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华人、华裔涌向西区,幸亏林欢等人来得早,再过一会儿,肯定已经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了。
伊丽莎白一家也是刚到。见到景煜,利亚姆便赶紧小跑着过来,热情洋溢地伸出手:“jing先生,您来了?呵呵,今天真热闹啊!”索菲则亲热地挽起董钦的手,伊丽莎白在旁做翻译。
“陈哥,这几位是……”伍杨疑惑地问。
陈益淡淡一笑,道:“那是我女朋友和她的父母。”伍杨更是不解了,怎么他女友的父亲对他妹妹的男友更热情呢?
和利亚姆一家打了招呼,林欢抱歉地对伍杨一家道:“非常高兴认识你们,希望今天各位能玩得开心。现在我们要去找人,就先告辞了!”
车上,隐约听到景煜和林欢的谈话,伍杨便对林欢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自认为家境不错,自己又考入了名牌大学,和林欢的年纪更接近,肯定更有共同语言,不料,除了开始客套了两句,便再没机会交谈。
“呵呵,那行,你们忙,我们也要去找几个朋友,那就回见了啊!”伍杨父亲笑呵呵地挥挥手,带着老婆儿子离开。他看出那一家英国人穿着颇为体面,咋说也不会是穷人出身。英国人虽然一直颇有绅士风度,其实挺排外的,只是该守的礼节从不忽视,不像美国等国家那样明目张胆地种族歧视,特别是针对黄皮肤的华人华裔。但是,看到利亚姆对景煜讨好巴结的模样,便知道那位年轻的医生肯定不会是普通人。再说,人家压根儿就没想到要介绍双方认识,还是知趣一些,不要凑过去了。
在人流中穿行,伊丽莎白的弟弟亚度尼斯一直在好奇地打量着景煜,他如何也想不出如此年轻怎么就能成为世界顶级神外科医生,甚至医术超过自己的父亲。好几次想提问,却见父亲一直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伦敦华人新年庆祝活动的盛况,遗憾地耸耸肩,目光转向林欢。“林小姐,你好,听伊丽莎白说你是一位优秀的艺术家,还会做美味佳肴,真是可惜,我昨天晚上才回来,不然,就能欣赏到你的佳作和音乐了。”他彬彬有礼地道。
景煜紧紧地拉着林欢的手,人逐渐多起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分开。林欢淡笑道:“谬奖了,才开始学,哪里敢自称艺术家?”
“你们华夏人就是太谦虚了!我母亲说,你作的字画非常美,并不比画廊售卖的作品差。演奏的乐曲也很棒,要知道,我父母是非常喜欢音乐的,一有空就去听演奏会。”亚度尼斯摇摇头,他不太了解华夏人为何老是自谦。比如陈益吧,他觉得就挺不错的,虽然也瞧不上他目前的身份和地位,但从不否认陈益在学习上的能力,从“gs超级精英大学”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取得风险与金融硕士学位,后来又顺利受聘于汇丰银行,这是非常不易的。自问,自己虽然考入了剑桥大学,但现在还是本科阶段,以后能否顺利申请硕士还是个问题。
“那么,我应该说多谢夸奖了!”林欢浅笑着。
亚度尼斯又提了几个问题,但林欢的回答非常吝啬,虽然语气温和有礼,但不肯多说。不过,他并不以为意,因为艺术家好像都挺有性格的。
“呀,黄师兄!”远远地,林欢看到了一脸笑意正在张望的黄益坤,忙挥起手。
“小师叔,您来了!”黄益坤的长子笑眯眯地迎上来,“我们也是刚到,还得过一会儿才宣布文化活动开始。哦,我爸说,您待会儿得写一幅字,笔墨纸张都准备好了的。您可得让我们长长眼啊!”
“这个,没准备啊!”环顾四周,林欢有些胆怯了。
“甭担心,我爷爷说,你的字并不逊色于好些书法家,更有灵气和活力。”景煜拍拍她的手,鼓励着,笑道,“待会儿我给你研磨加油!”
林欢抿抿唇,轻轻点了点头:“那行,如果写不好,就是你研磨的功夫不够!”
将董钦、景煜和利亚姆一家介绍给黄益坤等人。
“小师妹,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大师,在书画界和音乐界都很有名气。”知道老师对林欢的重视程度,黄益坤自然也不会放过让林欢崭露头角的机会。
虽然疑惑林欢的年龄,但陈老在华人文艺界的影响力非凡,所以,这些海外华人艺术家还是非常相信陈老的眼光的,加上林欢很是谦虚,礼尚往来地,对林欢也和蔼可亲。
“你们别看我小师妹年轻,跟随老师学习时间不长,但在书画和音乐方面的天赋可是非常罕见的,我们十个师兄妹中,就指望她能继承老师衣钵了!”黄益坤的高度评价,不仅让众位艺术家大吃一惊,也令林欢暗自惶恐。
“黄师兄,您也太抬举我了,我哪能和师兄师姐们比啊?”林欢不安地道。
黄益坤摆摆手:“小师妹,你也别妄自菲薄,是与不是,待会儿你写一幅字让各位评点。哦,你不是说新作了一幅画吗,完成没,给大家瞧瞧?”
林欢犹豫片刻,点点头,腼腆地道:“已经基本完成,还没来得及给老师看。”
黄益坤也大致了解了林欢的性格,若非她自己认可,不会将作品传给师兄师姐们,而是反复练习,直到满意为止。只是个追求极致的丫头,性子倔,又极为刻苦,所以短短数月,进步极大,从完全不懂国画到技艺逐渐娴熟,再到勉强入眼,简直是一日千里,让人叹为观止。“赶紧,让我先睹为快!”他连忙道。
林欢自然未将画带来的,便掏出手机,把从各角度拍摄的照片找出来。黄益坤一眼便认出来了,便是泰晤士河畔的景色。当日,因为林欢到达时已经是下午,天色早暗下来,冬季的伦敦白日很短,三点家家户户便已得开灯了。但是,林欢的这幅画却是将时间稍微提前了一点,天色即将黯淡下来,泰晤士河旁仍有三三两两的人,明暗相间的一栋栋典雅的小楼,透过那明亮的灯光,隐隐绰绰的人影。一扇半开的窗户,一名少女探出头来,长发垂在胸前,眼里淡淡的期盼,眉间却有一抹踌躇,宁静、淡泊、优雅却又略显忧郁。因为已是黄昏时分,所以色彩并不明快,但无半点压抑和颓废。
半晌,黄益坤深深地叹口气,道:“小师妹,你又有了很大进步,老师看到这幅画肯定会很高兴的!”
“很不错!”
“刻画入微,极为传神!”
“气韵生动,浑然天成!”
耳边,皆是赞叹之语。但是,也有惋惜的:“可惜了,泰晤士河格局太小了,若是放在国内山水之间,或许更能发挥国画之神韵。比如,云端延伸出的台阶,树林掩映的山涧,古老质朴的小楼,袅袅升起的炊烟,黛色长眉的山峦等等,浓墨勾勒,轻彩渲染,形成国画独特的魅力。”
“已经非常不错了,很难相信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这画风,这格局,这技巧,非一二十年的潜心苦练是无法达到的。哎,真是佩服陈老的眼光啊,我怎么就没遇到这样的天才呢?”一名须发花白的老人连连叹气。
林欢被夸赞得面色绯红:“我还有很多不足,请各位老师见笑了!”
“小师妹学画不久,虽然进步很快,但毕竟底子薄,仍有诸多缺憾,还请诸位不吝赐教啊!”黄益坤心里暗自得意,诚恳地对众人团团拱手。目的已经达成一半,至少让那些心存怀疑的人已经认可了林欢的能力,待会儿再写一幅字,肯定更能打消某些人最后的疑虑。
在场的,年纪最小的都已四十多岁了,甭提其他,就是看在陈老和黄益坤的面子上,大家都不会为难林欢,何况还是一个非常谦虚的小丫头呢?于是纷纷做出了中肯的评价,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和意见,林欢频频点头,有时恍然大悟。
“谢谢黄师兄!”收起手机,林欢真诚地道。
黄益坤呵呵一笑,道:“学习艺术,虽然要耐得住寂寞,但千万不能闭门造车,多听听别人的意见,见识大师们的作品,丰富自己的创作经验,这是非常重要的。小师妹,听老师说你不喜欢出门走动,这可不行啊!行云在天,流水在地。无论是字画还是音乐,都是来源于自然来源于生活,特别是作画,你更不能凭空想象,或是城市,或是山川,或是沙漠,或是人物,唯有走近,唯有深刻体会,你才能领悟,作品才有自己的灵魂。字画如此,音乐也是如此!”
林欢若有所思,缓缓点头。既然决定走这条路了,那便不能再像一只蜗牛躲在壳里。“谢谢黄师兄,我记住了!”她道。以后,除了学习,尽量抽空四处走走,多看看,多想想。如果记不住,那就拍摄下来,回去慢慢揣摩、体会,然后,将这种领悟运用到字画和音乐中。艺术,便是生活。没有生命的艺术,是无法打动人的。
十点钟,伦敦市长宣布,新年庆典活动正式开始。接着,特拉法加广场的familyzone区域文化体验活动也拉开帷幕,华夏传统乐器演奏、书法、国画、汉服等等。
一张桌前,景煜替林欢铺开纸张,笑道:“这么大的场面,笑笑,你该不会怯场对不对?呵呵,我都有些紧张了呢!”
林欢弯了弯眼,从包里“拿出”一锭墨、一方砚台、一支毛笔:“还是用自己的吧,更习惯些。”组委会准备的笔墨肯定不如自己的,纸张倒也罢了,笔墨稍微逊色,写出的字也会大打折扣。现在,她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陈老的颜面,九个师兄师姐的颜面,不能有丝毫懈怠。
景煜诧异地道:“先前怎么不让我给你拧包呢?这砚台挺重的。”嗯,这方砚台挺眼熟的,仔细一看,却是陈老送给林欢的,这可是陈老的心爱之物。
林欢笑而不语。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敢放在包里?万一弄丢了或者磕着碰着了,哭都没地儿去。就算是这锭墨,都是上品,是陈老请人专门制作的,可不是平常市场上卖的那些墨锭。
“用这水吧!”林欢拿出水杯递给景煜。
景煜知道林欢忒讲究,在陈老家学习时也是如此,磨墨从不会随便接水管里的自来水,而是用泡茶的泉水。甭说,用那水磨出的墨汁更细腻、深浓,还带有淡淡的清香。将水小心地倒入水滴,在砚台中滴了几滴,景煜开始磨磨,重按轻推,力匀而急缓适中。
林欢深吸一口气,提起笔来。“上善若水,厚德载物”,一气呵成。林欢退后几步,暗暗松口气。
“很好!”景煜毫不吝啬地赞道。
一直关注着林欢的黄益坤连忙走过来:“小师妹,写好了吧?啊,不错,不错!这幅字就送给我,可以吧?现在我可得多多收藏小师妹的字画,要不了几年,或许便是一字千金了!”
“黄师兄,您就不要取笑了,我就怕给老师和您丢脸呢!”林欢红了红脸,拿出印章来。
“老黄,这幅字完全可以参加今晚的慈善晚会啊!真不愧是陈老的关门弟子,啧啧,即便是亲眼所见,但仍是难以相信是林小姐这年纪能达到的。”一位书法家叹息不已。现在,他终于相信“天才”这词儿也适合于书法和国画了。
黄益坤却不赞同如此轻易地便将林欢的作品流出去,毕竟现在毫无名气,上了拍卖会,也不会有多少人感兴趣,反而掉了份儿。“呵呵,还有极大的进步空间,这次就算了,以后还有机会。”他道。等众人一一欣赏评点后,便让人向观众和游客们展示。书画家们的作品是不会当场售卖的,如果你真有兴趣,可以事后私下提出。
“哇,林的字写得真好!”伊丽莎白兴奋地嚷着,得意地对亚度尼斯挑挑眉,“瞧瞧,那些都是非常有名的艺术家呢,林就站在他们中间!”
“哎哎,你看,林是不是还要演奏乐器啊?”亚度尼斯见到林欢走向另一端的舞台。
为了让林欢尽快地崭露头角,黄益坤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能量,邀请她与自己来个合奏。黄益坤擅古筝和笛子,林欢便选择了琵琶,古筝琵琶合奏《春江花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