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额头惊出薄汗,放下电话,一阵懊恼。董事长待人和善,凡是有商有量,即便有什么疏忽大意,也只是轻轻提醒一句,但这次,自己真是忘了作为私人助理的职责。不仅是要认真完成董事长交代的任务,还要主动收集与公司和董事长个人有关的信息,其中就包括各种书画展、音乐会。奥地利着名钢琴大师啊,这个前两个月听董事长说过一句,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她连忙拨通秦柔的电话,将事情一说,认真地进行检讨:“秦总,我下次一定注意,绝不会再发生类似失误。”
秦柔淡淡地道:“林小姐事情多,不是每一件事都记得吩咐,你得主动想主动问。幸亏这次景先生早就订好了票,不然,林小姐可得去国外欣赏德慕斯先生的精彩演出了。据说,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到华夏来,毕竟九十多岁了,哪有其他钢琴家那样的精力?哦,对了,陈老师徒的书画展你得多替林小姐操操心,主动和各方联系,不要出任何纰漏!”
楚嫣心中一凛,忙道:“是,我今天才问过华夏书法家协会主席李国尧,这件事是李先生总揽,他说一切顺利。”
陈老师徒十一人共同举办书画展,这可是华夏文艺界的盛事。陈老已经好多年不参加此类活动了,他的书画作品是万金难求。除了林欢外,他的亲传弟子们均在国内或海外华人中创下偌大名声。但是,世人对陈老这位关门弟子的关注并不减少,反而因为她的全才而非常感兴趣,只是,林欢的作品极少被外人发现。而五月一号,在上层流传着一个说法,两位最高领导各自收到一幅林欢的书画作品,当场就说了三个“好”,并请了几位大师前来欣赏,得到交口称赞,说神韵十足,灵性非凡,全无匠心,非常难能可贵。如此高的评价,岂能不引人侧目。但是,能够进入两位领导书房的有几人?
也有人表示怀疑,尽管林欢在音乐界被称为“灵魂演奏者”,但华夏传统书画又不比不得其他,哪里是几年时间就能有“成就”的,何况是她学习国画才不到两年。历史上不是没有天才神童,但再有天赋,也是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所谓经验,就是不断地练习,不断地揣摩,而这需要的就是历练,就是时间。现在的人啊,动不动就被称为这个“家”,那个“大师”,甚至为了吸引眼球,有穿着道服拳打脚踢写的,有奖身体潜入水中写的,有倒提着拖把写的,有砍了一大堆竹子在上面写的,有用渔网蘸上墨水疯狂拖拽而成的,有用针管喷墨写的,还有随随便便地洒了五颜六色的颜料就成了一幅画。而这些人,还自称为改革创新,要突破传统的思维方式,要为华夏书画开创一个全新的道路。真是让人跌破的眼镜!对此,有人问陈老有何想法,陈老淡淡地说了一句“哗众取宠”。前阵子,作为华夏书法家协会主席的李国尧就严厉批评了这一乱象怪象,让各地书法家协会要严格审批严格管理严厉查处,还书画界一个清净干净!
陈老师徒共同举办书画展,大家心知肚明都是为了给林欢造势,有人期待,但更多的是怀疑。无论怎样,时间确定在八月底,地点是京城华夏美术馆,为期两个月。原本是准备展出一个月,经美术馆多番恳求,还主动免除展馆租金,这才得以延长展期。至于他们提出的办巡回展,暂时未被陈老许可。陈老要办书画展,何必借别人的手,他的名字就是号召力。而他的弟子们,在书画界也是颇有名气,每次展出都吸引了大批人前来观赏学习。
对此,林欢既是激动,又是忐忑。自己的努力和进步得到老师和师兄师姐们的肯定,自然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是,她又自认为与大家的期望值还有很大差距,作品中还存在不少缺憾,需要较长时间的磨炼。可是,大师兄李国尧劝道:“小师妹,老师用心良苦,他是在为你铺路啊!那些年,老师受了太多磨难,身子骨一直不太利索,甚至有好几次差点……这两年还在你的精心照顾下,健康状况才得到极大改善,可也毕竟是快八十高龄了。当然,不只是这个原因,更关键的是,老师要通过你的作品向世人宣布一个天才的出世!”
李国尧感叹道:“小师妹啊,我非常羡慕你,你用短短两年时间就走到了别人二十年甚至数十年才能探索到的境地。面对你的作品,我的感受是‘震撼’,也很羞愧。自从有了一点名气,开始沉浸在别人的吹捧当中,特别是担任华夏书法家协会主席后,更是有些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就站在了艺术界的顶端,不由自主地以俯视的目光看待旁人特别是青年一代的作品,随意地评价别人。如今回想起来,汗颜不已!”
一席话,说得林欢羞愧不已,呐呐地道:“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学习的时间太短,怕你们失望。”
李国尧鼓励道:“小师妹,你的作品中,充满了自然的灵气,无论是山水还是花鸟或者人物,都是那么生动、自然,毫不刻意做作。艺术是相通的,就像你的音乐,能让人沉醉其中,能让人感同身受,而你的书画作品也是如此。至少,你要相信两位最高领导的眼光,连他们都被感动,可见作品的魅力。所以,你不必担心,更不要妄自菲薄。我啊,对你的天赋是羡慕嫉妒得不得了呢!”
林欢更是脸红,但在他的鼓励下,对书画展也充满了期待。
言归正传。这天晚上,为了感谢景煜的那张音乐会票,除了他点的那道清炖人参飞龙汤,还精心制作了一桌极为美观的菜。如:玲珑玉心、佛手观音莲、凤穿金衣、锦绣虾球、菊花茄子、双味荷花豆腐、太极蔬菜羹、翠竹报春、孔雀开屏武昌鱼等等,既漂亮又美味,名字也好听。
景煜在外面吃饭都是非常优雅实则挑食儿的,但在这里,就像抛开偶像包袱似的,每一样菜都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根本就不像过去那样矜持。景老连连摇头,说他不尊老,都不知道让着老人家。“抢啥呢?难道你不知道老人家牙口不好吃饭慢吗?真应该让那些说你是啥医学天才的人瞧瞧,有这样狼吞虎咽不讲究的天才?”景老忍不住吐槽。
景煜优雅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口中慢慢嚼着,咽下,叹口气:“爷爷,您是天天吃,所以才不觉得笑笑做的菜是多么美味,我这几天在国外除了面包就是土豆,下次再参加研讨会,我得给主办方提建议,一定得准备中餐。哪怕是开水白菜也行啊!”
景老轻嗤一声:“你是在考验别人的厨艺吧?甭到时候人家真用清水煮一碗白菜给你端上来,还得问你要不要调料。”开水白菜可是连慈禧太后都夸赞过的一道清宫御菜,就那锅汤就得熬三个小时,成菜后,唯见清鲜淡雅的大白菜心,香味浓醇、清香爽口,诸如老母鸡、火腿、排骨、干贝等等,全都是制作高汤的食材,用筛子过滤弃之不食。在酒楼中谁有那闲工夫去制作?懂行的人倒也罢了,普通人肯定得吵嚷着白菜卖出天价。
景煜却是极为认真地点点头:“极有可能,我觉得还是笑笑做的开水白菜最正宗。”
林豆微微蹙了蹙眉头。自从景煜解决掉疑似私生子一事,他就彻底放开了,尽量不出国甚至不出京,整天就见他到自家来摇晃,说话也越来越大胆。怎么越看越生厌呢?
林欢换了一条白色蕾丝花边珠片长袖晚礼服,搭配一套蓝宝石首饰,长发披肩垂于腰间,右耳上侧别了一枚蓝宝石发夹,优雅复古又高贵。手里拿着一件精致的流苏刺绣披肩,以防夜间转凉。
林豆看到,心里又是一塞。董文浩毫不犹豫地赞叹:“笑笑姐,今晚你是最璀璨的一颗明星!”
林欢握住披肩的手紧了紧,笑道:“过阵子有个民乐演奏会,到时你陪我去看,我一准儿打扮得更漂亮!”
“好啊!啥时候?我得赶紧订票。”董文浩立即高兴地答道。
林豆撇撇嘴,别过脸去。过两天,他准备再次去缅甸公盘采购原材料,这一去预计一二十天,也不知道那时自己在不在京城。上一届公盘一千五百万欧元的标王居然只出了三只春带彩冰种手镯,其余零碎的材料只能做几个戒面和薄薄的吊坠、耳坠,亏得几个联合买家脸都绿了。
景煜暗暗盘算,最后当天让董文浩去做点啥,实在不行,就订四张票,加上秦柔。
阿威等人也都衣冠楚楚地跟随着,不过,因为没票,只能在外面等着了。这让王潇不满,说今后无论啥音乐会演奏会都得多订几张票,虽然咱们不懂,但可以学啊!前后各一辆车,景煜和林欢居中。
到达音乐大厅,阿威下车,替林欢开了车门。景煜笑道:“还是被你抢先了。”阿威翻了一个白眼。
阿丹扶着林欢下了车,阿珂将手袋递给她,嘴里叮嘱着:“我们就在停车场,快结束时肯定会在门口等着,人多,到时可不要乱走。”
林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瞧瞧,你们以为我是瓷娃娃呢,哪有那么容易就碰坏的?”
王潇走过来,严肃地道:“防范于未然,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没有提前订好票。以后不会了。”
景煜笑道:“不是有我吗?放心,我会护好笑笑的。”
王潇点点头:“那就拜托景先生了。如有意外,请及时通知我们,等会儿我会想办法进去。”
阿威等人这才想起王潇他们的身份。阿珂笑道:“我们可以免费听音乐会了,以前那些门票钱太亏了!”
景煜笑着伸出胳膊,林欢略一犹豫,轻轻挽住。真是一对璧人!见到他二人的,无不如此想。
“呀,林小姐!”有人打招呼。
林欢一看,好像有些面熟,仔细回想,原来是曾一起参加过亚洲钢琴公开赛的青岛籍钢琴手陈潜,只是后来联系少了,听说参加了国内某个乐团。“陈先生,好巧!”她笑道,将他与景煜作了介绍。
景煜微微笑着颔首:“幸会!”
陈潜好奇地连看了好几眼,脑子里如何想,都没想到音乐界有这个人。应该不是圈内人吧,真是可惜,林小姐岂不是与他没有共同语言?
陈潜是与朋友前来,所以说了几句便分开。随后,又有人不断与林欢打招呼。在音乐界,“灵魂演奏者”的名气还是挺旺的,特别是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子,更是让人不能轻易忘记。见到她身旁的景煜,都充满了好奇。
景煜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终于走进大厅,低声道:“笑笑,今天非常荣幸因你而如此瞩目。嗯,我表现得还行吧?没有给你丢脸吧?”
林欢不由好笑地侧脸看着他:“景大哥如果都丢人,那这满屋的人都只能戴上面具了。”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气质高雅,等等形容男人魅力的词汇用在景煜身上是毫不夸张,绝大部分人站在他身旁,只会自惭形秽。
景煜的嘴唇不由往上翘了翘:“那我放心了,不然,下次你肯定不许我跟着。”
林欢抿抿唇。
“哎,笑笑!”张欣然迎面而来,身旁跟着一个长相极为出色的年轻男人。
“林小姐,欣然妹子说今天你一准儿要来,果然被她猜中了。欣然,今晚的夜宵吃啥,随便你点!景先生和林小姐也一起吧!”林欢想起了,这位便是王睿了,张欣然的青梅竹马,王老将军的长孙,演艺圈的明星张天睿,也是天意园林的客户,因他的带动,他的粉丝每个月都要在天意园林订购一大批切花,现在又开始订购天意生物的化妆品。只是,平时极少见面,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林欢笑道:“我还没有感谢王先生天意带来不少生意呢,哪能让你破费请客?景大哥,晚上哪里的夜宵好吃?”
不待景煜回答,张欣然就嚷道:“干嘛呢,和咱客气啥?王睿赚那么多黑心钱,咱不宰他宰谁去?甭担心,吃他几辈子的夜宵都吃不垮他!”
王睿耸耸肩,好脾气地笑道:“现在咱已经回归正途,可没有机会演戏赚钱了,所以你得给我省着点花,不然怎么能供你吃一辈子?”
张欣然狠狠地挖了他一眼,不屑地道:“谁要你供养,就咱那家会所赚的钱就我花的了。哦,笑笑,他被弄进了文化部文化产业司,王爷爷看不惯他一直不务正业。只是,我瞧着就没多大长进。哼哼!”
“哎,一言难尽啊,这下子我是彻底掉粉了啊!”王睿故作苦恼地拍拍额头,“就这点工资,连油费都不够,今后咋过啊!”
张欣然冷笑道:“你不是还有几家公司吗?据说挺赚钱的,比如某家影视公司,这次上映的某部电影可不是就净赚了二十几个亿?近期又有两部电视剧即将上映,这还没播出,就已经火热得不行,应该也是赚了不少吧?呵呵,就那些脑残粉才肯花钱花精力去追,真是闲得没事儿了!”
王睿嘿嘿笑着,并不解释。在外人看来,自己已经和这些公司无关,但有些事儿心知肚明。哎,如果不是老爷子执意要求自己“弃暗投明”,哪里肯放弃自由进入体制这个笼子里,干啥事儿都得三思再三思,一个个官腔十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背景不容小视,恐怕某些人会把自己当普通新人整治。
林欢默默观察,难道这一对已经成双成对了?就像李彻和章玉洁一样,那是双方家长已经首肯俩人也同意了的,就差正式订婚了。张家、王家一向亲近,只是,从后继实力来说,王家弱了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