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上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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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桥两墩三孔, 长数十丈, 宽三丈,是一座漂亮而坚固的石拱桥。白玉茗争强好胜,抢先冲上石桥,“咱俩比赛,谁先到桥头算谁赢。”白玉格随后上桥, “谁输谁替大伯洗马。”白玉茗快活嘻笑, “好呀, 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很快到桥中央, 也就是桥最高的地方。

桥畔垂柳下停着辆豪华精致的楠木肩舆, 上面的座位宽而威严, 尤如宫中的宝座一般。肩舆上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斜倚椅背, 面目俊美,肤色苍白,狭长双眸中映出来的眼神分明带着几分邪气。

他手中轻抚一只猫,那猫似是有些怕他,想躲他, 但又不敢不让他摸,甚至不敢轻轻叫唤几声, 十分可怜。

“这就是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他慢条斯理拢着猫的头颈, 眼睛微咪。

肩舆旁垂手侍立数名内侍, 另有两名头戴赤金发冠的青年人, 虽都是男子打扮,但其中一人杏眼桃腮,原来是位俏丽佳人。另一人垂头丧气的,是在酒楼遇挫的兵部侍郎之子娄佳。

娄佳显然很忌惮这肩舆上的少年,不敢怠慢,赶忙回话,“回殿下,正是这两个人。”

那俏丽佳人是娄佳的妹妹,名娄俊俏,相貌生的甚美,说起话来更是娇滴滴的,“殿下,家父是娄妃娘娘的兄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两个乡野村夫肆意侮辱家父,也就是看不起您了。似这般不长眼的蠢货,是应该给些教训的,您说对不对?”

那肩舆上的少年名赵成,太子赵禛之子,太子侧妃娄氏所出。娄俊俏这番挑拨之语真没白说,话音才落,赵成一拍座椅,冷喝道:“冲上去!”

抬肩舆的四名健仆应声疾奔。

一名白胖内侍快跑着追上来,满脸不安,“公子……殿下,您下月就要册封灵武郡王了,这时候还是不要生事为好……”

赵成哪里理会他?厉声吩咐健仆,“再快些!”健仆听命,飞也似的向桥上冲。

白玉茗冲在前头,见迎面忽来了乘速度奇快的肩舆,“咦”了一声,也不惊慌害怕,拨马向左。那肩舆却是故意要撞她的,也跟着向左,肩舆上的少年更是邪邪一笑,将一只猫抛将过来,白玉茗闪头躲过,勒住马缰绳。

忽拉拉数名内侍跑过来,排成一排,肩舆上的阴邪少年将猫收回身畔,斜睇白玉茗,触目生寒。

白玉茗安抚的拍拍小马驹,“雪儿乖,不怕。”小马驹被她指引着原地踏步,马蹄声清脆且有韵律。

白玉茗边安抚小马驹,边好奇打量赵成,清脆的道:“你故意堵我的吧?说吧,文打还是武打?”

白玉格也到了,冷冷扬眉,“划下道来吧,小爷奉陪。”

他看到娄佳,就知道这拨人是找麻烦来的,废话不多说,直接挑战。

“放肆!看到灵武郡王殿下,还不下马跪拜?!”娄佳自后跳出来。

娄俊俏目光自白玉茗的面容掠过,眼中闪过惊艳又嫉羡的神色。她一向自负皮肤雪白细腻,世间少有,可眼前的少女是怎样的一种白啊,如高山飞瀑溅出来的水花般晶莹剔透,白得耀花人眼……她本是要折辱白玉茗、白玉格为娄家出气的,这时却生出恶念,简直想毁了眼前这娇花软玉般的少女。

“殿下,她这是鄙视您,鄙视娄妃娘娘,鄙视东宫!”娄俊俏激动的叫道。

赵成眼神越发阴冷,“狭路相逢竟敢不下马行礼,这真是目中没有东宫,没有本王了。”

“目无王法!你们还想活么?”赵成的人气势如虹,齐声喝斥。

白玉茗和白玉格依旧稳稳的坐在马背上。

娄俊俏心中一阵狂喜。太好了!这个丫头越狂妄越好,越狂妄下场越惨!

“姓白的,你竟敢藐视皇家威仪,藐视国法!”娄俊俏激动得脸上一阵潮红,指着白玉茗,高声叫道。

白玉茗嗤之以鼻,“你是娄家的姑娘吧?你们娄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更不懂事,娄佳在五步桥出了丑还嫌不过瘾,你又跳出来了。姓娄的,你别指着我跳脚,先把国法和皇家威仪学会了再开口说话!”

娄俊俏脸红一阵白一阵,向赵成哭诉道:“殿下为我做主啊。”

赵成眼神似河水般幽幽泛着绿光,挥挥臂膀,内侍们将白玉茗和白玉格围在中央。

桥上的行人早已四处逃散,远远的冲着这边张头探脑。

“拿下!”赵成咬牙。

内侍们向白玉茗、白玉格逼近。

娄俊俏握紧了拳头,无比兴奋。

这个丫头竟敢美过她、白过她,去死吧!

白玉茗做出害怕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缩缩脖子,“诸位内侍官,你们要打要杀,冲着我来了就行了,可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小马驹啊。”

“人可以伤,也可以死,小马驹不能有事。”白玉格也是一模一样的口吻,一模一样的神情。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舍不得小马驹呢。”赵成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娄俊俏眼见得白玉茗就要倒霉了,心中大石落地,媚眼如丝,掩口娇笑,“这人还真是乡野村姑,不惜命,倒可惜马。糊涂透顶啊,难道马比人更重要么?”

“马当然比人更重要啊。”白玉茗自然而然的接话,“须知这小马驹乃是御赐的,伤了它就是伤了陛下的好意,所以小马驹必须好好的!至于我和我弟弟嘛,人微言轻,无论怎样都行。”

“贱命一条,便请来取。”白玉格诚恳极了,谦卑极了。

内侍们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御赐的,他俩这小马驹是御赐的!”

娄佳、娄俊俏目瞪口呆。

眼看着就要把这两个乡下土包子轻轻松松的给收拾了,偏偏这时候跑出来御赐的小马驹……

赵成蓦然举起手中的猫,嘴边泛起冷酷淡漠的笑意,咔嚓一声,将猫的左腿折断,猫发出一声惨不忍闻的呼叫,在赵成手中拼命挣。赵成牢牢握着猫不放,道:“本王的猫被你伤了,这是皇祖母所赐,本王要你赔!”

白玉茗一声嘻笑,“你这猫明明是被小马驹踩伤的,为啥你信口雌黄,说是我弄伤的?哎,陛下所赐的小马驹将皇后所刚的猫弄伤了,遗撼啊遗撼,可惜啊可惜。”

摇头晃脑,好像真是很惋惜的样子。

白玉格和她配合得最好,朗声道:“明明是小马驹踩的,我言眼所见。”

赵成用手折断的猫腿,他俩一唱一合,偏说是小马驹踩断的。

赵成当众胡说,他俩既不生气也不着急,胡话说得比赵成还顺溜。

赵成本就脸色苍白,这时动了气,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娄俊俏气得七窍生烟,“拿下,将这两人速速拿下!”

白玉茗摊开两手,那无可奈何的小模样又可爱又俏皮,“拿呀拿呀,快来拿呀,拿我的时候千万别惹怒小马驹,这小马驹我第一天骑,可不知它脾气好还是不好!”

“若是小马驹不受在下控制,冲诸位直冲过去,那可不是在下的本意,只是马惊了而已。若不幸踩死哪位,固然是小马驹不对,但御赐之马,还请诸位担待一二。”白玉格一脸沉痛。

赵成的人这个晕。

人要是真被踩死了,还担待什么啊?怎么担待?

白玉茗和白玉格笑吟吟骑在马背上,赵成的人意意思思,啰啰嗦嗦,既不敢向前进,又不敢向后退。

不敢向前进,是怕伤了御赐的小马驹;不敢向后退,却是惧怕赵成。

赵成性子阴沉,内侍没有不害怕他的。

“拿下!出了事本王担着!”赵成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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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上已经没人敢走了,河中还有舟船来往。

一艘画舫自东而西,经过浣花桥。船头的人进舱内禀报了什么,不多时船舱中施施然走出位白衣公子,向上方看了看,浅浅一笑,“闲来无事,看看热闹也好。” 小声吩咐了几句,侍从应声而去。须臾,有侍者自船中拿过一架白色软梯抛到栏杆上,软梯上有挂勾,勾紧了栏杆,那白衣公子伸开双壁,踩着软梯上了桥。

“仙人啊。”远处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呼。

白玉茗顺着惊呼声看过去,只见一名白衣胜雪貌如谪仙的男子大袖飘飘,自水面而来,那份举世无双的风姿,称他一声仙人还真不为过。

这位冰山世子爷功夫很好啊,本事很大啊。

白玉茗眼睛瞪得溜圆,明眸之中满是羡慕和向往。

赵戈觉察到两道明亮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矜持一笑。

小丫头,今天本世子露了一手,可让你这傻孩子大开眼界了吧?你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惊世骇俗的功夫,没见过这样的翩翩佳公子吧?

他本来走得挺稳,这一得意,脚下不知怎地一滑,身子一斜,就要往下坠!

“小心啊。”白玉茗惊呼,下意识的冲他伸出手。

她离他很远,根本不可能够得着,但她这一伸手,却让他心中没来由的一暖。

这个小丫头也不算太没良心嘛。

他暗中运气,重心下沉,两脚攀紧软梯,静默片刻,一跃上桥。

“大哥。”赵成见赵戈上来,吃了一惊。

“世子爷。”娄佳、娄俊俏忙跪下行礼。

白玉茗和白玉格也要下来,却被赵戈制止了,“坐着吧,不用下来。本世子并不是给你姐弟俩面子,而是因为这两匹陛下所赐的小马驹。”

“恭敬不如从命了啊。”白玉茗乐开了花。

“多谢世子爷。”白玉格淡淡的。

赵成见了赵戈本应下座行礼,但他之前在白家姐弟二人面前摆足了架子,一则觉得下不来台,二则见赵戈优待白家姐弟,心生不满,三则自恃是太子之子,比赵戈这个雍王之子身份高贵,便懒懒的道:“大哥请恕罪,小弟坐了半天,腿麻了,这会儿竟是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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