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东征
让左良玉不得不想这一点,是曹营实力大进,还是左营不能打了。
其实左良玉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正是这个答案让左良玉心惊,他才阴沉着脸不说话。
自然是左营不能打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左良玉的老底子是辽东兵,不过时间长了屡次征战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战乱之中,特别是朱仙镇大败之后,左良玉就知道他的左营已经不堪再战了。
只好拉虎皮吓唬朝廷。
于是就有现在的八十万左营。
其实有多少人,左良玉并不是很清楚的。
无他,这些人大多都是流寇土贼出身,几乎有一半都是招降的,各自有各自的班底,除却左良玉的嫡系人马,左良玉都不好插手。左营嫡系人马,与这些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情况。
学好可能需要一辈子,但是学坏只需一天。
左营的军纪也慢慢变得溃散起来,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结果。
很多事情,都能作假,但是战斗力这东西却无法做假的,一场大战打下来,自然知道谁高谁下,谁胜谁负。
没有战斗力的左营,会是个什么样子?左良玉越想越头疼,他觉得他弄出来一个大而无当的怪物,只是他能改吗?不能。只能用威望来压制下面的将领,左良玉混迹天下几十年,这一点威信还是有的。
“大人。”黄澍带着几分拘谨说道:“大人可是为前日之战而生气,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人又何必如此上心。”
“儿郎们不争气。”左良玉说道:“让黄大人见笑了。”
“大人。这是北京来的公文,督促大人南下的。”黄澍说道:“北京那边已经很着急了。大人要不我们顺流而下吧。”
乘船直下,直抵南京城下。召集南京城中的士绅,一举攻克南京城。
这就是北京那边的希望。但是左良玉却不敢这么做,无他,太冒险了。
曹营的水师虽然不多,但并不是没有。左良玉兵力虽然多,但也没有专门的水师。如果在这一战之前,左良玉心中还有几分大败曹营的希望,但是此刻,却没有这个心思了。
左营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左良玉不敢保证自己大军东进,被曹营一举拿下,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时候,他宁可吹着左营的老虎皮,也不愿意冒险了。
左良玉当然不能用这个说法给黄澍解释,说道:“如今长江水道之上,我军水师并不占优势,还是等黄将军到了之后,再做突击南京之举,这个时候。我只需步步为营,打到南京城下营便是了。”
黄澍也知道左良玉现在跋扈劲,也不多说,就告辞了。
出了大营之后,他心中暗道:“江南那边催促日急,需要想一个办法,让大军快进军才是。”不去说左良玉步履蹒跚的东征。只说罗玉龙与张轩的东征。
大军东出之后,镇江常州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就纷纷攻下来了,地方官根本没有抵抗的之心,也没有抵抗之力,在河南,如果有作为的地方官,还能征召民夫上城。
但是在江南,地方官不过是世家大族之奴仆而已,哪里有什么权威可言,能指挥的动的不过是麾下的数十个衙役而已,能济何事。
倒是民间乡下却有不少反抗大军的义士。
只是这些人不过是读书读傻了而已,他们征召起来的义兵,都是一些什么人,不过些是民夫而已,至于兵器,不过是寻常农具而已,这样的人,几乎是几十年前。陕西义军的水平,遇见大军根本都是不堪一击,甚至几个衙役都能拿下这些义军。
不过,曹营毕竟不是清廷。
故而江南士大夫,多做不抵抗不支持的冷暴力。随着大军东进,也将分兵占领了不少府县,至于乡下可就没有多大的控制力了。
毕竟曹营一两年之间,先胜过这些士大夫家族,在本地几百年的影响力简直是不可能的。
仅仅是这样也就够了。
打下常州之后,张轩立即拜见罗玉龙,却不是说战事,而是要与罗玉龙一起拜见当地一名宿老,不是别人,而是钱谦益。
罗玉龙对张轩的意见还是比较尊重的,虽然阮大铖有些不满,但也不敢说出来,毕竟钱谦益文章宗师的名头,要远远的胜过阮大铖。只是阮大铖对罗玉龙的影响力,还不如张轩。而且阮大铖也觉得钱谦益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下来。
罗玉龙抽出一点时间,在数千士卒的护卫之下,往虞山而去。
虞山在常州西北方向,古称乌目山,也是当地的一处名胜所在,而钱谦益就在虞山之中。
说钱谦益不得不说柳如是,钱谦益好容易将柳如是娶回家,就在虞山之中,设别院,他与柳如是居之,已经有数年之久了。
即便是常州被义军攻下的大事,钱谦益也不想理
会。
当然了钱谦益之所以留在家中不走,不是因为别的,一来是人离乡间,钱家吴越钱氏一脉,在此处也有数百年传承了,钱家在乡间说一句话,比官府还管用,离开常州钱谦益可就没有这一分权力。再者,义军从南京过来,一路之上杀戮并不算重。
一来,义军的军纪严明,二来是各处纷纷投降,可以说想杀,都无处可杀。
很多少士大夫都没有被骚扰,于是乎钱谦益也起了在家中观望风头的意思。
只是这一日,钱谦益的算盘却打错了。
数千铁骑下乡,几乎将乡间的道路给堵满了,所过之处,只能看见骑兵,看不见乡民了。百姓见状也都不敢上街,纷纷躲在家里,看这大队骑兵往哪里去。
钱家在当地潜势力极强,故而大军还没有到了虞山,钱谦益就得到消息了,只是他不知道是找自己的,当他发现这铁骑直冲他家而来的时候,他已经跑不了了。
被硬生生的堵在家中了。
绛云楼之中,钱谦益脸色苍白,来回踱步,不住的说道:“这当如何是好?”
柳如是倒是有几分英气,说道:“夫君又何必如此,贼人到此,不过两个意思,要么是来杀夫君的,要么是请夫君任伪职,不管怎么样,不见即可,他们还能杀进门来不成?”
“贼人可不与你讲理。”钱谦益苦笑说道。
“不过一死而已。”柳如是说道:“名节为重。”
柳如是左右看看,从一边抽出一块白布来,伸手一撕,刺啦一声,白布从中间撕开,露出不少线头来,将白布两头一绑,扔过放房梁。绑好之后,用力一拉,觉得能挂住一个人,就将凳子搬过来。说道:“妾身绝对不会有如钱家家风的。先走一步。”
“扑通”一声,凳子被柳如是踢翻了。柳如是整个人挂在白绫之上,不住的挣扎,这是人的本能,谁也避免不了。
钱谦益这才如梦初醒,立即上前抱住柳如是,大喊道:“来人,还不将夫人放下来。”
几个丫鬟与钱谦益一起动手,将柳如是从白绫之下,摘了下来。
柳如是虽然只是挂了一下,但也觉得呼吸不畅,猛烈的咳嗽起来,钱谦益抱住柳如是,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说道:“你这是何苦,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正当钱谦益安抚柳如是的时候,却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一个家丁进来说道:“老爷,外面贼人将家里给围上了,有人敲门送上来这一副名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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