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炼出来的时候,正是午夜时分,景声看着自炉中取出,还冒着热气,散着点点星光的丹药,不由得,看的有些出神,呆在了那里。
不知从何处,走出来一个黑衣男子,他好似凭空出现,又好像在丹炉后面,站了许久的样子,景声目不转睛,依然看着丹药,但开口道“来了”
“这就是那个丹药吗?”来人问道。
“是了,还劳烦师兄给我看看,我炼制的有错吗?”景声抬手,从依然烧的发红的铁板上,取下丹药,徒手递给了来人。
来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依素苦苦寻找,而景声却一口否认没有见过的,降溟阁前任阁主,禁伽。
禁伽与十年前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是清隽的样貌,英眉大眼,眼神依然飘忽着,好似没有焦点。
但此时他眼眸中,所有的焦点都落在手里的这颗丹药上,他也好似没有感觉一样,从景声已经被烫的起泡的手中,接过丹药,拿在手中看到“没错,这就是固元丹,她只要吃下这颗丹药,身上的伤便可无虞不说,还可以,好好地修炼,养护玉阙。”说着,禁伽又把丹药放回铁盘之上。
“师兄,依素总是想要见你,你既然都到了这里,不妨进去看看吧,依素泡了药浴,这会应该睡得真香。”
禁伽听后,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对景声说道“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见到我,来滋养她心中的软弱,而是,而是更加精纯的修炼。这样她在找到接班人,交出玉阙的时候,才不会丧命。”
“可若是不能与…”景声是有些怕眼前的这个师兄的,自从拜入师门,师父就总是闭关,照顾自己的,大多时候,都是自己的师兄,他对自己的师兄,真的是又惊又怕。
“景声,你为了修炼放弃了多少,你自己比我更清楚,而你为什么不放弃,就更不用我说了。这药,你明日就让她服下,她要马上下山去,她的徒弟已经出现了,现在并不是修养的时候。”禁伽催促道。
“可是昨日依素提起的,那个被破了天眼的世家子弟?”景声想了想,对禁伽说道。
“世家子弟?你怎么才告诉我?”禁伽刚刚从闭关中出来,所以还没有收拢依素周边的最新进展。
“是,我也是昨日才听依素说起,她说那个世家子弟一眼就看出了她眼眸中的本色,但是两边的目僚都被破了,如今看向周边之物,也只是通过周围所聚集的气息,隐隐约约的分辨,而且,他是个身骄肉贵,没有任何武功的世家子弟,所以依素判断,这个人应该不是她的弟子。”
禁伽听过景声的陈述后,点了点头“我会去调查的,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记得依素一醒来,就给她服下丹药。”
“是”景声收好丹药,转身离开了丹房,禁伽自然会离去,这并不是自己可以管的了的。
而禁伽正准备催动灵力离开的时候,心中一闪,还是从开着的门里走出,走去了依素的房中。
此时月朗星稀,光从窗户中透射进来,禁伽看着果然如景声所说,睡得很熟的依素,侧身,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手腕上,属于禁伽的图案,闪闪发亮,依素有醒来的痕迹,但是禁伽一个挥手,掐了个昏睡诀,让依素依然安稳的睡去。
而他,也总算是可以,放心的看着他。
但是他的精力,没有在依素身上停留多久,他伸出手,点在依素的眉心,几乎毫无意识的依素,兀自睁开了眼睛,可是双眼无神,是不清醒的状态,而玉阙,却从她的眼珠当中,飞了出来,悬在离禁伽一掌之外的地方,好似他伸手,就可以抓住这块,从他身体里,剥离而出的玉阙,从新带在身边。
但是他并没有伸出手,而是满含悲伤的看着这块玉阙,玉阙悬在半空中,散发着淡黄色的光,禁伽看着这玉阙久久的出神,最后,喃喃的道“是我欠你的,都是我。”
而那玉阙收敛了周身所有的光和力量,掉落在了依素的枕边。
依素一夜无梦,睡得很是香甜,等她醒来的时候,也是浑身都神清气爽,坐在床边许久,升了个懒腰,才下了床。
但是气息流转,她有些慌张,四下看着,最后才在自己的枕头上,看到了玉阙。
依素看着枕边的玉阙,皱了皱眉,这东西,怎么能从自己的身体里掉落出来呢?她伸手,把它捡了起来,却见玉阙通身冰冷,握在手里,就好像冰块那样,直接冻入自己的魂魄和心口。
注入灵力,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此时,这就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碎玉,依素把它放在怀中收好,然后从床上起来,还没有打开门,就听见师叔在外面喊“快出来,丹药已经制好了。”
“真的吗?”依素没有迟疑,立刻打开门跑了出去。
依素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药瓶,手上有些颤抖,久久不肯伸出手去拿,片刻,才问景声“这,这里面真的装着能治好我的身体的药吗?”
景声点头“服下吧,你可能会立刻睡过去,这是个很正常的过程,你不用管,在梦中,这药会缓缓地,治愈好你的身体。”
“好”依素一贯不是个喜欢拖沓的人,伸手拿起药瓶,打开后,把药倒了出来,正要往嘴里放的时候,却迟疑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怎么,如今你师叔我都不信…”话还没有说完,依素就已经吃下了药丸,喉咙间上下吞咽一下后,依素立刻就倒在了地上。
景声咽下后半段,让她回房躺好再吃下去的话,任劳任怨的把他扛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放回了床上,可这时,有一块玉阙,从依素的衣领中滑了出来,景声伸手想要把它捡起来,只见那玉阙,突然发出了一阵强光,将毫无防备的景声,弹了出去,景声被这强光震得受了内伤,废了好大得劲,才坐了起来,封住自己因为震动而受损的心脉,他看着那玉阙,如同一只虫子一样,又钻入了依素的衣服中,大致也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景声吐出口中的鲜血,低声的咒骂道“我还不稀罕呢,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