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端木康找爷爷黄裳,将下山的想法说了出来,黄裳脸色一凝,道:“不行!”端木康原以为爷爷会答应的,不想,却被当即拒绝,他惊道:“爷爷,这是为何?”
黄裳语气稍微放缓,道:“你的体内之毒尚未完全清除,你现在下山就等于送死。”
端木康拍拍自己胸脯,道:“爷爷,阿康如今可健壮着呢,总感觉有使不完的气力,即便是尚未痊愈,但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下山去趟黄龙帮,也用不了几天的,再说,下山后阿康仍然可以自行练习的。”
黄裳面色冷下来,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了?知道爷爷为什么医治水佩,却始终不肯让她下山回家看望父母,而是只允许她父母每年上山看她一次,并且现在又不允许你下山的缘故吗?”端木康摇摇头。
黄裳继续道:“是因为这里的一种草,它散发出的气味能将你们体内的毒气压制住,这样爷爷再用外力加以治疗,便可病愈。爷爷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却从一卷快要烂掉的古籍中看到了它的模样。这种植物只有山上有,待你们尚未完全康复之前,必须每时每刻都闻到它的气味,不然,外力的治疗就如同在一个底漏的葫芦里灌水,永远也灌不满,永远也治不好!”
端木康沉思一下,道:“爷爷,这好像不对!”
黄裳脸色一变,道:“哪里不对?”
端木康继续道:“既然都是底漏的葫芦,除了山上,其他地方也没有爷爷说的哪种草,那为什么四年前阮妹下山回去自可以相安无事,还有,我们山上,冬日里山上的草木干枯落败,也散发不出气味来的,怎的我们也没事?”
黄裳有些不耐烦,道:“下不下山,明天早上爷爷给你答复。现在先去练功吧!”
端木康“哦”的一声,很不情愿,但他也从没有拂逆过爷爷,当下走出山洞,去外面练功。
这一天很是难熬,端木康将所学的内功和武功招式统统练习了一般,后又跟被驯服的狼儿、豹儿等牲畜告别。终于到了晚上,可他却毫无睡意,睁着眼睛只等待天稍微有些光亮,便起身去取菜做饭。由于刚至初春的缘故,食物尚不会在短时间里变腐,故此,他足足给爷爷黄裳备好了两天的饭菜,想着到时候爷爷热一热便可以吃,不用再他自己再动手麻烦了。
等所有饭菜备齐,天已经大亮了,端木康带着早饭去找爷爷黄裳,找遍了洞府,黄裳已然不见踪影。心道:“爷爷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呢!要不然,我将饭菜先放到这里,然后自己下山去罢!”转念又想:“爷爷待我这般好,不辞而别,偷偷跑下山去也太不像话了。”当即,暗自骂自己几句粗心。心又道:“反正也没找到爷爷,索性先带着牲畜巡山去。”
刚出石室,就看见黄裳迎面走来,差点撞在一起,端木康立定,问道:“爷爷,您想的怎么样了?”
黄裳不说话,背着手走进石室,端木康只得跟着进去,他看看,爷爷手中好似拿着什么东西,待仔细看,爷爷却迅速将那只拿着东西的手收回去,缩在袖口。
黄裳坐下来,端木康问道:“爷爷,方才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是否能让阿康看看?”黄裳双手一扬,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道:“你看,爷爷手里没拿什么东西啊!你一定是看错了。”
端木康笑道:“爷爷骗我,方才分明看见你手中拿的东西了,像是小竹筒。”
黄裳再次伸手,只见他手中果然有个小竹筒。端木康笑道:“让我看看!”黄裳故作不给的姿态,道:“这是爷爷自己的东西,可不能给你看,你不是想下山去找水佩吗?爷爷答应了,快去收拾收拾行李,爷爷准备和你一起去呢!快走吧!再耽搁会儿,怕是天黑之前到不了那里。”说罢,起身故意去推端木康,不料,手一展开,竹筒便掉在了地上,端木康忙伸手捡起,爷爷黄裳也并不阻拦,端木康将竹筒迅速拆开,里面是一张纸条。
这一下,可不得了,只见端木康面如死灰,眼泪瞬夺眶而出,捏着纸条看了好多遍,哽咽着道:“爷爷,您是故意骗我罢!一定不是这样的。”
黄裳笑道:“不是怎样的,你与水佩朝夕相处,她的字迹,你比我更清楚。”又道:“你若是不信,就将水佩抄给你的内功口诀拿出,比对一下。”
端木康不语,但手却已经伸入领口,将阮水佩写给他的口诀拿出来与这张纸比对。彻底死心了,他希望爷爷模仿阮水佩的字迹故意写着骗他呢!可事实是,这张纸条真的是阮水佩写的。他闷闷哭了很久,黄裳拍拍他的肩头,轻声道:“是水佩自己的选择,你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端木康哽咽着道:“爷爷,阿康当真高兴不起来,一直以来,以为她的心里有我,可现在却是这样。”
黄裳叹道:“水佩嫁人,自然是件大事,不知水佩嫁给何人?这信里却没说。”端木康咬咬牙,道:“我知道,新郎一定是杨逸轩那小子!”
黄裳道:“你为何如此肯定新郎便是杨逸轩。”
当下,端木康将前几天在上山听到那父子二人的谈话说了一遍。黄裳长叹不语。
端木康道:“爷爷,我的下山去将我听到的话说给她听,可不能被杨逸轩那小子骗了!”
黄裳阻拦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何况,他们都已拜过天地,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下山去,不是瞎捣乱吗?”
端木康道:“阿康不管,现在就要下山去看个明白!”转身既走。
黄裳一把将其拽住,道:“你这样做便是不义不孝之徒,辜负了所以人!”端木康不动,却也不再用力挣脱,黄裳放开手,道:“你病根未除,轻易下山去,便等于送死。其一,你死了,便辜负了送你上山的那几个人,你辜负了阿婆阮冰的指路,辜负了鸡峰寨好汉为了你而已狼群厮杀导致受伤,辜负了这几年我对你的治疗,辜负了水佩这两年给你做饭洗衣打理生活,这是不义;其二,你有没有想,你养母可是不惜放低身段万般恳求我为你治疗,你死了,你养母怎么办?这是不孝。”又道:“你仔细想想,对你好的人那般多,你将他们都辜负了。”
端木康被爷爷说的面红耳赤,哑然不语。
黄裳拍拍他的肩头,道:“阿康,你不糊涂,你好好想想罢!是去是留,爷爷不再阻拦你。”走两步,转身又道:“一个时辰后爷爷下山,你要来就跟着来罢!”
端木康一个人在石室里沉思良久,已然下定决心,不再下山了。当下,帮爷爷收拾好行李,送了过去,道:“爷爷,阿康决定先不下山了,您去了好好看看阮妹,要是阮妹自己的心思,那便罢了,如果是有人逼迫她,我第一个替她出头。”黄裳点头答应,匆匆离去。
山上只有端木康一个人了,一遍又一遍的修习内功,脑子里时常出现认识人,但每当阮水佩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时,心里总会“刺棱”,疼痛难当。他想暂时摆脱那些身影的折磨,但终究无济于事。
已经是第五天了,早起,在洞外盘腿练功,这一次练功,他仿佛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口诀里不懂的地方,也渐渐明了起来。
“见空,忘空,以致真空。动而外化,静而中涵,方离坎不乱···”这句话,他突然想明白了。盘腿而坐,一口气从第一篇练到第九篇,顺畅无阻,顿时觉得胸中舒畅无比,再练一遍,又是不同的滋味。
端木康站起身,朝着四周呼喊,回应的却是自己的回声,他又想起了阮水佩,心中万般滋味,当真是无以言表。
吃几口早饭,端木康召唤牲畜巡山,行至湖水那里时,尽管晨见的山上总是雾气弥漫,湖面更是如此,但他还是看见有人站在湖边上,定身细看,那身影好似见过,凑近点,惊道:“原来又是他?”
端木康翻身跳了过去,怒道:“杨世平,怎么又是你?上山来作甚么?你和你儿子对我阮妹做什么了?她怎么会嫁与你那恶毒的儿子为妻?”
一连四个发问,杨世平却一个都不回答,转身对着端木康一番冷笑,拔剑向端木康刺去。端木康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左支右挡,将剑招尽数支开,但手中木棍早已被剑削去半截。端木康好似发现了甚么,他停下手,道:“你手腕不是被我爷爷捏碎了,怎的现在却好了!”
那人也不答话,提剑再向端木康刺来,端木康忙举木棍向抵挡,手中木棍又被削去一截,但仅是半截儿木棍,也硬生生的接过了杨世平十余招猛攻。只见,杨世平剑锋一转,变削为刺,这其中变化好似在同一时间完成。不待端木康反应过来,杨世平手中的长剑已触在他的咽喉。
端木康已然闭目待死,不想,杨世平倏地将剑收回,插入剑鞘,说道:“剑法倒很是精妙,只可惜毫无对敌经验。”
端木康听得此话,心道:“可不是这样?两次都是与你对敌。”又想:“这人剑术前几天还稀疏平常,怎的今天变得这般厉害!”
也不等端木康说话,杨世平又道:“我来试试你的内力如何。”仍然是不等端木康是否答应,杨世平便摆一副出拳的姿势,道:“准备好了就来攻罢!”
端木康心道:“听得到意思,是让我先出招。”当下,端木康一个马步扎在地上,心中默念口诀,暗运真气双臂,猛的向杨世平冲去。杨世平也并不托大等着端木康进攻,他见得端木康做个出拳的姿势,自己也向着端木康冲去,“啪”的一声响,双掌相接,震得地上枯草飞扬。
端木康很是惊讶,他前几天与杨世平交手,几斤几两,早就了然于胸,故此集真气于双掌,使出十分气力与杨世平对掌,不想,被震得手臂酸麻。
杨世平更是吃惊,心道:“几日不见,他竟练成如此掌力。幸好方才没有托大之意,要不然,处于被动,我已经被他打翻在地了。”
“阿康哥,好掌力,看来,你已经练会所以口诀了”,这声音很熟悉,端木康不停的转身环顾四周,却并没有人影。
端木康心道:“这分明是阮妹的声音,难不成我心里总想着她,故此产生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