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儒士盯着那柄透明小剑,愣了片刻后哈哈大笑,忍不住战栗不止,目光灼灼,好似虔诚的信徒终于见到了心目中的神祗。
李玄机有些莫名其妙,心神一动收回飞剑,看着走火入魔般的儒士疑惑道:“先生这是作甚?本公子还没打你呢,咋就疯魔了,可不得这么讹人的,怎么说,还要不要继续?”
唐寅令抹去笑出来的眼泪,有些怅然若失,摆了摆手叹气道:“唐某儿时就听说过仙人飞剑,从此日思夜想,几近成为心魔,入剑道四十年来,境界越高才越明白,仙人飞剑对我等来说过于遥不可及,不得已才放下心中执念,只是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得见,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只是突然觉得几十年辛苦修来的剑道不值一提。”
李玄机有些讶异:“这玩意很稀有?”
中年儒士顿时有些气恼,盯着白袍少年面色涨红,憋了变天才愤愤说道:“何止是稀有!仙人飞剑你懂吗?仙人有多少人见过?仙人飞剑就和仙人一样万中无一,甚至比仙人还要难得。”
见白袍少年仍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儒士顿时为那柄飞剑的遇人不淑而感到痛心疾首,咬着牙耐心解释道:“仙人飞剑为何难得?就是其质地过于特殊,炼制之法太过神秘,就算给普通人一把飞剑,也是一文不值,控制飞剑所需的条件也非常苛刻,要持有人与飞剑心意相通,要高明的控制法门,像先前公子控制破甲归鞘,充其量只能叫驭剑,和御剑可谓天壤之别,驭剑只是看起来玄妙,杀伤力有限,所驭之剑终究是个死物,而仙家御剑,是与飞剑心意相通,通过种种玄奥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千里取人头颅,且与人对敌不会泄露丝毫气息。”
李玄机三岁时收到师父留下的一本书和一个小木瞎,那本书自然就是无上太玄经,而木匣中装着的便是这柄透明小剑,那时的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每逢自己身体燥热难耐之时,揣起这柄小剑就可缓解,之后就一直贴身携带,再大些才明白,这柄小剑就是前世玄幻小说和电影中经常出现的飞剑,把玩了几天,新鲜劲过去也就忘了,随着太玄经的越来越深入,偶然发现竟能随着念头随意控制这柄飞剑,欣喜之余倒也觉得理所当然,再到进入化炁境,和这柄飞剑的联系越来越密切,简直比控制自己肢体还要来的得心应手,只是没想过到自己一直觉得天经地义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会是如此惊世骇俗。
王寿阳当年在昆仑山一所仙家洞府中偶得这柄飞剑,那时的飞剑灵气消散殆尽岌岌可危,正愁无人可用时,恰巧发现了刚出生的李玄机,其灵气之胜可引天雷,彼此相遇称得上是天作之合,飞剑可以吸收封印之下还溢出的灵气,来温养自身,同时也确保了李玄机不至于因为周遭日益浓厚的灵气,而引来天雷,所以离去时对李天都再三叮嘱“尽早将两物交给小公子,越早越好!”
李玄机摇晃着折扇真诚说道:“多谢先生解惑,看起来先生是不准备再打了,那本公子就与先生说道说道?”
青衫儒士有些心灰意冷,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有气无力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玄机笑眯眯说道:“哪能呢,本公子一向对读书人敬重的很,见先生似乎有些误会,跟先生说下这事的前因后果。”
随后李玄机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包括因何与苏白结怨,事无巨细。
唐寅令听得一脸愕然,却也没有全部相信,正暗自思量,就听得马车中有声音传来。
一个身穿青绿罗裙的温婉女子掀开车帘走了下来,朝着两人盈盈施了个万福,仪态万千:“南怀羽见过唐先生、小公子。”
又听南怀羽诉说了此地前后,青衫儒士喟然长叹一声:“唉,我知道我这徒弟心高气傲,只是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说着站起身来,朝两人深深做了个揖,“唐某代我那徒弟向小公子和南姑娘致歉,回到书院后唐某会跟院长打声招呼,之后便会带着苏白外出历练。”
白袍公子和罗裙女子赶紧回了一礼,场中气氛缓和了不少。
见间处事了,李玄机开口说道:“既然你们还有任务在身,本公子就不掺和了,还请唐先生护他们回书院。”
青衫儒士意兴阑珊,随意挥了挥手。
南怀羽紧走两步到李玄机面前,飘飘下摆,轻声细语说道:“公子救命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还未等罗裙女子说完,李玄机弯腰将她扶起说道:“南姑娘不必介怀,顺手而已,再说救命大恩还是有办法报的。”
南怀羽俏脸有些发热,懂事以来第一次被男子触碰,心中有些慌张,听到白袍公子所言,歪着脑袋满脸疑惑。
李玄机促狭地朝女子抛了个媚眼,语气浪荡说道:“你懂得。”
南怀羽顿时耳根发热,低下头去手足无措。
李玄机哈哈大笑,“和姑娘开个玩笑,莫要当真。”说完转身吹了个口哨招来黑马,骑上去渐行渐远。
南怀羽一回头,见青衫儒士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不禁羞意更浓,一扭腰返回了马车,捂着蹦蹦跳的心口愣愣出神。
“我弟弟还行?”不知何时醒来的李玄英幽幽说道。
........
远远看到绵延的将军府,李玄机牵马而行,一柄肉眼难看的小巧飞剑欢快地在周围飞来飞去,似乎能感受到飞剑的情绪,少年笑容和煦,喃喃自语:“去青城山也该提上日程了,虽然清雪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是此去山高路远一个人去貌似有点孤单啊。”
临近将军府大门,看到一袭红衣在原地转来转去。
李玄机收起飞剑高声喊道:“婉儿姑娘,这么巧又见面了。”
红衣女子闻言呀了一声,小跑过来,强自扯出一个微笑轻声说道:“玄机哥哥事情办完了?婉儿今天来是辞行的。”
“辞行?婉儿姑娘要去哪里?”李玄机有些诧异。
赵婉儿扭着衣角轻叹一声说道:“我爹最近情况有些不妙,找郎中来看过了,郎中说我爹内府损伤严重,普通药物很难医治,让我们另想它法,和我爹合计了半天,想起来我还有一个舅舅在青城山修行,看能不能去求枚丹药,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李玄机眉头一挑,讶异道:“这么巧,刚好这几日本公子也要去往青城山!”
赵婉儿一脸呆滞:“玄机哥哥没骗婉儿?”
李玄机轻笑一声:“就是这么巧,青城山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到时候我们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这样吧,婉儿姑娘如果相信本公子的话,到时候你一个人来,我带几个人,咱们人少好赶路。”
赵婉儿思索了片刻,故意扭捏地说道:“奴家一个人,有点怕怕!”
李玄机将手中缰绳交给看门兵丁,翻了个白眼说道:“婉儿姑娘如此说就不怕伤了本公子脆弱的小心脏吗?”
赵婉儿绷不住了,眼眸如月,声如蜜糖说道:“玄机哥哥,那就这么说定了!走的时候记得叫我!”转身一蹦一跳走了。
李玄机有些想笑,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大门。缓步到湖边时,见有两人迎面走来。
一个身负黑甲腰挂战刀的络腮大汉走在前头,满脸怒容,经过白袍少年身边时,瞥了一眼匆匆而过。
另一个年轻英武男子,看到李玄机停了下来,抱拳朗声道:“末将玉昆仑见过小公子。”
李玄机点了点头,温言说道:“这两天我要去一趟青城山,不知道玉大哥有没有兴趣一同前往?”
玉昆仑还未回答,就见那名黑甲大汉停了下来,转身耻笑道:“玉校尉进镇南军以来,别的能力没见长,趋炎附势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李玄机皱了皱眉,随即又松开,懒得计较。
英武男子气不过了,针锋相对说道:“玉某是知晓自己的身份,不像某些人仗着早些年挣来的微末军功,作威作福,目中无人!”
“哦?看来玉校尉是欺负本将军年纪大了,提不动刀了?”黑甲大汉摩挲着战刀,阴沉说道。
玉昆仑提着长枪,气势卓绝。
李玄机打了个圆场说道:“二位消消火,都是自家人,有事好说,莫要伤了和气。”
黑甲大汉冷笑一声:“自家人?钱某可不敢当,前些日子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去边境失了一条腿,带回七个人头,可比不上小公子日日埋在胭脂堆里,软香温玉。”
白袍公子洒然一笑,不愿与这等粗人讲什么大道理。
玉昆仑抬起长枪直指大汉,怒声说道:“钱将军,末将斗胆想跟你讨教一番,学点其他本事,不知钱将军敢不敢教?”
黑甲大汉闻言咧嘴一笑,缓缓抽出战刀,目光阴冷。
李玄机猛然踏出一步,一圈圈刚烈气机以他为圆心,卷荡而去,两人扛不住这股无形气机,齐齐后退两丈,面露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