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原来你没事……”陨泽擦去嘴角流淌着的残血,缓缓地站起来,身形却仍旧有些摇晃,红如珊瑚似的血珠子凝于白皙指尖,滚落在地,黏腻成丝粘在他白如朝雪的衣角,平添三分艳色,他望着角落处的花夭离,突然笑了,他这笑,笑得很难看,倒像是在哭,哭笑不得。
“这小少年郎还真有些邪乎。”孟伯脸色稍微缓过来了,慌张失措的看着花夭离,忍不住退后一步,目光渐渐变得复杂,“看这模样像是十七岁的年纪,力气却大得那般吓人,而且他分明之前就没了呼吸,又怎么会……”
又怎么会活过来……
动作还如此敏捷迅速的掐住了他的颈脖,他少说也不可能会被花夭离一手拎起,却实在无法挣脱,甚至都无法看清她的动作,不似常人所为,却像是他曾经在山林摘药材时所遇到过的那些狼豺虎豹,刻在骨子里的血液流淌着凶残的本性,哪怕是身处逆境,潜意识里却会对敌人反击,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性。
“也许是跟我以前的过往有关系。”花夭离想了想,镇定自若道:“我曾被我父母关在后山,时不时会有野兽进来躲避风雨,为了活命,我就把它们都杀了。因为我不知道野兽何时会来偷袭我,所以多年来一直都不敢入睡,为的就是能在野兽袭击我的时候,以身体反应为本能,刺杀敌人。”
空气凝固成一团乱麻,脑子里犹如晨间暮钟,铜钟敲击木鱼,嗡嗡作响,浑厚钟声不停的回响,陨泽瞳孔放大,身形一震,孟伯亦是被花夭离轻描淡写的话所震撼,他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亲生父母把你关进有野兽的山洞……为什么?”
“我父母不喜欢我,他们觉得我是妖孽,从来不肯放过我,一直巴不得我死。”花夭离甚至是清浅的笑了笑:“当我杀了所有野兽,站在野兽腐烂的尸体上,他们都以为我肯定死了,怕是连渣儿都不剩,连给我收尸的破席都没给我准备,哪知看见我竟然一个人就能屠杀了那么多野兽,几乎吓软了腿,特好笑。”
无论是何种指责的话,在花夭离说出这些话的同时,皆是烟消云散,孟伯目光复杂的看着那身形羸弱的少年郎,花夭离亦是淡笑。颈脖处还残留着深紫色的勒痕,那些所有怪罪于她的话都卡死于喉咙和唇齿间,化作同情和叹息,心头略有埋怨或不满,却再也无法完整的诉说出来。
陨泽先前有和他说过这少年郎曾有一段苦痛往事,提起这些所谓苦痛往事时,陨泽的神情变得格外怜悯,就连他听到那些或多或少都有些同情,不曾想陨泽所说的那些不过是麟毛凤角,这样年纪的小少年郎,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被亲姐毁了皮相,又被亲生父母丢入有野兽的山洞,自生自灭。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亲人……
“我先前熬的鸡汤若再不喝可就凉了,那可就辜负了那些好药材。”孟伯叹气着站起来,莫名转了话题,待到珠帘深处,深深地回首看了花夭离一眼,终是无言,腰身佝偻,老态龙钟的推开竹门,看似随意的丢下一句话,“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