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苏崔氏回到大苏镇上,立刻吩咐苏家寻找之前那神婆的下落,可查到的消息却让苏崔氏大吃一惊。
“什么,那神婆已经死了?!”
李银站在苏崔氏前,躬身而来,缓缓点头道:“不错,据说是暴毙而亡。不少人说是那神婆说了不该说的话,遭了天谴。”
“遭天谴……”
苏崔氏喃喃一句,继而面露癫狂之色,“遭了天谴好啊!我苏家好好的孙子,竟被她一张嘴给说没了!可怜了我的五孙儿,呜呜……”
说到最后,苏崔氏掩面痛哭,李银在一边不知所措,但也听出来其中意思,好似大夫人的第三胎,结果不是那么美好。
……
从稳婆那得到消息的李嬷嬷是最慢一个知道结果的,听到苏家第五个又是女儿的消息,她不由心中一喜,暗道大夫人活该。而后喜不自胜地将消息告诉了刚刚回到庭院的苏漓。
“五妹么,我知道了,奶娘嬷嬷你快去做饭吧,我忙了一天快死了……”
苏漓反应平淡,李嬷嬷感叹一句还是小姐境界高,这才回去厨房忙碌。苏漓如平常那般沐浴更衣,洗去百味楼一身油烟味,而后静坐调息巩固修为。
朱艳又生下女儿,她当然不会惊讶。前世朱艳还生了第四胎、第五胎,全是女儿!每次只要朱艳一怀孕的消息传出,苏崔氏就会从寺庙下山来,陪在朱艳身边一年而后失望而归。
等到第六胎的时候,苏崔氏已经懒得从山上下来,她已经看出来,朱艳根本就没生儿子的命!
可是,朱艳的第六胎的确是儿子,可惜被急于给苏清皓报仇的李月莲亲手毒死,连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重新投胎去见阎王了。
当时,若是苏崔氏在身边,李月莲定然不能轻易得手。苏崔氏得到消息后,气急攻心,直接吐血而亡。
前世种种记忆,苏漓记得很清楚,她明白苏崔氏其实并不喜欢朱艳,李月莲是二房,她想要的不过是朱艳生下名正言顺的正房长孙,只是可笑的是到死都没能等到。
第二日早上,苏漓来到百味楼,多日不见消瘦许多的苏子佩突然找到她,而且怀里还有一个襁褓。
“三妹,你这是?”
苏漓一脸疑惑,心中却有猜测。苏子佩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将襁褓往苏漓手里一塞,“这是五妹,你来照顾!”
“我?”苏漓惊讶出声,“不应该是娘照顾吗?我怎么照顾,百味楼里还有……”
“还有什么?你烦不烦!这是娘的吩咐!以后你不用过来了,这里又没让做珍品叫花鸡,我也能应付。”
苏子佩双手一叉腰,哼哼道:“娘说了!没有奶就找奶娘,或者灌米汤!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娘现在身子累着呢,可没工夫给这赔钱货喂养。”
苏漓低头看着襁褓里刚出生没几天,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漆黑无暇的眸子,眼底流过一丝淡不可查的温柔。
前世五妹虽然不受家里待见,但好歹是朱艳亲生的,活得还算滋润,经常会从厨房偷东西给她吃。
“我知道了。”
苏漓点了点头,这时苏焕礼看到她们姐妹二人,还有苏漓怀里的婴儿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耐烦,张口便训斥道:“都杵在这干嘛?酒楼还不够忙吗?赶紧出去帮忙!”
苏子佩缩了缩脖子,却听到耳边“哇”的一声,原来是五妹被苏焕礼吓到,开始大哭了。
“又来!成天哭哭哭!烦死了!”
这两天她又是照顾娘,又是照顾五妹的。娘还好说,可五妹动不动就哭,怎么劝都没用,要不是怕去坐牢,她恨不得直接把五妹掐死!
苏焕礼也是被吵得一阵心烦意乱,赶紧对苏漓摆摆手,“今天你先回去,把孩子交给嬷嬷带着,放在这吵着酒楼生意可就坏了!”
苏漓嘴唇一抿,“爹,五妹的名字您还没取呢。”
“名字?”
苏焕礼好似才刚起来又这么一回事,而后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打发道:“漓儿你给她取吧,我哪里有这个闲工夫。”
说着,襁褓里婴儿哭得更大声了,苏焕礼立马将苏漓推出后门大门,“赶紧给我走,烦人!”
苏漓眼眸一冷,宛若刀锋的眼神划过空气,苏焕礼霎时感觉遍体生寒,像是被什么史前巨兽盯上了一般,可这感觉只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不见。
看着苏漓抱着婴儿远去,苏焕礼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这两日太累,看来还是得好好休息一番。”
学府庭院,李嬷嬷看到苏漓大白天就回来了,而且怀里还多了个婴儿,不由满脸惊色。
“是五妹。”
苏漓小心翼翼地将婴儿安置在床上,而后轻声吩咐道:“嬷嬷,去给五妹找个奶娘吧。这小家伙一直都喝得米汤,怕是饿坏了。”
“哎!我这就去!”
李嬷嬷听得鼻子一酸,当年小姐也是这般处境,要不是她当年正好早产生了夭折儿,苏漓恐怕也会一直喝米汤长大吧。
苏漓伏在床边,眸光幽幽地看着床上小人儿的安静睡颜,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脸上泛出天真无暇的笑容。
“前世,你叫苏来男。今生自然无需取那般毫无意义的名字,你该有你自由的人生……就叫苏由笙吧。”
苏漓轻笑间,刮了刮苏由笙嫩滑的小脸蛋儿。虽然五妹是朱艳生的,是苏家的血肉,但她并不厌恶,反而觉得这是上天在给她弥补遗憾的机会,前世她眼睁睁地看着五妹在朱艳苏子佩的灌输下,堕入无边的深渊。
今生,她至少可以改变这一点,让五妹的童年多一些光亮。
在清河城很少有钱难买到的东西,很快李嬷嬷就带了一位奶充足的奶娘回来,奶娘看到苏漓先是震惊,后来才知道婴儿是苏漓的妹妹,而不是私生女,
而后她也看出来,苏漓还是处子,顿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名满清河城的第一才女竟然在学府内偷偷生产,那可真是天大的丑闻。
安排好五妹的事情后,天色已黑。苏漓吃过晚膳上楼,忽然窗边黑影一闪,屋内已悄无声息地多出一人来,正是方渊。
苏漓眉头一皱,“现在不过酉时刚过,你来早了三个时辰,发生了什么大事?”
方渊神情凝重,迅速说道:“就在刚才一批黑衣人袭击郡守府,官银失窃大半,原计上交朝廷的大批刺绣也被烧,严府已经乱套了!”
苏漓瞳孔剧烈收缩,“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不,不是吴芸。”
方渊神情更严肃,“吴芸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所以我们都没察觉,没能帮严郡守一把。”
苏漓深吸一口气,坐在来,缓缓沉吟道:“严世勋修为足有后天巅峰,若是他全力阻拦,未尝不能留下一两个,怎么会让他人得逞至此?”
“还不太清楚。严郡守也被逼急了,现在正在彻查清河城,打扮官银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运出城,我们也怀疑那群贼人在城中还有落脚点。”
说话的功夫,苏漓已经换上许久未用的“漓先生”装扮,“事态紧急,我和你们一起去找,若是严家败了,淋漓居也不好过。”
她把注都压在了严家身上,若严家被朝廷怪罪办事不利,很有可能丢掉乌纱帽,到时候不管金林两家哪一家坐上郡守的位置,都有的是办法对付淋漓居,先天高手是厉害,可在大函国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却显得太渺小了。
“说起来,还是因为严世勋太弱!”
奔行间,苏漓眸中闪过厉芒,清河郡可以说是大函国二十郡中最弱的!
其他十九郡的郡守府,要么是郡守本人有先天修为,一家称霸主城,旁人不敢造次。要么……就是家族中有先天境界的高手坐镇,就算不能一家独大,也能压制其他家族。
哪里像严世勋这般,不仅自己没能达到先天境界,就连府中也是人丁稀薄,连后天九重都见不到一个。也就手里掌握的那点兵权能看,可军队又不能擅自动用对付同样有官职在身的金家,否则金震天立马就会给他扣一顶擅动兵权之罪,那可是会处以极刑的朝廷大罪。
苏漓来到郡守府的那一刻,正看到严世勋在发火。
“搜!尽全力搜!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将那群贼子找出来!”
郡守府的人除了必要人手看管剩下的官银,其他所有人都被严世勋派出去搜查贼人下落,就连严和严子烨也不例外。
严子烨正带着一队人马准备出门,却撞见前来的苏漓,立时大喜道:“爹,漓先生来了!漓先生,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淋漓居当然不错,不过贵府似乎出了点乱子呢。”苏漓盈盈一笑,话中颇有深意。
严世勋硬着头皮走来,叹道:“漓先生,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唉……”
“郡守不必多言,淋漓居此次过来便是来帮忙的,若有任何需要人手的地方,还请知会一声。”
严世勋无奈地摇了摇头,到:“真是多谢漓先生了,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明白贼人是怎么混入府中,连我都未曾察觉,现在也是瞎猫抓耗子,纯粹碰运气啊。”
严子烨听着二人对话,不有满腹疑问,听得的语气显然是对漓先生有所亏钱,难不成爹爹和漓先生之间还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么?
严子烨忽然想起半个月前家中忽然重新振作起来的财政,他心中一震,看向苏漓的目光顿时由原先的崇敬,又蒙上一层感激。
“报!!”
突然,一个官兵气喘吁吁地上前,大声道:“大人,追查官银有下落了!在东二街百味楼发现五万两官银,银两官府刻印清晰,正是库中遗失之物。”
百味楼?!
严世勋脸色剧变,止不住浮现震惊之色,而后凛声道:“立刻封锁百味楼,不要让任何逃走,将百味楼的人……”
说到这里,严世勋顿了顿,而后沉声道:“全部抓回来,一个不留!”
方渊站在苏漓背后,很明显地听到前者呼吸微微一滞,而后恢复正常。
“漓先生,官银之事有着落,恕本官不能逗留,失陪了!”
苏漓蒙着面纱令人看不清表情变化,语气依旧如常,“理应如此,既然已经有结果,我们淋漓居也就不插手,这就告辞了。”
“还是多谢淋漓居援手,本官感激不尽!”客套一番后,严世勋立刻带人匆匆离开,苏漓两人则是回到淋漓居中。
站在顶楼窗前,可惜很清晰地看到百味楼前官兵密布,一个又一个人被官兵拖走。
“苏漓,你若是想报复苏家,完全可以不用这样……”方渊组织了一番语言,说到一半却不知如何继续。
“这般愚蠢的报复手法,你竟然觉得是我做的。”苏漓蓦然回头,脸上笑容未减,“你是在侮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