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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扶风直上九千里(1 / 1)

赤旻唤被强行压制在地,肩膀处有伤,动弹不得,银甲披身,疲倦的容颜沾染着战场厮杀时的鲜血,还有些则是端恒的,滚烫的鲜血洒在脸上,他的眉目极其凌厉,冷峻矜贵,悲哀的唤了一声:“父皇——”

孟矜不喜欢他,赤柩叙也从未正眼瞧过他,可临死前,无论是何种的埋怨,赤旻唤都只是想真心诚意的唤他一声父皇,想唤一声这个看似昏庸无道的男人,一声父皇。

赤柩叙脚步顿住,苍老的身躯被光线拉长,在这偌大的东陵城显得格外渺小,帝王家的孤独连绵不断,他像是在轻声叹息,偏着头只能看见侧脸,最后,再也没有回头。

他终究没去看自己此生这个唯一的儿子,来自帝王家的残忍,没有寻常百姓家的温存,他是帝王,并非父亲,就连临死前都要保持着东陵皇族可笑至极的尊严。

“父皇——”赤柩叙的身影逐渐淡出视线,赤旻唤猛烈的挣扎起来,挣脱开来欲要爬起来,却被将士用冰冷刺骨的长枪柄打在腿弯,剧烈般的疼痛,他跌倒在地。

“父皇——父皇——”赤旻唤凄厉的大喊,目光死死的盯着赤柩叙的背影,东陵的太子殿下终究像个孩子,失去所有的皇族风度,沾染着鲜血的五指拼命去扒地面,拖着酸疼的双腿狼狈的想要去追。

赤柩叙却始终没有回头,甚至脚步急促,仿若身后有何种猛兽在追,在古老纹路蔓延的垛口,衰老的身影若隐若现,很快,便彻底消失在东陵高低不一的城墙。

“看来,你在赤柩叙的心里亦是不过如此。”赤蚀言垂下眼帘去看狼狈的赤旻唤一眼,语调幸灾乐祸,眼底却是一潭死水,如同风吹不动的枯井死水,并不觉得可笑至极,只觉得亦是可怜之人。

随后,将士来报,孟轲坐在轮椅上毫无动静,犹如死人一般,赤柩叙便被交予十曰令,在东陵大殿上处以极刑,使以点天灯的刑法,惨死于东陵诸位臣子的面前。

当初那个在战场执一柄玉柳扇玩转四方诸国的白衣少年郎曾经扬言要称霸天下,要在史书上留下辉煌的一笔,做个好君王,可谁也不会想到,最后他却成了昏君,死得这般凄惨。

东陵百姓皆知陈家有个小女儿,身世离奇,有着温尔儒雅的哥哥,家财万贯,可谓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有着一身好医术,此后应当能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子孙满堂。

可医女陈妗苏,又或是皇后孟矜,再也不曾记得那个为她做了一辈子昏君的白衣少年郎,赤柩叙在她的记忆里只是个登徒子,她一身好医术变成毒术,不信人间无病无灾,只信人心险恶。

说到底,他们其实很久之前就死在世道无情,白衣少年郎弃了玉柳扇,拎起浊酒醉梦一生,医女弃了药箱,举银针炼化傀儡,一个是为情,一个则是为仇。

如若没有做下那些错事,赤柩叙应当还是东陵的少年皇帝,意气风发,和那孟轲携手在东陵留下一段千古佳话,是四方诸国皆敬畏的两位少年枭雄。

可惜赤柩叙过于自私,多疑善妒,见不得兄弟遮去自己的风头,他终此一生将所有的柔情都给了陈妗苏,太过于偏执,觉得世间都是欠陈妗苏,害死了太多无辜的性命。

还负了那个一生扮作孟矜影子的戏子——沉绛。

沉绛本无错,她只是爱上了一个自私的男人,分明讨厌素衣偏生爱上一袭白衣玉柳扇的赤柩叙,可笑至极的是,陈妗苏所讨厌的是白衣少年郎,而沉绛求而不得的,恰好是那执一柄玉柳扇的白衣少年郎。

世人啊,寻寻觅觅一生,看不到眼前人,仗着别人的爱而拼命的索求无度,心心念念着可望不可及的人或是物,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何不回首,往顾身后那人。

沉绛的深情谁说比不过赤柩叙对陈妗苏的深情,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赤柩叙不爱沉绛,沉绛的一腔深情终究还是错付于执玉柳扇的白衣少年郎。

东陵皇家的局就像是纠缠不清的线,每一个身处皇宫的人都是一根线,彼此之间牵连交错,不肯相让,若是相让谁就会先死,只能拼命的争斗,最后两败俱伤,留到最后的那一根线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

也许年少时他们也曾经想过以后会是何种模样,可终究没能逃过世俗,死在人心冷漠,物是人非,如此悲凉的结局无论是谁都未曾料想到的,倒是令人唏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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