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皓找到了麻主簿,就听说卖地的申请已经通过了。
杨皓是一顿好谢:“能这么快就通过了,麻主簿定然是辛苦了。”
麻主簿笑说:“杨郎君无需如此。你能买地开荒,县衙自然要支持。”
粮食,乃是封建皇朝的根本。
朝廷为了防止土地兼并,容易开垦的露田(也就是荒芜的农田)不能买卖,也不准随意开垦。
但是对于从未开垦过的土地,朝廷为增加粮食产量,却经常会以免税赋的方式鼓励开荒。只不过为了防止有人以买荒地为由侵占露田。朝廷对荒地的买卖,管理上是比较严格的。
杨皓这次买的,是连土都没几两的乱石滩,只要府城派人来看过,认定不是为了侵占露田。那自然就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杨皓没想过这么快就落实了。
麻主簿说道:“主要是因为杨郎君要养牛啊。”
杨皓恍然,原来如此。这是看在上次他受了朝廷赏赐的光了。
麻主簿又拿出一张纸:“这就是你要买的地的丈量结果。当时是请了令尊一同前往的,并请令尊见证。”
杨皓看了。
上面有这次买卖的荒地的截至范围,和总的面积。
最底下,还有杨柏德的签名。
他笑说:“麻主簿一向关照杨某。杨某自然信麻主簿……不知这荒地作价几许?”
“因是荒地,价格不高。每亩给四百文便可。”
那片荒地一共两千六百多亩,有滩地,也有坡地,还有山岭。
虽然都是白送都没什么人愿意要的地,但因为是杨皓主动要买,那肯定是要付钱的。
价格杨柏德跟杨皓大概猜测过。每亩四百文,虽然稍稍高了些,但还算是合理。
杨皓没问题了,弄好了文书。那地就成了他的了。
从县衙出来,杨皓将修改过的户籍丢给席君买:“去中南书院。”
那门房见着了他:“杨六郎来了,你稍等。我去请杨昭小郎君。”
“有劳老人家了。”杨皓不愿在老人家面前失礼,忙下驴行礼。
不多会一个少年学子出来,惊讶说:“你是我六兄?”愣神之后,躬身行礼。“六兄与父亲长得果然像。昭见过六兄。”
“你便是八郎?父亲书信你也看过了。父亲担心你银钱不足用,让我给你送些来。”
杨昭笑说:“劳父亲与六兄挂心了。小弟手中还有银钱。而且,得知六兄归家,小弟已经与先生请假,正要回家。”
他看了一眼杨皓身后的马车队:“六兄这是刚来县里还是要回家?”
“正好也是要回家。你既然请了假,可要一同回去?”
杨昭笑着点头:“小弟去取行囊。”
…………
五丰村杨家大房的书房内。
杨旺垂手立在一边,杨昌德看着信。
看完信后,杨昌德将信笺往书案上一放,皱眉说:“你也看看。”
“三叔可有说什么?”杨旺拿起信笺。
“你三叔说,沙洲军刚立了功,朝廷也去了表彰。那杨皓也参与到其中。前些天河西与关中得了不少牛。几日前六百头肉牛抵达长安,在长安更加是引起轰动。这些事,杨皓风头虽不显,不过你三叔说,他与沙洲军府关系很好。如今不宜动他。”
杨旺心说,便是没有沙洲军府关系,他们暂且没办法动杨皓。
杨皓落户五丰村,是官府决定的。
他们长房虽然嫡支,又是族长,也没法拒绝。
便是要排挤,人家有一片牧地,连宅地都在村子之外。
可以说,如今杨皓户籍是五丰村的。却实际上却不住在五丰村。
他们五丰杨氏,能控制五丰村,对杨皓是没什么办法拿捏的。
他看完信,觉得根本没对付杨皓的必要。再说了,这样的人不是应该交好?
他劝说:“父亲,三叔言之有理。如今杨皓还未入族谱,反而不好应付。不如我们就先让他入族了。他现在气焰高,但爹你是族长,他还不是得敬着?依孩儿之间,不如先虚与蛇委,等时机到了再收拾他。”
杨旺是觉得都是血亲骨肉,不应该明明争暗斗。那只会让族里内耗。
只是他也清楚杨昌德的心结,这会只能是旁敲侧击的想要说服父亲。
“哼,你三叔知道什么。他如今为谋着那个小官位,对族里的事就顾不上了。他也不想想,若没做族里支持,他可还有上进余地?要是杨皓认祖归宗了,我这族长之位,迟早保不住。”
杨旺看父亲的目光带着恼怒,忙低头说:“父亲,我觉得你是不是多心了?二叔好像从未想过要坐族长的位置……””
“你以为他是不想么?他不过是没那么资格。也没那个能耐。”杨昌德厉声说。“他一向如此,口是心非,又口蜜腹剑。当年哄的你祖父让带了大半个杨家出去行商。
“若非他当年贪墨了家财,他能有今天?可是你祖父就是偏袒他,宁愿受他蒙骗……他从小爱就嘴甜,一贯如此。”
他还意犹未尽:“如今他儿子回来。有带着那么多财物回来。这不马上就收买人心了。他不是想做族长,那他意欲何为。”
杨旺不敢顶嘴,说:“父亲,我们大房是嫡长,你才是族长唯一人选。且你作为族长为族中劳心劳力,做了多少事,族亲都看在眼里的。就算有人要争,谁有能挣得过你。依孩儿只见,三叔说得颇有道理。若是那杨皓真有本事,日后我们五丰杨氏也能得了好。何不且看着?”
“你三叔远在长安,能知道什么?他好好做他的官,我在族中给他支持。也不看看,我那么做到底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和你们三叔?要是让二房得逞了,日后我们在族中还有立足之地?你三叔还能得族中支持。”
杨旺觉得父亲是魔怔了,心说:三叔做官,我杨氏也支持不了多少。
他三叔在京城做个小官,家族能给的支持,大不了就是在官场使不上劲的人脉,还有一些财货。
要说他三叔的官位,还真是自己拼出来的。
不过,这话却是不能那么说:“三叔想是军务繁忙,一时无法应付族中事务。三叔在信中也说了,六郎得的了牛大将军青眼。但那并非人情,日久了,这分关系也就淡了。等日后在二房计较就是。”
“日后?”杨昌德瞪他。“要真按他所说。先让杨皓入族谱,他也是从老二家分出来的。族中拿他不住,他又必向着老二。你没看他刚回来几天,就忙着帮二房收买人心?”
“父亲,正因他收买了人心。若是不让他上族谱。族中各房,恐怕心里有说法。”
杨昌德猛拍了一下书案,骂道:“我看他们是见利忘义。此事你不必多言,我自有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