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邦县城给席小草找了大夫。修整一天,席小草虽然还有点精神不振,却也没在发热。
加上在上邦县城找了一辆青篷马车,还有杨皓愿意拿出羊皮给她保暖,倒也不用怕在路上冷着她。
一行人马平安无事地越过秦岭,进入关中平原。
十数日后,行至盩厔,王校尉看时间还赶得及,也感念杨皓一路上赶着牲畜让他们少费了不少心。
就决定稍稍绕道,先送杨皓去鄠县。
到了鄠县,杨皓带来的牛群立马引起了轰动。不过他们没办法入城。
杨皓还打算进城找衙门来着,结果衙门的户曹主簿就先来了。他先是跟黄校尉见礼,又笑着对杨皓说:“可是杨郎君?”
“在下正是杨皓,见过麻主簿。”
“客气,客气。这些都是肉牛?”麻主簿看着一大群牛,眼里发光。
“有一半是肉牛。一半是耕牛。”杨皓特地带了四百头耕牛,就是为了这一刻。“听说关中各县都缺牛的。在下便带了四百头回来,只路途遥远,天气寒冷。路上病死摔死十三头。共剩下三百八十七头。”
“好,如此多耕牛。我县春耕便不慌了。”
杨皓可没打算将全部牛都卖掉:“还请麻主簿见谅。在下只能在县中售卖三百头,价格可以便宜些。只作价十五贯。”
“当真十三贯?”前一批府城批下二十头牛,送来也要卖到十八贯呢。
那虽比牛贩子卖的便宜两贯,却比杨皓卖的十三贯又有所不及。那至少多了七千五百个鸡蛋呢。
杨皓点头说:“当真!还要劳烦县衙代售。”
代售?
麻主簿小伙伴震惊了,但这等好事自然是应下:“为乡黎计,县衙义不容辞。”
然后选出三百头犍牛,由县衙安置。他也不怕县衙敢赖账不给。
杨皓有拿出三十贯钱给黄校尉,请麻主簿代为找一些会赶牛农夫临时充作民夫。
“黄校尉麾下都是士兵,赶牛空有些不便。最好是请些农夫,有二三十人便可,帮着赶去长安。这钱便充作工钱与路上吃嚼用。”
这顺水人情,麻主簿自然做得上心。
黄校尉一路上吃用杨皓的,这会要分别了,还被安排得妥帖,心里也是感激。
“杨郎君,日后若再来沙洲,莫要忘了黄某?”
杨皓拱手:“一路上幸得黄兄看顾,小弟不胜感激。诸位将士还要赶路,小弟不敢耽搁。这些酱肉、肉干,还请黄兄代小弟给各位将士分发,回程路上,也多一口吃用。”
“哈哈,黄某代诸位将士谢过杨兄弟厚意。我等来日再会。”
“来日再会。一路平安!”
眼看着黄校尉一行,赶着六百头肉牛上路了,杨皓才继续办自己的事。
他要先办理户籍。
户籍也是麻主簿办理的。麻主簿给办了一个独户。
杨皓对此相当满意。他还不知道老家中,家人如何品行。要是重新入了户籍,多少都是麻烦。
那三百头牛,杨皓以十三贯的价格交给县衙代售。县衙就算以十五贯售出,也能精赚六百贯。整个县衙都可谓收了杨皓的钱。
而且这事是麻主簿的接手的,以后也要他具体去做。不仅能得县令青眼,也能从中捞些好处。
杨皓又带回这么多牲畜、货物,还有大笔银钱,只要不犯傻,不日就是县中豪绅。更有朝廷命他们鄠县划出土地,给他养牛,以资嘉奖。
虽没有任命官位,却也是得了朝廷嘉奖的。
麻主簿自然不会为难他。还透露一些内幕:“朝廷划出土地嘉奖杨郎,自然要归于杨郎名下。”
杨皓看麻主簿好说话,就引来席小树兄妹:“他两兄妹乃杨某在秦州路上遇到的,再没有家人。杨某请了席小树做长随,不知可否也在五丰村落户?”
“既然有杨郎君作保,那自然可以。”
户籍搞定了,杨皓还拿到县里划给他的土地。
是朝廷赏赐给他荒地牧场。
地契上写明是两百五十倾。其中大部分是山地和石头地。虽未注明只能用于养牛,但大概是难以耕种的土地。
两百五十倾,一倾相当于五十亩。那就是一万两千五百亩的荒地了。
麻主簿给地契时也暗示了他一下,这地是给的立单户的主要原因之一:“朝廷许杨郎君养牛,却不是许杨家养牛。杨郎君可要记得。”
杨皓对他的卖好,面上自然是感激。
不仅麻主簿要讨好三分,连县令也特地请他上门坐了一会。
杨皓看那县令已经七老八十了,说句话就像是要咳出肺来。就觉得没意思了。
稍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这样的县令,大概也做不了多久。他也没必要讨好。
在县城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准备出发去五丰村。
席小树还来回奔波,要帮杨皓赶牲畜。
杨皓看忙得满头大汗,做的却都是无用功:“你却与席小娘子坐车上。这用不着你!”
他一声拖长了声音的呼喝:“起~~”
瘦驴随即附和:“啊昂啊昂啊昂……”
都给老子上路,车队先行,骆驼跟着,牛在最后面,一个跟着一个,跟紧了,都不许乱。
然后车队缓缓而行,驼队也依次上路。看到旁观百姓啧啧称奇。
当然,那些牲畜和它们运的货物,也更让人眼红。
“那得是多少钱啊?”
“哎,杨昭,说钱不嫌铜臭!”
那被叫杨昭的,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学子打扮。他摇头轻笑说:“钱是铜臭,吃穿住行,没了却是万万不能!”
跟他说话的,应当是他同窗,嘲笑说:“谁说万万不行?村中老农,自给自足,没钱不照样过的有滋有味?”
杨昭边走边说:“你确定他们没钱也可过得有滋有味?他们有地便可种粮种麻,却种不出盐巴菜刀。”
“那也可用粮换。”他同窗跟他杠上了。
“那若是换东西了,本质也是钱。只不过外在不一而已。”
两个半大小子,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虽然争论,却没半点火气。
边说着便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