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模样。
……不知道他喜欢她。
他却一个人固执的喜欢了她万年,追寻了她万年。
哪怕是神形俱灭,坠入修罗炼狱打断仙骨,束缚他几生几世,他都要挣脱神族给他的枷锁,就算是付出生命为代价,以血为契,也要拼了命替她谋划半生年华无忧,护她周全,送她离开“天眼”。
他是这个世间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因为清醒,所以孤独,所以和这个世间格格不入,他本就不是这个世间的万物之一。
天空一角破了一个极大的洞,是神族用来囚禁,且迷惑罪犯的“天眼”,独一无二的神罚,没有轮回和终点的一方之境。
夫诸一头扎入那片破了的天空大洞,狂风骤雨,世间瞬息万变之间,犹如穿梭了几万年的岁月沧桑,掀翻了所有隐藏在“天眼”之下的秘密,避无可避,藏无可藏,那刻,流云飞转间,被光线所拉长的雨水像是被倒吸一般,逆流而上,随着夫诸而穿入“天眼”,彻底地消失不见。
一切皆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既突然又不可思议,所发生的事情不过只是在转瞬之间。
“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狂风卷起青衣公子的衣摆,少年公子目光如镜,眸内倒映着那片水光华色的“天眼”,内绣着素白流鱼纹的白衣在肆意招摇的狂舞,拉长了他的身姿,修长而纤细,犹如狂风骤雨都吹不倒的一棵立于世间的松柏,温润如玉,却也可如一把利剑匕首,冷厉生寒,叫人胆战心惊。
他瞳孔内寒光一闪,死死凝视着那片恢复如初的天空一角,眼神如流淌着冷光的一侧剑刃,像是要透过天空看破那些隐藏在“天眼”之后窥探的神族,坚定的重复了一遍,低声喃喃:“总有一天,我会替阿离覆灭这些肮脏不堪的神族,我会带她回家的。”
却很快的,被风吹散在了风雨里。
林间小道倾泻而下一片皎洁月光,槐树花落,露出一小片内绣素白流纹的衣角,散发着馥郁般的花草暗香,玉靴踏过沾染潮湿露水的荆棘花草,让人想到狐狸化成的美人,裙裾拖过花草上所发出的沙沙声,青衣公子的身影恍若梁上飞燕,翩临而至,落到那方木棚。
身后却传来“哐当”一声,瓷器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音,刺耳的瓷器破碎声音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间显得无比突兀,老者呼吸一窒,嘴唇颤抖,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端着小破瓷碗的双手布满沧桑的痕迹,污秽不堪,此刻也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青衣少年公子独身立于木棚之上,置身于鼠城的一片狼藉,并不显得狼狈,犹如一座精致无缺的浮雕,以淡然一笑的姿态俯瞰人间众生疾苦,身姿雕琢得完美而优雅,一举一动都显得平淡如水,他没有回头,似乎已经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片刻后,他转身温和的笑了笑,睿智而凉薄的眼神落到老乞丐的身上,眸底似是夹杂着些莫名的情绪,终于开口:“寒戏城,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