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剑风,也没有剑光。
劳德诺什么也没看到。
他只听到了一声叹息,然后他的双臂就已经一齐断掉了。
他的反应已经很快,当他视野之中丢失了洛云河的时候,他的匕首已经下意识的想要刺进岳不群的咽喉。
可惜,很快还是不够快,还是没能来的及。
他的双手已经无法使上力气,因为他的两只手臂已经被斩断。
被一声戛然而止的叹息。
就好像这一剑斩断的不是劳德诺的手臂,而是另一个人的叹息。
后来林平之才发现,洛云河似乎从这一刻之后,就没有再叹过一次气。
他所有的叹息,都被这一剑彻底斩灭。
“啊!!!”
肩膀处的疼痛似乎延迟了片刻,才传进了劳德诺的神经。
“我的手臂,我的手臂啊!!!”
劳德诺踉跄着退后,正要逃进有所不为轩里。
洛云河却抢上一步,一脚将他踹倒在牌匾下面。
劳德诺蜷缩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洛云河。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在我还没行动的时候就冲过来?!”
洛云河长剑竖起,靠着重力垂直向下,对着劳德诺的脖子。
“做人有所不为,也要有所为。”
“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是有所不为,不愿杀,不想杀,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做人更要有所为,有所杀。”
“二师兄,谢谢你,是你让我有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洛云河的长剑脱手,笔直的坠落。
劳德诺紧紧盯着洛云河的眼眸,那双眼眸就如同那晚上在破庙里看见的那样。
泛着清澈的光,但是那道光亮的背后,是无尽的幽深。
“不要,洛!嗬嗬......”
劳德诺被白虹剑钉在地上,仅剩的一丝生机也在缓缓流逝。
咕嘟。
不知道谁先咽的口水。
梁发等人都下意识的惊出一身冷汗。
杀人,他们见过。
他们也杀过。
但是如此淡定和冷静的杀人,他们还是下意识的害怕。
更何况,被杀的是自己的二师兄,劳德诺。
同门相杀,让人心惊胆战。
洛云河反手握剑,轻轻一拔,将长剑从劳德诺咽喉拔出。
喷出的血水,带走了劳德诺最后一丝活着的可能。
劳德诺,死在了有所不为轩的牌匾之下。
洛云河扶住岳不群,将他轻轻平放在地上,又缓缓站起身子。
洛云河身形一晃,从有些呆滞的宁中则手里接过白布包裹的掌门信物。
他缓步上前,轻轻举起信物。
白布被扯下,那是一个龟身蛇尾的玄武雕像。
洛云河朗声说道:
“劳德诺勾结嵩山派,刺杀前任掌门岳不群,现已诛杀!”
“众位弟子听令,退守有所不为轩!全员保护师娘与师父,不可参战!”
宁中则忽然感觉,这个小弟子竟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有些像是当年剑气之争之后的岳不群。
只是洛云河远比岳不群更加的霸道和冷静。
“剑宗门人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若不插手,我准你们重归华山!”
封不平三人看着人多势众的嵩山派,和老弱病残的华山派门人,沉默不语。
他将长剑归鞘,缓缓向后退了三步。
丁勉看到封不平的动作,不由得冷笑连连。
“呵呵呵,封不平,怪不得你当不上华山派掌门,论魄力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华山派弟子!”
封不平心中苦笑,暗道只有与那个少年亲自交手才知道那种剑法的可怕。
明明是毫无章法,看似随随便便的一剑,却能破解自己精妙无比的剑法。
明明自己的剑招与内力都高过洛云河一大截,却偏偏拿他毫无办法。
在洛云河身上,他看见了当年一个剑宗前辈的影子。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
那位剑宗前辈应该早就死了,否则他们剑宗又怎么会如此落魄?
他的目光又重新放在了洛云河身上。
少年青衣,长剑睥睨!
洛云河脚步错动,一剑刺出。
随随便便的一剑,破绽百出。
“找死!”
衡山派鲁连荣最先出剑,他已经铁了心要跟左盟主干事业。
现在不拼命表现,更待何时?
衡山剑法,变幻无方。
这样的剑招,对付洛云河那样随便的一剑,他有必胜的把握。
洛云河眉头一挑:“一剑落九雁?”
“算你有些眼力!”
鲁连荣抖擞精神,剑光如幻。
瞬间连出九剑。
他虽然连出九剑,但是在洛云河眼中,其中六剑都是废招。
只有三招还算勉强达到了这招的水平。
“呵呵,一剑落九雁,你又能落几雁?”
洛云河的一剑依旧在刺出。
但是他手腕一抖,那一剑骤然一变,竟然瞬间化作了九剑!
刹那间有风流动,有雁坠落。
自从洛云河学了独孤九剑之后,天下间的招式变幻都已经不在话下。
回风落雁剑法,也是如此。
两边都是一样的一剑落九雁!
叮叮叮,三声轻响。
洛云河用同样的三剑挡住了鲁连荣的三剑。
噗!
六声密集无比的轻响,是鲁连荣那六招废剑全部刺空。
剑光隐没。
鲁连荣的肩膀,胸口,腰肋,同时喷出鲜血,共有五处剑伤。
那是他没能练会的、剩下的五只雁子。
“这......你怎么会衡山剑法!”
鲁连荣惊疑不定,还想再问,却发现自己已经开不了口。
因为还剩下的那只雁子也已经坠落,坠落在了他的咽喉。
洛云河一剑落九雁,落了鲁连荣的尸体。
他又上前一步,泰山派的玉玑子已经冲了上来。
泰山十八盘。
只见玉玑子的长剑往左边一拐,又往右边一弯,高低起伏,越转越急。
一道险峻的泰山山路骤然出现在洛云河的身前。
羊肠曲折,峰回路转之处,险峻异常。
洛云河眨了眨眼,不由得惊奇。
他踏上这条泰山山路,果然怪石嶙峋,悬崖峭壁。
刚刚转过一个路口,忽然山路侧方的一块锋利的石头如同长剑,猛地刺出。
“哦?有些意思。”
洛云河本能的想向后一退,但是赫然发现身后山路已绝。
若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看着那样狠辣的一剑,洛云河忽然笑了。
他的长剑忽然变得笨拙。
就连挥动起来都很困难。
为了更快的挥动长剑,洛云河的左手也抓住了剑柄。
就好像这一剑不是剑,而是一把大斧头。
洛云河双手握剑,猛地劈落!
任凭你泰山十八盘,斗转险峻,盘踞狠辣。
也抵不过这一斧开山!
既然泰山十八盘蜿蜒曲折,无路可走。
那就一剑劈落,砍出一条道路!
当!
巨斧猛地将那块怪石劈开。
砂石碎裂,崩的到处都是。
洛云河拍了拍身上的砂砾,又向前走去。
“噗!”
玉玑子万没有想到洛云河竟然根本不管他剑法如何狠辣转变,只是举着一剑当头劈落。
双手持剑,一剑斩下,将他长剑斩断。
不讲道理的一剑。
不得不防的一剑。
可惜,他没能防住。
一道血痕从他天灵盖一直蔓延到小腹位置。
“以后泰山的路,应该会好走一些。”
洛云河跨步从玉玑子身边走过,抬眼就看见了丁勉。
“不知道嵩山派的路,好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