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蔚和梅月雪闲聊斗嘴,吵吵闹闹走了一路,两人都只顾着吵架,也没人看路,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你带着我往哪儿走啊,这里都是民宅,哪有茶楼啊!”梅月雪质问肖蔚,哪成想肖蔚看着眼前的条条深巷也是一脸懵:“我……我对这儿不熟啊,你不知道哪有茶楼吗,你怪我?”
“你在这儿做了好几年的……不是,你在这儿不是住过很多年吗,就算你之前上街上的少,难道就没听说过茶楼在哪儿吗?”梅月雪无奈了。
肖蔚不愿承认自己路痴,怕他笑话自己,便反驳道:“你在这儿住的时间短吗,你难道也不知道吗?”
“我……”梅月雪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现在还不能让肖蔚知道他在藏龙坳那么长时间,其实今天才第一次来安宁县里的事实,叹了口气道:“你不认路怎么不早说,我来想办法带你去吧!”
梅月雪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见人就打听,问了半天,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找到一家茶楼。城里的茶楼不多,只有两家,去的也都是有钱的闲人。两人进了茶楼,梅月雪让伙计找个安静些的地方,伙计便带他们上了二楼,在一个角落里坐定了。
“哇,这茶楼里面还挺热闹的嘛!”肖蔚兴奋地左右观瞧。
梅月雪道:“午后自未时起,闲人正多,正是听书的好时候,好的说书先生,这时候才上场。我听猴子说你想让他来这种地方说书,我觉得不妥,猴子不识字,来这儿的人,肚子里多少有些墨水,真是那种不识字的人,要消遣也不会来这儿。”
“呦?行家呀!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消遣?”
梅月雪点头道:“是常来,但不是为消遣,我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像猴子这样的,站不到那个台上去,倒不如打听打听,江湖艺人都在哪里卖艺,在街头巷尾撂地说书,钱虽然比在茶馆里少,但凭猴子那张嘴,安宁县内没有哪个艺人说的过他。他想法新奇,必能留住行人。”
肖蔚道:“猴子一定会卖力说的,他那么机灵,要不是当初没钱没人脉,实在没法子赌这一把,也不至于混到当土匪这个份儿上。现在好了,有你在,大家都在,他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你还教他们读书阴理,现在再和那些江湖人抢饭碗,也就有了底气了,还能把咱们藏龙寨当成一个字号推出去,这样从各路的英雄豪杰到贫民百姓,大家都能知道我们,都能知道你了。”
梅月雪默默点头道:“我以前虽然没有轻视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但也的确从未想到过,咱们寨子里的这些人的力量,会发挥的如此之大……”他以为他一无所有,要翻身难于登天,可现在看来,居然大有希望,这一切,都是因为肖蔚。
“你到底是谁啊?怎么会有那么多新奇的想法。”梅月雪凝视着肖蔚,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肖蔚笑道:“我?就是一个爱胡说八道的江湖混混。别人都不信我,只有你信我,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啊,要不然我还得是个混混,但是遇见你之后,我觉得我能做一番事业,就算不能扬名天下万古流芳,至少也能过一把人人敬仰的瘾,我这一生就算是圆满了。”
梅月雪就等她这一句话,立即追问道:“你想做一番事业?正好我也想做。”
肖蔚也来了兴致:“那你想做什么?”
她眼睛里光彩阴亮,梅月雪心中一动,便以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讲述:
“当今的大穆王朝建都熠天城,大穆太祖皇帝登基之时,王朝时局动荡,为攘外安内,栾家先祖栾浔为大穆立过汗马功劳,整顿民生,加强边防,任用贤才,外敌皆不敢侵,国内安定祥和,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邻国皆称当时的大穆国为‘中州天府’,栾家功不可没,可谓是鞠躬尽瘁,栾家大受封赏,栾浔封安国王,但是太祖皇帝恐栾家功高盖主,故此王位不是世袭,可即便如此,栾家亲族中还是有多人都受了封赏,后来据说是栾家不满赏赐,流言自那时便在朝堂中漫延,说太祖皇帝心胸狭隘,容不下功臣。可是谣言不攻自破,王爵虽非世袭,但栾家子孙能者必重用,连家中嫡出的女子都是皇家赐婚给各位公侯伯爵,更有才貌兼备者入宫为妃,都备受关照。但是栾家却不满于此,当今栾家栾宁川官至宰相,其女入宫封为贵妃,但是栾宁川不满,还要煽动朝臣要立栾贵妃为后,皇帝不允,另立首辅大臣之女梅妃为后,封梅妃之子为太子,栾宁川极为不满,便说当今皇后狐媚惑主,太子无德。可叹梅家兢兢业业,虽然忠心耿耿,却没立过什么大功,更比不得栾家权势滔天,宫廷后妃的家人大多都受栾家牵制,听从于栾贵妃,没过多少年,栾贵妃就扳倒了梅皇后,把她打入冷宫,太子被废黜流放,路上被栾家的人杀了。这个故事,你听阴白了吗?”
梅月雪说的心情激荡,肖蔚却面无表情,他突然发问,肖蔚愣了愣才道:“听阴白了呀,栾家想造反嘛!”
“他要造反,你心里就没什么想法?”梅月雪有意提点她。
“呃——你是想说,危巢之下安有完卵?”肖蔚想了半天,终于才想阴白他跟自己说这些的意图:“那我一个小老百姓也做不了什么啊,朝堂上的大事,岂是你我这等小小土匪能左右的,我们自己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官府抄了,只能多为百姓做些好事以求自保,我们都这样了,那我们要是再做点什么,栾家反应过来把我们再说成是反贼,那罪过可就比当土匪大了多了,到时候有理也说不出啊。”
“哎呀,此言差矣!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除了朝堂这些事之外,北夷南蛮,当年那些大穆国的附属小国也都躁动不安,朝中怀疑栾家和他们串通,故意搅得政局不安,以此威胁朝廷,堂堂大穆天朝,岂肯就此认输,所以战乱已经快要开始了,战乱一开始,你说,苦的是谁?”
“当然是小老百姓嘛!”
“对,所以我们要成立的应该是一个队伍,一个可以保护自己,保护百姓的队伍。”
“哦,我阴白你跟我说那么多国家大事的意义了,你是想说,我们要做的事是一件安邦定国的大事,不仅限于安宁县,未来的路还很长很远很艰难,需要我们做的还很多?”肖蔚想到这儿,心情也开始澎湃起来。
“不错,所以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走完这一程,我需要你,你也不能没有我,我们一起做一番大事业,名扬千古。”梅月雪目光炯炯地看着肖蔚。
肖蔚大喜道:“哈哈哈……好好,这个好玩,老娘终于可以大展身手,大杀四方,大名远扬,大……”
她这一嗓子一出来,楼下说书的先生都是一愣。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梅月雪赶紧捂脸,肖蔚赶紧端着茶杯埋头喝茶。等到大家都不看他们了的时候,梅月雪才强忍笑意,在她杯子里斟满了茶,道:“那就以茶代酒,干了这一杯,但是我们可先说好了,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就算一条船上的兄弟了。”
“等等,这结拜仪式这么寒酸也就算了,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跟你要个寨主的地位你都不肯给我,还谈什么有福同享,今天咱们就把这件事情说定了。反正有钱的是祖宗,你有钱,我不跟你抢大寨主了,抢不过你,猴子是二寨主,我来的晚,做个三寨主总行了吧!”
“噗——哈哈哈,你怎么还惦记着寨主的事!”梅月雪笑得伏在桌子上:“肖蔚,你是上天派下来逗我的吧!有钱的是祖宗,有钱的是祖宗……我长这么大,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不如你和猴子一起来说书卖艺吧!”他从没听过这样的说话方式,更想不到肖蔚这些稀奇古怪的俏皮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他是真的觉得好笑,他才知道在肖蔚这里,自己原来是个有钱的祖宗。
肖蔚气不打一出来:“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有没有一点诚意啊!这是重点吗?我还怀疑你是上天派下来折磨我的呢!”
“好好,我不笑了,那我现在郑重地跟你说一下,我邀请你做我的三寨主,今天咱们喝了茶,就算是把这件事定了下来,等这次你回了寨子,我让全寨子的弟兄给你办酒宴,咱们全寨子的人对着苍天太阳盟誓,大家一起做英雄,一起万古流芳。”梅月雪端起了茶杯。
肖蔚白了他一眼,也端起了茶杯,两杯相碰,大家同时喝了一口茶,目光交汇之时,两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梅月雪不知为何,只觉心中有一种冲动,在她面前,他可以肆意妄为地说话:“我真是不知道,我梅月雪怎么会跟你成为朋友,我阴阴在十天之前还恨不得捏死你!”
肖蔚哭笑不得,他说的话虽然让人很无奈,但一听就知道是实话,她嗔道:“哈,我这么讨人喜欢,你现在才想起来跟我做朋友,那说阴你傻啊!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