元叹一口气,道:“自从上次出了那事之后,我一直在书院闭门不出,二皇子府上,已经今日非昨日了。”
“师兄的是说……”
“我这个徒弟,虚浮骄躁,狠辣有余,容忍不够,实在是难堪成器啊,最近,便是我这当师傅的说的话,也不怎么愿意听了。”
叶步群愣了,道:“这,那您当初为何……”
“为何选他?”
朱元无奈一笑,道:“四皇子太过阴柔寡断,处事太过阴狠,无正堂王者之风,三皇子倒是不错,可惜暗中早已有内阁丞相胡艾的支持,独掌户部,却是与我们无缘了,剩下的,不只剩下二皇子了吗?”
朱元说完,叹声道:“可惜了,这孩子目光短浅,如今已然被一些蝇头小利所迷惑,我上次暗中遣人拿书信去知会他,几日不见,我这弟子,已然不想听我这老师的话了。”
自上次一事后,接连的失利,让姬成业开始怀疑朱元的谋略是否可堪一用,对于朱元,心中已是有了怨词,虽然表面上仍旧唤他为老师,但实际上却更加听从东出阁遣来的几人。
“原来,师兄是想借此除掉这东出阁在二皇子身边的羽翼?”叶步群恍然大悟。
“不错。”
朱元点头道:“这东出阁行事太过功利,若是放在江湖上,如此做事也无甚不可,可这里是朝堂,朝堂之上行事,讲究和光同尘,冒然激进不可取,贪小利而忘本意,更不可取。”
“师兄言之有理。”
“当初是我答应他与这东出阁合作,可没想到,这不是一条摇尾乞求骨头的狗,而是一只贪婪渴望血肉的狼,大朝试之前,他们如此大举行事,背后肯定是这东出阁的主意,如此看来,这东出阁所图甚大,实非良禽,日后必惹祸端。”
朱元手指敲着桌子,断言道:“而且,我让他们拉拢礼部官员,这群家伙,却直接端着真金白银上场,如此行事,实在太容易露出马脚,这东出阁,是不可留的。”
叶步群道:“所以,师兄才想借这东出阁的刀,即可除掉这秋君,用后又可甩手,将东出阁这毒瘤除掉,如此一来,二皇子身侧无人主持大局,必定还得听师兄的话了,师兄此计一石三鸟,甚妙。”
朱元笑笑,道:“但愿如此吧。”
………………
与此同时,朝天峰上。
吕仙处理完朝天峰一众事宜之后,施施然沿着后山小路下山,走在书院一条偏僻小径上,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竟然走到了玉京宫的宫墙之外。
原来,这书院竟然有一条羊肠小径直通大周皇宫。
吕仙站在一处木门外,木门年岁已久,油漆斑驳,藤蔓遮盖之下,几乎都快看不见了,他轻轻叩叩门,片刻后,木门嘎吱一声被拉开,一位眉眼拉拢,须发皆白的老太监出现。
他眯眼看了眼吕仙,轻声道:“走吧,陛下等你许久了。”
老太监声音柔和,慈眉善目,着一身杏黄蟒袍。
吕仙一施礼,道:“有劳曹总管了。”
这老太监受了吕仙一礼,也只是点点头,便转身去了,吕仙随后紧步跟上。
玉京宫依山而建,层次分明,逐级上升,不仅庄严肃穆,更是无比的恢弘大气,最高之处是盘龙台,临靠东海而建,台上可直观东海,又可俯瞰整个玉京城。
从午门直入,走金水桥跨过玉带河,便是朝天、承天、奉天三殿,其后左右两侧是太和殿和养心殿,周帝的日常起居,便在这太和殿中。
此时夜色已深,子时将近,老太监领着吕仙,一路在皇宫中穿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太和殿外,也不通秉,直接就领着吕仙进去了。
偏间的榻上,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虎踞龙盘一样的斜倚在那里,着一身明黄龙袍,面容威严俊朗,不怒自威,正是周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