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护卫龙舟的江东水军也遭受很大损失。
王濬和文钦由于走在前面,并没有被龙卷风波及到。
只是文钦的鸳鸯号被卷起来的几艘艨冲给砸了几个大窟窿,不过所幸没有沉没。
龙卷风过后,王濬就开始打着旗语指挥救人。
江面上布满了船体碎片,也有不少浮起来的人。
对岸的吴军看到这架势却没有出来趁火打劫,八成也是被这龙卷风给吓着了。
不过孙权很会利用局势,命人在属地大肆宣传。
让大家都知道知道想要对付孙权,就会被“神风”所伤。
当这股“神风”的消息传到鄱阳郡的时候,彭绮还真的消停了一个冬天。
停下了手中一切战事跑去余汗县,硬生生把张盛从山上给揪下来了。
非要张盛做法让“神风”远离鄱阳郡,张盛没有办法,这刀都架在脖子上了。
只能装模作样的做了法,但是没想到神风还真的没有刮到鄱阳。
张盛天师的名头再一次传扬开来,引的四方学道者日众
这张盛就是当初那个从魏国逃走的,张梦得的四哥。
当初曹丕给张盛封奉车都尉、散骑侍郎、加都亭侯”,不受。携印、剑、经箓自汉中还鄱阳入龙虎山。
跑就跑了还把印、剑都带跑了,气的曹丕直接拉了黑名单。
曹丕这么做也是延续曹老板的政策,用五斗米教来教化(忽悠)百姓。
王濬上岸后统计了一下损失,龙舟以及三艘新式楼船被龙卷风摧毁。
失踪者多达两千余人,这一下江东水军从出发时的十艘楼船,变成了仅剩五艘。
直接建制都差点打没了,王濬听见这消息都快哭晕在岸边了。
而司马孚这个小老头居然侥幸没死,抱着一根浮木硬生生挺到岸边。
上岸后还没来得及告王濬一状,就发了高烧昏过去了。
不知道经过这一次,司马孚这个长寿之人还能否长寿下去。
王濬得知司马孚生还的消息,心里一惊。
这不完了嘛?
王濬找到夏侯称,把这事一说。
夏侯称只是笑了笑,拍了拍小舅子的肩膀。
“有姊夫在,小事尔。”
夏侯称可不怕什么司马孚,毕竟王濬是在江东做官。
就算是曹丕想处置王濬,夏侯称也能给他偷梁换柱。
接下来一连半个月曹丕都在昏迷中度过,天气越来越冷。
曹丕在这半梦半醒之间,看见了自己的宏图大业。
突然曹操出现在曹丕的梦中,严厉的质问着曹丕。
“孤未想到子桓也重蹈孤之覆辙。外面万千将士忍受着寒冬之苦,你却在安睡!”
猛然间曹丕被这不断的质问惊醒,曹丕摇晃着脑袋声嘶力竭的喊着。
“韩雍!韩雍!”
韩雍急忙弯着腰走到曹丕近前。
“陛下!奴婢在这呢。”
看见韩雍那张脸,曹丕才放松了一些。
曹丕眼角开始湿润,他昂起头颤颤巍巍的问道。
“损失,几何啊!”
韩雍从案牍上找出了战报递给了曹丕。
曹丕缓缓打开这绢布,越看双手越是颤抖的厉害。
眼泪鼻涕慢慢的浮现在脸上,曹丕大声的吼叫着将这绢布扔在地上。
这可把韩雍吓得够呛,韩雍弓着背走到曹丕身边,任凭曹丕打骂。
不一会儿曹丕镇定了下来,看着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韩雍说了一句。
“朕对不住你啊。”
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为了韩雍而说,还是为了那些葬生鱼腹的士卒而叹。
曹丕试图拿起笔写一封退兵的诏令,但是这手就是不听使唤。
最后只能让韩雍找来陈群代笔。
陈群的风寒刚好,双唇发白的走进大帐。
曹丕和陈群一个说,一个写,写下了一封退兵的诏书。
曹丕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不能渡江,大军就这样守在江北。
这冬季的开销每天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十二月末魏军启程从蕲春郡返回洛阳,蕲春郡暂时空了下来,百姓被强迁入庐江郡。
曹丕在蕲春郡留下了三千士卒,由夏侯尚的堂弟夏侯儒率领。
暂以夏侯儒为蕲春郡太守。
王濬将水军移去了庐江暂避,等开春了在回建邺。
回到洛阳之后,曹丕第一件事尽然是去看望夏侯尚。
曹丕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来到夏侯尚的府邸。
此时夏侯尚的侄子夏侯奉也在府中居住,似乎是夏侯尚感到时日无多,总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和家人们在一起。
曹丕刚一进门,就看见夏侯玄在追逐一个孩童。
孩童回着头大笑着奔跑,一下子撞到曹丕身上。
韩雍急忙上前想要推开孩童,却被曹丕挥手阻止了。
曹丕俯身笑着看着孩童,却止不住咳嗽了几声。
这孩童竟然没有显露出嫌弃,反倒是顺势向后一退跪在了地上。
“见过陛下。”
曹丕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自己未曾见过这孩子,却还被认了出来。
“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是如何认出朕来?”
孩童心里想着父亲说过的话。
身边跟着宦官的肯定是皇族,跟着穿的很华丽宦官的那就是皇帝。
旁边那个老宦官穿的那么好,这个人不是皇帝就怪咯。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能难的倒我夏侯宣?
夏侯宣回答道。
“回陛下的话,小子名叫阿宣。”
阿宣?曹丕脑袋里只浮现出一个人,看着夏侯宣这张稚嫩的脸庞。
曹丕笑了笑,别说这爷俩长的还挺像。
白白净净的单眼皮大眼睛。
“你的父亲应该是夏侯称吧,那你可就叫错咯。应该叫朕叔父才对。”
这有点超出夏侯宣的知识范畴了,看见夏侯宣发愣,旁边的夏侯玄赶紧开口说了一句。
“叔父。”
夏侯宣看见自己这个堂哥都开口,于是也叫了一声。
“叔父。”
曹丕两只手,一手拍了拍夏侯玄的肩膀,另一只手摸了摸夏侯宣的小脑袋。
随后曹丕问向夏侯玄。
“你的父亲在哪?”
夏侯玄双手抱拳回道。
“我家大人正在房中歇息。”
说完曹丕就自顾自的向夏侯尚的房中走去,夏侯尚带府邸曹丕可是来了太多次。
熟悉的就像自己家一样,曹丕让韩雍等人不要通报,自己跑去敲了敲门。
咚咚咚!
“何人啊?”
曹丕缓缓推开了门,屋内只有夏侯尚躺在床榻上半睁着眼睛。
韩雍关上了房门,抱起夏侯宣,打发走了门口的奴仆。
随着曹丕走的越来越近,夏侯尚看清楚了来人的脸庞。
夏侯尚急忙坐起,身体却使不上力气。
曹丕上前扶起夏侯尚,夏侯尚嘴巴微张说道。
“陛下怎的来了,臣有失远迎。”
曹丕笑了笑。
“无妨,这里又不是朝堂,没有君臣只有兄弟。”
夏侯尚隐约的猜到伐吴失利,于是很自觉的没有提起伐吴的事情。
直到曹丕亲口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夏侯尚听着也不住的叹息。
曹丕又说起了夏侯称在水中救驾的事情。
夏侯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提了一口气说道。
“叔权没有辜负叔父的期望。”
曹丕点了点头说道。
“只是叔权与司马家有怨,让我很难做。这次司马叔达落水,叔权那妻弟竟然一脚给他踹下水。司马叔达刚回洛阳就告到朕这,实在是难办。”
夏侯尚咳嗽了几声,望着曹丕的眼睛说道。
“夏侯家皆是刚烈之人,叔权又怎会例外。人无完人,叔权毕竟是个血气方刚之人。”
说着夏侯尚伸出手抓住曹丕的手,颤颤巍巍的说道。
“陛下,叔权才是自家人啊。”
曹丕点了点头。
听了夏侯尚的话,曹丕心里也明白的很。
夏侯家的人都是有仇必报的汉子,有这些小缺点反而更让曹丕放心。
而且无论是夏侯渊还是夏侯惇,任何一个夏侯家的人都是十分重视亲情。
有这样的亲人,曹丕还有什么不能偏袒的?
“伯仁安心,朕早已打回了司马叔达的弹劾。”
二人一直聊了一个时辰,曹丕才从夏侯尚府邸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曹丕时常前去探望夏侯尚。
而夏侯称也回到了家中,见到了自己的妻子王昭姬和妾室周彻。
王昭姬伺候夏侯称卸甲更衣之后,就让夏侯称去陪陪周彻。
夏侯称和妻子温存了一会后,便出了房门去寻周彻。
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周彻很喜欢小孩子,时常趴在小夏侯统的身边傻笑。
于是夏侯称便去了夏侯统的房间,打发了门口的奶娘之后,夏侯称悄悄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夏侯称看见周彻这副样子,于是悄悄从身后贴近,一把抱住了周彻的细腰。
周彻吓得乱拳相向,回过头来一看是自己的夫君回来了,身上还穿着常服,一看就是先见过了王昭姬。
但是周彻很聪明,并没有提及这个事情。
周彻嘟着小嘴说道。
“夫君吓着彻儿了。”
夏侯称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夏侯统说道。
“彻儿这么喜欢孩童,我们可以一起生一个。”
说完还没给周彻反应,夏侯称就抱起周彻回了周彻的房中。
黄初六年就这样过去了,黄初七年悄然而至。
今年新年由于曹丕身体不舒服,于是由平原王(曹叡)主持。
新年刚过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石苞本来是来拜年的,却在越侯府门口遇上了宫里的宦者。
石苞弄清楚了事情经过之后,让宦者赶快去下一家通知。
石苞快步跑进府找到夏侯称。
“君侯!出大事了!太后派人传话,野王侯(曹洪)被陛下下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