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暑假。林欢便带着人在国内四处游览。市井、田园、高山、流水、城市、乡间……各有各的领悟,各有各的收获。用心去观察,用心去体会,让她收获良多。
董文浩没跟去,说要赚取学费生活费,就自我推荐当林豆的临时助理,亲眼见证了林豆对玉料原石惊人的第六感。董钦见几个孩子都不着家,便到伦敦去待了一阵子。
京城旧城改造的招标工作顺利落下帷幕,中宇一共拿下十个项目。秦柔与林欢商议后,又经讨论,将未来的总部大楼确定在西城区。为了这块地,可是欠下了不少人情。虽然地方不大,不到四千平米,但这可是市中心的中心啊,华夏的中央所在地。当时,张欣宇也犹豫不决,因为竞争太激烈了。搞定了几大地产老总,可参与竞争的还有不少企业,总不能全都去打招呼吧,也太掉价了不是?也有抱团的几家二三流企业,大一点的项目没法去争,不是大企业的对手,但联合起来弄一些边角料总行吧?也怪张欣宇平时太低调,知道他的都是顶层人物。鲁坤一看,担心事态不受控制,就让郭子铭带着人走了一圈儿,拍了拍这个的肩膀,又打了几个电话,让几个举着竞拍牌的对手惊恐地放下手来。张欣宇还想放弃来着,反正海淀这边的项目还有十一个。正在摇头,对手们纷纷撂下牌子。这是竞拍的第一个项目,就被中宇地产拿下,价格还不算高。只可惜这块地是单独的,并无另外相邻的地块需要拆迁。不然,张欣宇他们也不好请孙陈功等人想让。
接下来仍是西城区的地块,面积约三万五千平米。临近又有四万多平米的项目。两个项目拍下了,便能修建一个中型楼盘。张欣宇夺得头筹,便可以安然地欣赏大咖们的表演。竞争惨烈啊!张欣宇和鲁坤频频点头,心有戚戚焉。
在收获的十个项目中,除了西城这小块地,又在海淀拿下了相邻的三块合计五万多平方的地,另外还有丰台的四块合计六万多平方,其余两块皆为零散地,面积均不如西城的那块地,按规划,修建为中心花园和休闲广场。与计划有所有所差异,但也不大。主要是这次出现了不少像张大彪这样的人,手里有钱却没有项目,便搭乘着本地房企的路子。而张欣宇和鲁坤也有所顾忌,因为这些房企后面的背景也不是好惹的,人家都已经让了几次,咱的吃相也不能太难看不是?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总还要在四九城打招呼的。
郭子铭等人也挺满意,能够拿下十块地已能大赚了。并且,这些地段,涉及的搬迁户并不多,只有几十户而已,这样也能减少很多麻烦。旧城改造最烦人的就是遇到钉子户。单位用地很好解决,按照相关规定补偿就是了,但危房棚户区就忒麻烦,既想住进新房,又想多得赔偿。当然,也有很多是因为开发商补偿不到位,一方霸王强拆,一方暴力反抗,从而引发冲突。在选择这些项目时,张欣宇便让人对那几十户人家做了调查,并将政府的相关拆迁政策如实告知,这些人比较满意,并表示要房不要钱。按照规定,在迁入新居之前,搬迁、安置等费用全都由开发商负责,等上两三年就能搬进新居。现在新城区的房价多高啊,就算是一辈子不吃不喝都买不上。所以,在调查时,每个人都盼望着能早日拆迁。
下一步,就是开始拆迁、补偿了。张欣宇手里在海淀和丰台、朝阳均有楼盘,且每个小区修建得都挺不错,就看这些搬迁户如何选择了。想住大房子,就得自己花钱购买超出面积的那部分,要么就选择小户型。这些,下面的人都是做熟的,自然不要他继续关注,只是交代好一定要好好商量,注意尊重对方,尽量做通工作,特别是对于思想陈旧的老人,更是要有耐心。
然后,便是与鲁坤等人商议,他们是直接拿钱走人还是坐等楼盘开发完成?两个楼盘,他只准备留下丰台的那片地,主要是资金问题,而中宇地产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项产业而已,不可能为了修房子就耽误了其他事儿。林欢不想掺和进去,鲁坤无所谓,郭子铭等人犹豫,主要是那些钱都是东拼西凑得来的。张欣宇也不勉强,只是可惜林欢的那笔钱,但也知道林欢既然准备建天意的总部,肯定也是要尽快动工的。所以,将海淀的地拍卖后,按照投资比例直接连本带利给了他们。
“张四哥,不是小弟不领情,而是囊中羞涩,大部分钱都是借的,得赶紧还上呢!”郭子铭看着手机信息上的那串数字,咧着嘴笑,又觉得挺可惜。如果继续投入,项目建成后分的钱更多,但谁叫咱没钱呢?一来是看林欢对此没兴趣,鲁坤态度暧昧,二来是看到房价一天天下滑,而房子可不是三五月就能建成的,在资金充裕的前提下,至少也得两三年才能见到现钱。所以,还是算了吧?现在做地产可不像过去,处处是黄金,弄得不好就会陷入沼泽地。例如中源置业的袁浩,曾经这家民企可是连续多年排在地产行业的首位,现在又咋样?开始砸锅卖铁转行了。当然,也是因为袁浩心太贪,大中小城市到处建房,而建房子又不是搭积木,一时半会儿看不到收益。加上他实施多条腿走路,只要认为赚钱,各种行业都要去试一试,于是贷的款越来越多,支付利息时越发难过。利滚利,最后,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拆不动了,干脆就把起家的地产全都卖出去抵债。不过,就算这样,你也甭穷操心,人家手里还有几千个亿的资产,且那些产业还挺赚钱。
丰台那块地的确让他们赚了不少,至少,林欢当作免费得了一块地不说,还略有盈利。知道张欣宇手下的建筑公司忙着做自家的工程,林欢也就不麻烦他们了,便想着另寻一家。突然想起了青岛的伍塬,他就不是拥有一家中型建筑企业?大楼设计方案,林欢心里有数,绘制了效果图。至于申办各种手续,鲁坤自告奋勇地带着秦柔去办好了。
接到电话,伍塬很是意外,以为是订购灵芝酒一事出了变故。这一年多来,他父亲体内的癌细胞已完全得以控制,还逐渐好转,现在家中调养。他不敢想象,断了这药酒,病情会不会再度恶化。忐忑不安地听了林欢的话,他大大地送了口气,忙道:“没问题,正好完成一项工程,还想着给工人们放放假呢!啥时候动工,林小姐随叫随到。”
林欢笑道:“不急,手续还没办完,另外还有设计图也没出来。哦,对了伍杨还在英国吧?”
伍塬一愣,问道:“林小姐该不是让杨杨设计?哦哦,我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就是觉得这么大的工程,还是关系到天意的形象,但是他做得不好。”
“没关系,外观图我已经画好,想法和要求啥的也都写清楚,他直接设计就行。也请伍总能从专业的角度看看是否恰当,并请多多提意见,毕竟我是外行。”林欢道。因为售酒的缘故,偶尔伍塬也会谈起自家儿子的事情,比如获得了什么奖,取得了什么成绩,言语中不乏骄傲。所以,林欢才得知,伍杨及朋友在那次港岛取得建筑大赛学生组的第一名后,又多次在国内外获奖,有个人的有集体的,非常优秀。这也是她提出将设计方案交给伍杨的原因。诚恳、踏实、勤奋、认真且又不拘泥、古板、固执,这是她从伍家父子身上看到的优秀品质。
对林欢的信任,伍塬既是骄傲又感到压力,慎重地道:“我会叮嘱伍杨务必要认真仔细,不懂之处多问多想,力求让设计方案完美无缺。”
林欢温和地道:“我看过伍杨获奖的那些设计图,都非常好,比设计这栋楼的难度大多了。所以,我相信伍杨肯定没问题,只是担心影响他的学习。”
而伍杨得知此事,很是兴奋,放下电话,就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又靠墙倒立了一会儿让自己沸腾的血液冷静下来。
因为地形问题,林欢便将大楼设计为一对跃跃欲试向往蓝天的翅膀,连同内部功能划分、园林绿化也都画了出来,栩栩如生,让伍杨觉得,那仿佛就是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伤痛愈合,即将回到天庭。按照林欢的想法,地下三层停车场,其中一层一边为集沙龙、课堂、派对为一体的集合咖啡馆,一边为含游泳池在内的运动健身馆。左右最高二十层楼,十二层及以下为办公区域,除一楼大厅和会议室、接待室,每层都有休闲区。十三层到二十层为商用写字楼,顶楼则为空中花园。
最初,林欢还是按照原计划准备将十三层以上作为员工公寓,但一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找到一致反对。不仅是张欣宇,就是秦柔等人也觉得太浪费。西城区的房价是京城最高的,还不如都设计为写字楼,用不了就租出去,然后在海淀和丰台、朝阳天宇修建的小区内买一栋楼也比这划得来。正好,天宇地产在海淀有个楼盘的三期正准备发售,于是,林欢便与张欣宇说好了,天意在成本价基础上溢价百分之八直接要了一栋小高层,并由张欣宇的装饰公司负责装修,装修风格由天意员工投票决定,按得票多少选出三种风格。可以说是非常明主了,得到了全体员工的热烈回应。
秦柔私下表示,她也想搬到新房去,这样和员工能更好地交流。林欢以为她不太愿意长期和他们住在一起,便道,可以将嘉禾景苑的那栋别墅给她住。而秦柔又觉得太孤单。
秦柔未告诉林欢,陈曦是让她来帮忙,但她却不知道能帮多久。与林欢一家长期吃住,逐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林欢他们也没把她当外人,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但是,这毕竟不是她的家,她担心自己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人啊,习惯了温暖和舒适,便再也不能忍受外界的风风雨雨。
林欢无奈,只得答应,给她留下一套八十平米左右的房子。那栋小高层,套内面积最大的也不过八十几平米。秦柔这才高高兴兴地开始选择装修方案了,自然是和流水线作业的统一装修不同,完全依照她的爱好和想法。
电话里,林欢听她难得雀跃的笑声,忍不住泼了一盆凉水:“就算是装修好了,为了健康着想,至少也得等半年才能入住。”
秦柔笑道:“我才舍不得你们呢!只是,嗯,就是从来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家,没有去关心过如何设计如何摆放家具,一点点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成为你心目的模样,我想,一定是非常奇妙的。不过,我可要说好,平时也是要在家吃过饭才会回去的!”
林欢能够体会和理解那种感觉,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能随心所欲地思考、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地方,不需要多大,但没人会打搅。沉默片刻,她轻轻地擦去眼泪,道:“阿柔姐,我们一直都会是一家人,只要你愿意。”
我当然愿意。秦柔在心里默默地回道。
等林欢回到京城,西城那片地已经拆除赶紧,而伍杨的设计方案经多次易稿后终于完成,送交给导师审阅时,导师非常吃惊,连连称赞比纽约世贸中心遗址博物馆旁的那个和平鸽交通枢纽站还要漂亮。那是一位西班牙建筑师设计的,外形如一只展翅的和平鸽。“connor,你这设计就像一位正欲飞向蓝天的天使,虽然翅膀宽大了一些,但我仍感受到了她所蕴含的善良、仁慈、美丽、圣洁。非常棒!”导师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伍杨红了红脸,道:“我只是按照雇主的要求设计,嗯,这是她绘制的外形图,我略微夸张了一些,让这栋楼房更加充满艺术气息。哦,对了,林小姐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艺术家,在书法、国画和音乐上极有天赋,她的钢琴老师就是詹姆斯·亨利·威尔逊先生!”
导师忍不住低呼。作为一名英国人,哪能不为本国出了一名伟大的钢琴家为自豪?
“这,就命名为‘天使羽翼’!”导师一锤定音,给这栋天意大厦取了个响亮的名字。
伍杨默默一想,天意,天翼,或许真是“天意”吧!
导师又让他征求林欢的意见,他准备推荐这件设计作品去参加某项比赛。伍杨的意思是必须写上林欢的名字,而林欢却道不必,让他安心去参加比赛,并祝愿能取得好成绩。“这样,天意也能出名了不是?”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