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没错了。那老道长,我记起来了,就是弘一道长。当年他老人家来给我们村看病来着。
“当年你体弱,眼看着活不成,被老道长扎了几针,就好了不少,只还是病恹恹的,看着就让人心疼。老道长说你跟他有师徒缘,你父母才让他带着你走。
“哎呀,他老人家就走了?那可是得道高人啊。可惜了!”
杨五巴拉巴拉说一长串。
杨皓也从中听出一点因由了。
原来,这身体小时候还病得差点死了啊?又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着师父离家的?
这是好消息,至少不是后娘容不下他之类的狗血因果。
只听杨五吆喝:“大牛,你快去给你柏德二叔祖报信。就说他家小六儿回家了!快去!”
这时,榆树下的乡亲们也缓过神来,围了过来。
“诶呀,这是德二爷家的孩子啊。还真别说,长得真像。”这都不用滴血认亲了。
“是挺像,看着就差不了,直接可以上香认祖。”
“我也记得了。德二爷确实有这么个儿子,小小个的,像小猫似的。如今可好了。虽然十几年不再身边,不过回来了好好的一个儿子。二婶子在天有灵也该含笑了。”
可不是呢。
还带回来这么多大车。
肯定是有大本事的。
柏德家,家底本来就不薄。有了这些东西,是要飞黄腾达了。
有人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拉着身边人悄声问:“这是咋回事啊?”
哎呀,这么多车子东西,可了不得了。竟然是咱村的人?
那车上的就算是石头,也建一座大房子吧。
听着这些“乡亲们”七嘴八舌说着亲热的话。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亲热从何而来。
他才刚回来,好不。谁都不认识,哪里来热情?
不过,那总比冷遇来得好。
杨皓面带微笑,团团行礼。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好就笑着。
“都别围着了!小六儿刚回来,路上肯定辛苦了。”杨五挥手让人都散开。
“小六儿,我给你带路。你家就是哪儿。看到没?就在那大杨树那边。几年前,你祖父祖母先后走了,你家就分了家。你大伯父还住在老宅。你爹在那边买了宅地,盖了新房子。”
杨皓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哟,他家还是大地主啊。
那房子是青砖黒瓦,典型的北方宅院。那么大的房子,小地主怕也是有心无力呢。
被杨五叔打发去叫人的杨大牛,带着一个男子匆匆来了。
来人穿着一袭青色棉衣,头戴一方士子巾。
“六弟?果然是六弟。娘亲临终时,还念念不忘。你总算是安然归家了。”
被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激动得眼角噙泪。
被他握着手,杨皓内心没有半点感动,甚至有点小膈应。
不是厌恶,是男男授受不亲,懂不……兄嘚。
“这位兄台……”
杨五叔笑哈哈说:“这是你亲大兄。在你家兄弟中,也是排行老大的。”
“六弟,你离家之事,年岁小不记得了。某是你大兄,杨明。日月明。”
杨皓一看,得。这是他亲人了。
那就入乡随俗吧。
他演技不精,但也是能入木两分的:“大兄在家尽心孝敬父母长辈,弟竟在外游荡。弟惭愧万分,无脸见家人。”
他深深鞠躬。emmm……其实就是想借机抽回手,顺便调整一下表情管理。
低头,是为了下次抬头时,表情更恰当逼真。
“六郎何出此言。当年为兄已经晓事,你身体孱弱,父亲与母亲唯恐养不住……”
杨明上下打量,满脸激动兴奋:“父亲与母亲为了让六郎你健康长大,只能忍痛请弘一道长收你为徒。只盼你得弘一道长照顾能健康长大。
“如今看到六郎身体康健,也不负当初父亲与母亲的苦心。”
嗯,这声音比较大。应当是说给围观的乡亲们听的。
听听,都听明白了?
这可不是长辈不慈,非要将孩子往外送。完全是为了孩子性命着想。
还有,孩子不在父母身边尽孝,也不是孩子不孝,而是情非得已。
这几句话听着,连杨皓都感动了。
甚至,他在心中刻画出一出:‘父母为了孩子着想强忍着不舍,哭着让人将孩子带走’的感人戏。
偷眼看看其他人,果然都在抹眼泪。
杨五劝慰说:“你们兄弟都是好的。二嫂在天之灵,见着小六儿归家,也该安心了……柏德二哥恐怕等急了。大郎带小六回家吧。”
杨大郎忙擦泪说:“五叔说的是。六郎,父亲听说你安然回来,激动不已。我们快些回家,免得父亲等得心焦。”
杨皓连连点头:“大兄说得极是。快快带小弟去拜见父亲。”
这句话……应该不算出戏吧。
杨大郎看了一眼那一溜的牛马车,跟杨皓说:“六郎,你年幼离家,可还记得家中兄弟姐妹?”
杨皓满脸的追忆,目带伤感:“当时年幼。如今离家十五载,家中情景多不记得了。方才五叔不说,我还不知道我们家从老宅分出来了。”
“嗯,分家是祖父去之前定下的。祖母去后,我们二房便分了出来。等会我们一同大伯家拜见长辈。”
杨明似乎是不想多说:“我们家中,我们兄弟姐妹八人。除我之外,你三姐、六姐都已经嫁人。八妹,也定了人家,明年便要出嫁……你回来得正好。
“你下面,还有八弟,如今十五岁,正在县学读书。还有继母生一对龙凤胎弟弟妹妹,如今才五岁,很是可爱。”
果然是大家庭啊。
竟然有八个兄弟姐妹?
虽然有两个是同父异母的,但也绝逼是严重超生了,有没有?
他也知道,杨明这是给自己介绍家人情况。不过,大概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不过杨皓听着到没什么想法。
他对身体的父母,其实没有多少回忆。
父亲是丧偶之后是应该做鳏夫,还是应该再娶?他只能说,这是人生。
不过,到底是血缘关系。他记忆里还残存着儿时一点慈母影像。想到这个,心里有一丝不舒服,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有点乱:“大兄,我们家是与大伯父他们家一起排行?兄弟与姐妹,又分开各自排行?”
“是。族中各支都是如此排行。”
原来如此!
想来是因为当时没分家。
杨大郎看着车队长龙:“方才听大牛哥你带回老多马车。我刚见到也惊讶。你这是带了多少东西回来?”
“是恰逢其会之下,在沙洲做了些买卖。我急着回家,东西没卖完的便都拉了回来。想着另找时间再卖掉。”
这便是杨皓运这么多东西回来的目的。
东西多得数不清,以后他要从空间里往外拉东西,也有个好借口。
杨皓拍了一下瘦驴的背。
瘦驴啊昂了几声,车队开始缓缓前行。
杨明见着了,又啧啧称奇:“六郎你这驴,竟能管这些牛马?”
杨皓点头:“它是我师父养大的,很是机灵。”这个话题不适合深谈。“大哥可成亲了?我可有侄子侄女了?”
“呵呵,我已经成亲多年了。你大嫂娘家,是崂峪集潘家。如今大兄膝下已有一子一女,大的你侄儿如今也五岁了,侄女才两岁。回家你就能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