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做完这次第三方,便回美国去了。
余掌珠最近很忙,查看公司章程,看公司的股份。
余元的股份,是从她个人的股份转让出去的,余元给她钱是必然。
只是,父亲说过,世亨的股份,一点儿都不要给两个豺狼哥哥的。
余掌珠心里有数。
这一日,代玮来了余掌珠的家里。
就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凑在一起。
代玮进了余掌珠的卧室,余掌珠的卧室本来也大。
看到墙上挂的那副“狼和小狐狸”的画后,代玮问,“你画的?”
余掌珠抬头看了画一眼,“嗯,你在你爸的公司,什么时候开始管事?”
“我爸让我先锻炼两年。”代玮一边说一边拿出来手机,给画儿拍照,“画得真不错啊,我得拍下来。”
这幅画的装裱,为这幅画增色不少,好像是漫天漫地的雪地里,站着的两只动物,一个高大威严,一个小巧狡猾,但能够看得出来,小狐狸对狼,是真的很爱。
代玮把这幅画拍下来了。
“对了,最近有没有事?手上有没有闲钱?”余掌珠又问。
“最近事儿倒是不多,钱也有一些,我爸经常给我的。”
“想不想买股票,稳赚不赔的?”余掌珠又问。
“世亨的?”
“不是,我二哥公司的,买不买?”
“如果赔了,你赔给我?”代玮开玩笑地问。
“可以。”余掌珠特别严肃。
“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我还要多联系几个人,总共得买二十几亿的股票。”余掌珠又说。
“掌珠,你到底要干嘛?”
“赚钱。赚钱不好吗?我的钱要放给别人操作。”
可能代玮还没有做到余掌珠这个位置,所以理解不了掌珠的想法。
反正掌珠包赚,她乐意把钱投进去,谁也不嫌钱多啊。
余掌珠又给昔日比较好的同学、朋友打了电话,约他们后天在酒店谈。
这些人,都是富二代,男生居多,女生也有几个。
很多男生,都是家里掌权的了,能够拿出来的钱也比较多。
其中有一个男生,上学时候和余掌珠关系比较好的,恰好和江延民一个宿舍。
“昔日我的女神要请我吃饭。”这个男生说到,他比掌珠高两级,现在在念研究生,他对着江延民说到。
“你这四大皆空的人,居然有女神?什么样儿?”江延民问到。
“保密。”
“跟我也保密?”
“没错,不过没用,是我的女神,人家也结婚了,现在接管了家里的事业,跟我的差距越来越大了。”那个男生又说。
江延民微皱了一下眉头,怎么说的这么像二嫂?
虽然哈佛的学生千千万,但余掌珠就是哈佛的,也结婚了,又离婚了,也接管了家里事业。
“余掌珠?”江延民试探地问到。
“对,是她。你怎么知道?”对方很吃惊。
江延民又微皱了一下眉头,掌珠为什么要和二哥离婚,江延民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江延民都不知道。
还有,她约自己的室友是要干什么?
“在哪儿?”江延民又问。
那个男生便把时间和具体的地点告诉江延民了。
江延民又告诉江延东了。
江延东看着江延民发的微信:二哥,后天晚上七点半,掌珠约我宿舍的一个同学,是一个富二代,在凯达尔酒店二层2012包间吃饭。
江延东看着这条微信,看了很久。
此时的他,正在潮白河畔钓鱼。
鱼儿不上钩,他看着水面泛起的涟漪。
回了别墅,要睡觉,却被搅得心身不清净。
第二日,回了丰城以后,他便定了去美国的票。
这次没坐他的私人飞机。
……
凯达尔酒店。
余掌珠坐在主座上,摇着杯子里的白葡萄酒,这是余世中从法国给她带回来的。
余掌珠喜欢酒,对酒也有自己的品鉴。
她目光盯着酒杯,轻摇慢晃的样子,很迷人。
她亲自给在座的一人倒了一杯白葡萄酒。
余掌珠要说的话,代玮已经替她说了。
就是余掌珠二哥的公司,最近有一次变动,在座的都是余掌珠的同学,余掌珠已经买了十几个亿,因为有内幕消息,所以,什么时候抛,余掌珠会告诉大家,不会让大家吃亏。
各位都是余掌珠的好同学,而且,余掌珠说了,到时候赔的部分归她,赚了是大家的,余掌珠还要跟大家签订协议。
大家都说了,掌珠的为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他们也知道,这些钱,余掌珠拿得出来。
余掌珠现在的经济情况,没有几个不羡慕的。
大家自然都同意。
说了,回去就买余元公司的股票。
余掌珠很满意。
摇着葡萄酒的那一刻,她才第一刻发现了自己的野心,她发现,让所有的人为她所用,这种感觉,如此之好,让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觉得特别舒服。
当然,对同学们的这种倾囊相助,她也很感谢。
很快,大家酒足饭饱,散了,几个女同学都和代玮去了楼下逛商场了。
余掌珠有些微醺,在江延民宿舍同学的搀扶下,走出了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风一吹,余掌珠清醒了不少。
她松开同学的手,要找代驾。
江延东的车就在酒店对面停着。
他等了半个小时,看到余掌珠和那个富二代出来了。
平坦的小腹,曼妙的身段,那种贵气逼人,那种狡诈奸佞。
江延东觉得,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吃饼干,饼干屑掉到毛衣上的余掌珠判若两人。
可现在的余掌珠,更让他欲罢不能。
余掌珠在等代驾的时刻,江延东已经穿过马路,走到了余掌珠的身边。
余掌珠还在盯着手机,看看代驾什么时候来。
“掌珠,你真没事啊?”江延民的舍友问到。
“真没有啊。我上学的时候就爱喝酒,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脑子很清醒。”
正说话的时候,余掌珠的手腕一下被人扼住了,说了句,“走。”
余掌珠抬起头来,才看到是江延东站在旁边。
她轻笑了一下。
她心心念念他那么久,他来了。
她以为他一辈子都会消失在她的生活边缘,永不出现。
“这是——?”看到抓掌珠的这个男子,身边的男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见这个男子身材高大,肩膀很宽很平,星眉俊目,瞬间照亮了整个黑夜。
气场很大,看起来不是坏人。
“江延民的二哥。”江延东说到。
江延民向来低调,从不说自己的家事,这位舍友并不知道江延民的二哥和掌珠的关系。
余掌珠笑了一下,对着那位舍友说,“我前夫,没你的事儿了。走吧。”
那位舍友悻悻地走了,一路都在想,江延民的二哥是余掌珠的前夫,那岂不是原来余掌珠是江延民的二嫂?
江延民怎么从来没说过?
这下,世界也太小了。
微风下,风吹了余掌珠的头发。
“吃醋了?”江延东问到。
“什么?”余掌珠淡淡回复。
仿佛千万时光里,她和江延东的相处,不过是为了这一刻。
而这一刻,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在。
“我和邱宁约会,你也和富二代约会?”江延东始终擎着余掌珠的手腕。
掌珠的手腕有些酸了。
“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的,你不知道?”余掌珠仰着头说。
在江延东面前,她又变成了那个骄傲的女孩子,傲气十足,不过说话的口气是上扬的。
“授受不亲?是授精的时候不亲?”江延东还是攥着她的手腕,紧紧的。
余掌珠脸又有些泛红,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什么话直白,他说什么?
“你和邱宁约会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今天来,约的不是这一个富二代,我是让他们投资买我二哥公司的股票,约了很多人,还有代玮,我现在给代玮打电话,你要不要听啊?”余掌珠左手拿着手机,可是一只手,始终拿手机不方便,“再说了,江总,咱俩已经离婚了,我和谁睡,怀谁的孩子,和谁约会,这些你好像管不着吧?”
“是管不着。”江延东扼余掌珠手腕的手更紧了,“欠我的,什么时候还我?”
余掌珠便觉得这话特别熟悉,想了想,是她自己对二哥说过,肯定是二哥去中国的时候,把这话学给江延东了。
“我不是一直在还吗?”余掌珠侧眸看向江延东,“虽然慢点儿,但总有还完的一天,一千亿,也不少呢。”
“一辈子,能还完吗?”江延东又问。
“肯定的。”
“现在,我要给你提个条件!”
“什么?”
“要你答应。”
“你让我死,我便死?这可不成。”
“不让你死。每个月去中国,看我一次。什么时候我觉得满意了,你便自由了。”江延东说到,“同意不同意?”
“那也要江总答应我一个条件!”余掌珠又扬了扬头。
“什么?”
“替我操盘!今天晚上,我让我的同学们买了我二哥公司的股票,我需要把我二哥的公司上升到一个顶点,然后让他破产。这件事情,除了江总,别人,我还真是想不到谁有这种能力。”
江延东看着余掌珠,几日之前,被别人跳楼自杀要挟地要死要活的余掌珠,现在,眼睛眨都不眨地算计他二哥的公司。
江延东并不知道现在余元已经拿了世亨百分之三的股票,是余掌珠为了换取给江延东公司合同筹码。
“所以,在你请同学之前,已经把我也算计进去了?”江延东微皱着眉头问。
“江总过奖。我不知道你和邱宁约会,也不知道你会来,如何算计?而且,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没算计你,只是你恰好出现了,你又是一个天生的操盘手,不用太可惜,你又对我提条件,你的条件,我完全可以不答应,用钱来偿还,最合适。”余掌珠并不受要挟。
“好。”江延东说完,便松了余掌珠的手腕,走了对面,上了车,走了。
余掌珠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都红了。
本来那么想他,那么多话要和他说的,怎么一开口就变成这样了呢?
江延东的车离开,行驶在纽约的灯红酒绿当中,看到余掌珠低着头的样子,渐行渐远。
见不到了。
江延东讨厌余掌珠,讨厌她这样招惹他。
招惹了以后,什么都不负责地离开。
离婚了,本来也没有交集了。
他原本打算,这一辈子都不再见她的。
余掌珠的代驾来了,她坐在后面,看着右手手腕上红肿的一圈,忍不住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如果喜欢江延东,直接告诉他就是了,何必这样相爱相杀?
一来余掌珠心傲,二来,她嘴硬。
若说那种冠冕堂皇的肉麻的话,她说的特别溜,可一旦让她发自内心地说了,她说不出来了,是真的说不出来了,所有的情感都在内心锈住了。
每个月一次去看他?
第二天,余掌珠让秘书看了她这个月的日程,挑的是月末的时间,特意让秘书把这几天的行程空出来,她要去中国。
秘书问,去中国需要不需要她跟着。
余掌珠说,“不用,我去操盘。”
跟江延东说了她是这几日去,问这几日他忙不忙,在哪?
江延东说,不忙,不出意外,在江氏。
要去的头一天晚上,余掌珠没睡着觉,心一直在跳。
她现在也想到一个词:情窦初开。
她仿佛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比起那个风雨之夜,更加深情,更加不可言的一种情感。
便越是不可言,也越是不可说。
余掌珠到了江氏,敲开门,江延东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忙碌。
对余掌珠今天要来,他早已知道。
余掌珠把一叠资料放到江延东的桌前,“我二哥公司的资料。”
“带着任务来的?”江延东抬眼看她。
“总不能浪费时间,是不是?还有,我的住处安排在江氏对面的酒店。”说完,余掌珠便坐在江延东办公桌正对着的沙发上,拿出自己的电脑来,在茶几上开始操作,不多时,就沉浸在自己的忙碌中。
有时候会接听电话,听余掌珠说话,跟往日也不同了,杀伐决断,雷厉风行,以前,她在埃森的时候,江延东就看出来点儿端倪。
现在,已经完全把这种端倪放开了。
江延东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打量起余掌珠来。
目光开始凌厉了,有些深不见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就抓不住,现在更抓不住。
“江总是在看什么?”余掌珠抬起头来,风情万种地笑,妩媚而张扬。
“你!”
“我可没什么好看的,看我二哥公司的材料是正事,既然您给我提的要求,我做到了,我希望您也能做到,下个月中旬,我要求投资回报,之后,让他的公司开始亏空!”说完,余掌珠继续干活。
邱宁进来了,她是来投诉的,投诉的是董杉。
余掌珠站起来,又笑了笑,“江总,如果不方便,我先出去。”
“去我家,把你的东西收拾了。”江延东掏出钥匙,放在桌子上。
余掌珠想想也是,很多的玩偶,她都不想要了,还放在江延东家里,这不像话,还有很多的衣服。
余掌珠扣了电脑,打车去了芳甸堂。
江延东这边,邱宁正在哭诉,董杉撤了她老师的职务。
原因很简单,邱宁和江延东吃大排档的那条新闻,那么轰动,董杉看到了。
所以,董杉的眼睛里,自然容不下邱宁这颗沙子。
董杉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余掌珠不顺眼,但多少有些大女人看小女孩的不屑一顾,认为余掌珠和她不是一个级别的拳击手,她懒得打击余掌珠。
而邱宁,和董杉年纪差不多,棋逢对手,所以,董杉喜欢搞邱宁。
邱宁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江延东的办公室。
却不想,在办公室里,竟然碰到了余掌珠。
邱宁很奇怪,不是离婚了么?许久未见,余掌珠眉眼之间更加妩媚动人,一种勾引男人的狐媚之气,正在慢慢长开。
也自从那日和江延东大排档,邱宁认为她有了某些资格。
因为这么多年,江延东就跟她一个人去吃过大排档,也只跟她一个人传过绯闻。
“这些事,去找简弘亦。我不管。”江延东说道,一边低头写字。
邱宁很没有眼力见。
“可是——”
邱宁想说的是,你不该替我撑腰吗?
“没有可是,去找简弘亦!”江延东又重申了一遍。
余掌珠去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莫名奇妙地去了一下厨房。
在料理台上,她看到了整整齐齐地摆着的三十只小狐狸,头朝着一个方向,仿佛在看向某人。
余掌珠的唇角又弯了一下,笑了,去收拾她的玩偶了。
既然她的东西他看不顺眼,那她都扔到垃圾桶里好了,反正她也用不着了。
回到江延东的办公室的时候,邱宁已经走了。
江延东在操作电脑。
江延东看余掌珠的神情,便知道她已经知晓了小狐狸的事情。
这件事情,江延东知道,余掌珠也知道。
只是心照不宣,在相互试探。
“过来一下。”江延东问,“哪个是你的账户?”
现在看起来,他在搞二哥股票的事情,余掌珠发现,他的手真的是好看极了,很修长,很硬朗,指甲修剪地圆润而有光泽,一看就知道生活特别有规律。
特别清心寡欲,虽然清心寡欲这个词完全不能够形容他。
光看他的手,余掌珠就觉得自己沉迷了不少。
余掌珠输入自己的账户以后,江延东手抚着下巴,开始看。
余掌珠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你这样心狠手辣地对付你二哥,不念手足之情?”江延东一边在电脑上操作,一边对余掌珠说。
“他对付我的时候,也没想过和我的手足之情,再说,我只是制造把柄,什么时候用,我还不知道,看他的表现喽。”余掌珠坐在沙发上,仰着头说到。
江延东没作声。
余掌珠眼神瞟了江延东几眼,“刚才邱宁和你说什么?”
“关心么?”江延东的手一边利落地操盘,一边问。
“自然。”
“说了些私事,你不方便知道。”
余掌珠心想,果然和别的女人有了私事了。
余掌珠是一个心眼很小的女人,以前她以为自己很大方的。
可现在,仅仅一个邱宁,就让余掌珠眼皮老跳。
余掌珠这趟美国回得心不甘情不愿。
到了美国以后,她坐在自己卧室的椅子前面,炮制情书。
邱宁曾经给江延东写过情书,余掌珠非要把邱宁的情书踩在脚底下。
邱宁虽然是博士,但好歹余掌珠看书也不少。
写了一页,有些句子,故意模仿了邱宁的句子,羞辱邱宁,也让江延东下不来台。
这份情书,她写的是发自肺腑的,对江延东的感情也都是真的。
她是用手写的,写完了以后,就照了下来,发给了路子昂,让路子昂打印出来,贴到江氏集团最醒目的地方。
余掌珠现在是路子昂最顶头的上司,路子昂生怕余掌珠忘了他,余掌珠有求于他,他正好巴不得。
想不到,掌珠拜托的,竟然是一件这般小女孩的事情。
虽然是一件小事情,可在掌珠看来,这大概是一件大事情。
于是,他打印了十来份,一大早去江氏集团贴了。
前台刚刚上班,路子昂说他是来找江总的,前台认识路子昂,和江总关系不错,也没留意路子昂。
路子昂把情书贴到了公告栏上。
有名有姓,有日期,有落款:余掌珠。
对江延东的款款深情,都是用的排比句,和徐志摩不相上下。
至于那个风雨夜余掌珠的转变,对江延东情感的依赖,她都提及了。
现在她发现,她不想让江延东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可他和别的女人约会,她又吃醋,在她的心里,江延东过去是她的人,现在也是她的人,别的女人,想染指都不行。
她纠结又矛盾。
一时之间,这封情书吸引了很多人。
而且,这封情书是写给总裁的,是总裁的前妻。
所以,根本没有人敢撕。
简弘亦看到了,饶有兴趣地给江延东发了微信,让他回公司看看。
江延东这几天一直没来公司,可能去奥美了,也可能去潮白河钓鱼了。
这封情书,董杉也看到了。
她气得肺都炸了,可她和同别人一样,同样也不敢撕。
只能在办公室里摔东西。
一个邱宁尚且防不了,现在又出来个余掌珠。
这个余掌珠,果然不走寻常路,让人防不胜防!
江延东来了公司,看到了,把情书揭了下来,放到了办公室里,又走了。
余掌珠,果然行事乖张。
江延东发现,以前对余掌珠的了解,只是冰山一角。
江延东搞不懂她。
余掌珠不知道江延东后续的反应如何,她问路子昂,路子昂也不知道,他光贴上就走了。
余掌珠从未这样盼望过下个月的到来,这样她可以知道江延东的反应了。
……
乔诗语最近在乔正业的家,每日盯着窗外看。
从山里出来以后,她从未住过如此宽敞明亮的家,从未如此有安全感,不担心房东来找她,不担心涨房租,原来,有父母的感觉真好。
乔正业的工作不忙,上班时间固定,下了班就给乔诗语做饭,如果不想在家里吃了,就带着乔诗语出去吃。
他从来不主动问乔诗语问题,会在点菜的时候问她,“这道菜喜欢吗?”
如果乔诗语喜欢,会点头,不喜欢,会摇头。
她很少主动说话。
如果喜欢的话,乔正业会笑一下,跟服务员说这道菜要了,如果乔诗语不喜欢的话,乔正业辉继续往下点。
自从余掌珠流产,乔诗语仿佛变了一个人,少言寡语,眼神木讷。
又或者,乔正业正用一个父亲的温暖,慢慢地感化乔诗语。
吃完饭,乔正业拉着乔诗语的手回家,一般走路的时候比较多。
偶尔坐公交车,乔正业会说,“这是我当年上学的地方,那时候穷,经常在这里吃饭——”
乔诗语会脑补出乔正业当年的境况。
乔正业根本没提周姿一个字。
他就淡淡地把他这些年的情况都说出来,告诉乔诗语。
乔诗语不需要为钱发愁,因为乔正业有积蓄。
他们就像是城里普普通通的父女一样,感受着这个城市的灯火。
乔诗语有心情想起来余掌珠那日的表现,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主要那天她看电视,看到一个怀孕的准妈妈,在摔倒的时候,是拼命护着肚子里的孩子的。
以前,乔诗语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然不晓得,准妈妈是这样的。
余掌珠不对劲。
余掌珠这么聪明的人,为何那天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她的妈妈。
好像是故意要激怒她。
还有,当时她只是掐了余掌珠的脖子,余掌珠为何那般痛苦的表情;她把余掌珠往地下推的时候,按照一个母亲的本能,余掌珠应该本能地让肚子朝上的,可是余掌珠,好像是故意一般,让肚子朝下——
乔诗语觉得思细极恐。
这是她第一次细思极恐。
从余掌珠升她的职,到带她来中国谈判,到孩子流产。
余掌珠是早有预谋的。
预谋的就是让乔诗语当这个罪魁祸首,她余掌珠既不落埋怨,还能赢得所有人的同情。
所以,这个孩子余掌珠本来就不想要?
所以——
所以——
乔诗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晚上乔正业回家的时候,乔诗语跟乔正业说,明天想去江景程家。
乔正业的手顿了一下。
几十年来,他从未登过江景程的家门。
“去干什么呢?”乔正业问到。
“认错。是我让掌珠流了孩子。我反思了很久,是我不对。我害死了一个人的性命。”余掌珠说到。
乔正业一直低头吃饭,良久以后,他说,“好。”
毕竟余掌珠不在国内,去美国的话,不现实,而且,就算乔诗语去了美国,乔正业不知道余掌珠的情绪如何。
虽然乔正业不认识余掌珠,但是丢了孩子的女人,情绪应该能够想象得到。
乔诗语很开心。
今天晚上,吃了饭以后,她主动和乔正业说了很多话,那时候在山里上学的事情,不过如同乔正业不提周姿一样,乔诗语一句话也没提过她妈妈。
不过,这些话,她说的都是实情。
没有一句隐瞒,包括小时候喜欢哪个老师,她都说了。
那段不堪回首的事,她没说。
第二天,乔正业请了假,买了去丰城的机票。
他知道江景程的家,但是毕竟三十年不联系了。
乔诗语知道江延远的联系方式,她发微信问:“我今天想去你们家里,有时间吗?”
“来干嘛?”
江延远的回复很不客气,充满着敌意。
毕竟,乔诗语带给他的一切,都不美好。
“我和我爸爸一起去。”
江延远愣了一下,就算对乔诗语的印象不好,但是她爹出来了,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
便说,“来吧,我告诉我爸妈。”
江延远想了想,乔诗语今天去江家,可能跟掌珠的事情有关,所以,江延远也通知了二哥,让二哥下午回去,乔诗语下午四点钟到。
江景程的回复:乔正业?他来干什么?三十年前就是手下败将,现在还来自讨没趣?
江延远回答:父女两个人一起来,估计和掌珠的事情有关。
江景程没回,他没告诉周姿乔正业要来,姑且听听乔正业想说什么。
江延东也知道和掌珠那天的流产有关系,提早回来了。
唯有周姿没回来,因为她还不知道。
乔诗语站在江景程别墅家门外的时候,彻底体会到了世间的不公平,人和人的差距,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她的心里形成:江延远从小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
江景程和江延东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看到乔正业的那一眼,江景程愣了一下子。
三十年前,乔正业就不在他的视线里,现在,还进不了,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拳击手,想去甚远。
乔诗语进了江家的别墅,便觉得很紧张很紧张,看到江景程的那一刻,更紧张。
她使劲地攥了攥乔正业的手。
“坐。”江景程的目光特别目中无人。
乔正业坐了,阿姨上了茶。
江延东和江延远分别坐在沙发的两侧。
乔诗语看到乔正业并不受待见,主动站了起来,对着江延东说,“是我不好。我对不起掌珠。我并不是存心让掌珠流产的,掌珠好像故意提我妈妈,一再地提,我气急了,抓住了她的脖子,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甩倒她的——我真的没有,掌珠的身子好像一阵风,我一碰她,她就摔倒了。”
“你别血口喷人。听你这这意思,掌珠是要故意嫁祸你?”江延远已经气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江景程的目光看了乔正业一眼。
乔正业有些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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