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酒推门进来,将食盒往桌子上一放,也不管祈绣理不理人,就开始叨叨着各种菜名,光是听着能让人口水连连。等他唠叨完了,桌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
“祈绣姑娘,饿了吧?来来,今天这吃的你保准爱吃!我看看啊,有珊瑚牛肉,糖醋鱼,油烧虾,挂晶糕,虾仁饺,奶汤白菜,红豆甜饼,还有你喜欢吃的蛋粉羹……”乾坤酒林林总总说了十几种,说罢还悄悄绕到桌子对面,冲着床可劲儿扇风,想让祈绣闻到气味能露露脸也好。
他兀自风风火火扇了半天,祈绣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乾坤酒道:“祈绣姑娘,这些吃的可是我去了好多地方才搜罗回来的,可好吃啦!这蛋粉羹你不是特别喜欢吃吗?我今天新做了好多呢。来,快趁热尝尝!”
自从祈绣被找回来后,乾坤酒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酒也不喝了,觉也不睡了,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直到日上三竿的时辰才回来。每次回来手里还拎着和食盒,里面是他跑了大半个城搜罗来的他觉得好吃的东西,一样一样献宝似的带给祈绣,殷勤程度活像那日是他把祈绣劫走似的。
他哇啦哇啦说的口干舌燥,祈绣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乾坤酒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呃……祈绣姑娘,好歹也要吃一点嘛……我走了好些地方才买来的……”
祈绣头也不抬,小猫儿一样闷涩的声音从臂弯间传来:“谢谢你,乾坤。可是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听见她终于说话,乾坤酒大喜,连连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出去,你你你慢慢吃啊!别噎着!”说着就开门出去了。
乾坤酒出去后,祈绣放松身子,慢吞吞爬回床中央,将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长长叹出一口气。食物的香气包裹着她,可破天荒的,她一点食欲也没有。
“--吱呀。”躺了一会儿,只听一声轻响,门开了。继而脚步声渐近,到她床边才停下,之后就没有了声音。
祈绣一听见这脚步声,刚放松下来的身体不由自主绷紧,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继续装死。
她没动静,站在她床边的人也没有动静。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像是空的一般,仿佛方才的脚步声只是她的错觉。
但她知道那不是错觉,厉千帆就站在她床边,默默看着她。
这几日,她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到外面的人。绝尘在的时候,她可以忽视他,自己缩在床角当鸵鸟,乾坤酒来的时候她也可以装听不见看不到,默默等着他说完话再出去,可面对厉千帆,她却总是不能像对待他们一样对待他。
她也想忽视他,可是只要他在,她就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那两道深深的目光,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看穿。她也不是没有试过想告诉他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可每每对上那双宛如深海龙潭般的眼睛,她几乎都是落荒而逃。
毫无来由的紧张、心虚、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他出现开始,就一直深深地攫住她,她本能的抗拒,却每每都深陷其中。
似乎从那一晚之后,她就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用坦荡无忧的态度对他了。
祈绣无比庆幸自己还有个被子,像是一道保护自己的屏障,能让自己终于不用直面厉千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祈绣在被子里被闷得满头大汗,却仍旧一动不动。厉千帆轻轻叹口气,道:“阿绣,起来了。”
等了一会儿,被子底下的人一动不动。厉千帆又道:“你若不起,我就走了。当初答应与你一起找师傅,若你决议不继续找,我便先回长平。”撂下这句话,厉千帆转身便走。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拽住他的袖子,被子里轻轻传出三个字:“要继续。”
“那就起来。”厉千帆道,平静的口吻中带着不容抗拒。
“那你……可不可以先出去。”祈绣小小的声音继续传出。
厉千帆不为所动,“不可以。我就在这里看你起来,吃东西。”天知道他这一出去她是不是又要关上门直到月上中天才会起来。反正她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
他也有几分生气,这几天无论谁来看她,她都能稳如泰山地闷声不吭,唯独自己来的时候,她要么闭门不见,要么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进被子里,连一根头发丝都决计不肯让他看到。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祈绣就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活像是他把她欺负了似的。
被子里半天没有动静,抓住厉千帆袖子的手也依旧没有放开。
看她这么艰难,厉千帆心又不由软了,妥协道:“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不走行吗?”祈绣听他要离开还以为他是要回长平,紧紧攥住他的一截袖子。
厉千帆叹口气,打心里拿她没办法,声音放缓和许多,道:“我在外面守着。”
攥住袖子的手明显松了松,却始终没有放开。半晌后,祈绣终于慢慢掀开一截被角。
……
祈绣坐在床边,虽然起来了,却始终半垂着脑袋,不肯用正眼瞧厉千帆,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连续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她看起来清瘦许多,原本圆润的脸小了一圈,露出小巧的下巴,这小体格看起来恨不得风大点就能刮跑。
这模样被厉千帆看在眼里,眉头越皱越深。
“饿了吗?”他问。
祈绣点点头。
厉千帆牵着她去桌子边上坐下,唇角噙了抹温和的笑,“可别说才过了三天就不会吃饭了。”
“哦。”祈绣瞥了眼满桌的饭菜,重新垂下脑袋去。
哦你个大头鬼啊!厉千帆满脸黑线,看她缩头缩脑的样子,索性舀了碗粥放在她面前,“吃吧。”
乾坤酒搜罗来一大桌子好吃的,这会儿有些都放凉了。祈绣乖乖喝了两口,不由自主吧砸吧砸嘴,品品滋味又喝了两口。便这么两口两口的,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厉千帆好整以暇看着祈绣眼睛在满桌子的饭菜上面来回转,就是不说话,祈绣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弱弱地瞥了眼厉千帆又将目光缩回去,“还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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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祈绣平日里兴许一年也不会哭一回,可一旦哭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此刻她眼泪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缓了半个时辰才堪堪将息,厉千帆一度担心她会把眼睛都哭瞎。而他也终于见识到祈绣的独门功夫——哭着吃东西还不会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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