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没那么简单(1 / 1)

<>代沟,被君见深和君擎的席位之争演绎得淋漓尽致。

君见深年轻时风流成性,“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我们都会相遇。我爱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日月可鉴…”

他几乎对每个女友都说过类似的话,但真正落实到行动上要么临阵脱逃、要么拖拖拉拉无疾而终,或用金钱结束了荒唐的爱情。

逃避,成了他惯用的伎俩。

君擎主动提起母亲、老二,为解开误会的最佳时机,说开了就好了。

君见深性子里的逃避因子蠢蠢欲动,他若拂袖离去,再次提及此事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世间最不能直视的两件事物,一个是太阳,另一个是人性。

祁冉不好对自家公公评判什么,但为了君擎,她拦住君见深说:“爸,儿媳还得向婆婆敬茶。”

这话算得上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无论对君擎还是君见深。

入君家,她的婆婆自然是现如今的当家主母,柳氏。

论血缘,她的婆婆是君擎的母亲,戚氏。

三步外,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得比旗杆还要笔直,君擎也在等君见深的回答,无比坚定。

二选一,君见深骑虎难下:

若让他们去给帝都那位奉茶,君擎估计能当场反了。

若到前妻墓前扫墓,虽顺了儿子的心意,忽略了现任妻子…岂不是打她的脸吗?

祁冉目光在父子两个之间徘徊,轻声说:“爸,您再不决定,茶该凉了。”

君见深蓦然意识到中了儿子儿媳的套,情绪一上头,脑海中被气愤填满,扭头教训起祁冉:“催什么催,你这丫头太没眼力价,你婆婆在顶楼,还用我教你吗?”

尽管君见深侧面给出了君擎想要的答案,但那态度,君擎一下子就不乐意了,猛地转过身来迈开大长腿气势汹汹地将祁冉护在身后:

“注意你的素质,她是我老婆,她做错了说错了你告诉我她哪里不对,自有我管教,你不可以吼她。”

君见深被君擎吼得一愣,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儿子这般凶残地反驳他。

君擎从小就比同龄人懂事,甚至早熟,是成人口中称赞的“小大人”,他虽然经常冷着一张脸,却比时常把笑挂在嘴边的老大人缘好。

犹记得一次老三和宠物狗顽皮弄碎了他心爱的古董花瓶,在院子中,君见深打得老三嗷嗷叫,有的孩子吓得偷偷抹泪,有的幸灾乐祸,

唯有君擎板着一张“小大人脸“,站出来说:”别打了,爸爸打三哥的样子没有讲道理的时候帅。“

当时君见深以为儿子奉承自己和颜悦色时帅气,后来才知道,君擎这种完美主义最厌恶情绪失控,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自毁形象跟人面目狰狞地争吵、毫无章法地打架斗殴——

因为太丑!

而现在,君擎正抚摸着祁冉的头顶,温柔地说:“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君见深以为乖巧懂事的儿媳会说“是我的错,是我说错了话惹恼了爸爸”,然而,祁冉笑得古灵精怪,抱住君擎的腰说:

“我没事,老公好帅!”

有点儿甜!

君擎红了耳尖,严肃的表情破出一丝暖融融的笑意。

喜欢出风头的某大佬表示:这两个娃懂事个屁!

马屁拍在别人腿上,他心很塞!

祁冉刻意安排老爷子住在别墅顶层,是因为君擎把母亲的供奉台放置在了顶层阳光最好的位置——

戚氏生前人生太过黑暗,一直在期盼一个光芒四射的男人从天而降,珍视她的感情,呵护、爱惜她。

其实君见深看到妻子的遗像心中翻涌过一阵辛酸。

“小七,小戚,我叫你小名的时候,不仅仅是叫你一个人。”每一次叫君擎昵称的其实也在缅怀君擎的母亲。

“我曾经在你母亲辞世时答应她,要好好照顾我们仅剩的一个孩子,可我食言了,孩子年仅十周岁被迫顶着骂名流落他乡...”

十五年的青城环境恶劣、经济发展缓慢,跟古时候发配边疆有何区别?

老爷子抹了把老泪,语重心长地叹息:

“你小时候没照顾好你,是我的疏忽。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有家室,事业成功,我想管,你也不需要我这糟老头子管了。”

老爷子这招叫以退为进,若换做一个心软的,肯定唯唯诺诺“是我们太任性忽略了您的感受,您别生气,我们听您的话。”

可落在君擎耳中,却等于“别以为我年纪大就管不了你了”。

戚氏说过,君见深只喜欢得不到的,所以临终的时候毫无求生意志,让这个负心汉后悔一辈子。

当然,她的夙愿是达成了,却苦了年幼的儿子。

君擎很倔很执着。

从因为儿时的一句戏言,把祁冉当做一定要找到的目标就可以看得出。

在目标出现之前,会以巨大的耐心在茫茫人海中“捞针”,即便周围的女子有诸多令人心动的特质,他也不会因此偏离航线,再艰难,他也不会放弃。

时间过去太久,他淡忘了那个女孩,面容更记不清了,但身体还记得。

所以,他对别的女人没有半点欲望,皆有心理建设。

与此同时,他终日活在过去和怀旧的痛苦中:

郁郁而终的母亲、暴毙的哥哥、丢失的儿时玩伴…都是他痛苦的源头。

君擎的执着,正应了那句名言:“宁可找到一个因果的解释,也不愿获得一个波斯王位。”

所以,在怼了君见深一句“年纪大了就多休息少管闲事后”,他不断旁敲侧击,不断逼问君见深:“二哥究竟怎么死的?”

“车祸!”

“没那么简单!”君擎斩钉截铁,狭长的眸子折射出两束犀利的光芒。

君见深愣了愣,染的黑发中蹦出几根疲惫的苍白发丝,他摆摆手,似乎这样就能打散那些烦人的思绪,他对君擎说: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哥出事儿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别老想那些不开心的。”

君擎反驳,幽深的寒眸中迸发出势不可挡的锐气:“二哥死得不明不白,一日不解开谜团,我怎么开心?”

“小七你想太多了,当年的事警局有留档,你不信大可去查。”

君擎冷笑了一声:”谁告诉你留档在警局的?“

“瞧你问的,除了警察我还会信谁。”君见深愤愤的不平,他拉下脸来打破规矩,好心好意带着礼品看望他们小两口,他们倒好,不仅不领情,反而为难起他来了。

“二哥的档案已经都被销毁了。”

“大案子小案子天天发生,这桩桩件件记下来得多大的屋子才能盛放下来?结案了的,说不定就清理了呢!”

说不定就清理了呢...

这一行字眼就像一排密密的钢针,扎在君擎心头,痛得血肉模糊,面对各大场合向来镇定自若雷厉风行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声音也颤了颤:

“儿子的安危对你来说,是不是都无所谓。”

落魄、伤感、颓唐...在外表上却只呈现出一贯的高冷,仿佛被一层透明的蜡严严实实包裹着,让人看不穿内心。

祁冉见君擎这幅镇定的神情心脏好似被剜去一块:他一定很难过吧。

父子两个不欢而散。

秋风扫落叶,红艳一时的枫树也露出了光秃秃的树干。

冬天要来了,比寒风更刺骨的却是人言。

“老公,你都站了一天了。”

祁冉给君擎披上一件针织衫,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烟头,微微蹙起秀气的眉,

君擎从未在她面前抽过烟,不被家长理解,一定很窝心吧。

祁冉半开玩笑,从后面抱住君擎的腰:“你再不动动,我都要跟着站成望夫石了。”

据说,老爷子是帝都有名的乐天派。

可祁冉看来,老爷子只顾自己开心,对于家人太过粗心了,简直和武侠中的周伯通一样:没心没肺!

天降巨石砸烂了他刚换的新车他一笑而过,甚至把巨石搬到科学研究所,检测检测是不是“天外来客”。

结果检测到是个普通石头,他大笑三声,让工匠雕成“劳斯莱斯”,放在他院子中,然后就去别处寻欢作乐了。

这样容易转换角度看问题、一切以快乐为基准的君见深,抵死无法理解儿子吊死在一棵树上的行为。

而君见深这种“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逝者已投胎,咱们活着的人还纠结什么”的态度着实惹恼了君擎——那可是他的妻儿,他怎可做到如此绝情?

“我觉得爸爸的出发点是好的。他希望你能放下过往,放眼当下,活得轻松自在些。”

“不纠正过去,是没有未来的。”

“从我们相识到现在,你笑的次数我一个手掌就能数过来。爸爸像个孩子似的,开玩笑没个度...”

“我以为,你会是永远支持我的那个。”君擎负气离去,与祁冉擦肩而过,那种无人理解的苦涩堵在了嗓子眼,异常辛苦。

祁冉僵在原地,她的话还没说完,下半句是,爸爸好歹是帝都大家族的一家之主,你们两个强强联手,一定会有办法查明真相的。

事实上,与祁冉想的几乎吻合,经过这次谈话,老爷子再神经粗大也注意到了疑点,如果没有隐情,君擎为何咬着往事不放?为何档案会丢失?

但他没有直接表露出来,君擎想要他看到的东西,他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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