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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荒承位第三年。
洛水之地万里晴云,波蓝的碧空之下,人们在耕地间劳作,收拾着新种的庄稼。
有一群部族精壮组成的狩猎团体正在林间飞速奔跑,他们追逐的对象是一只野鹿。
这鹿奔跑的速度很快,身后的洛水族人很难追上它。
可这个时候的人们并非只会追赶这种简单得狩猎方式了,早在几百年前,风庖希统领部族的时代,人们就已经开始学会制作用来捕猎的陷阱了。
就这样,跑急了的野鹿落入了人们布下的陷阱之中,掉进坑里,被削尖的木桩插透了身体。
人们分到了猎物,团坐在篝火前享用起了美味的食物。
没有了反叛之争的族民过着平静的生活,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安详,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一场酝酿已久的灾难正在悄然降临。
·······
洛水河畔,几座人工水库早在汛期时就已经蓄满了水。
现在就连洛水河都已经被从两岸山体掘下来的石块泥土当住了去路,形成一个巨大的堰塞湖。
这湖坝堆积得可不牢靠,有随时都可能崩塌的迹象。
姜康回就站在湖边,随时观察着水坝的情况。
从年轻时候开始,他便靠着治理河水泛滥的能力获得洛水之民的支持,可是现在这些族民们大多都不再信任于他。
又于在穷桑之地的失败,他至今仍是气愤与不甘。
禺疆死了,他很愤怒。
洛水之民不再有反叛之心了,他也很愤怒。
他虽已不可能成为华胥首领,但是强烈的争强之心让他不甘失败。
所以他现在要动用自己酝酿已久的计划,这是毁天灭地的灾难,甚至可以颠覆姬乾荒的首领权力,让整个华胥部族都陷入一个难以复身的泥潭之中。
是的,今日他就要将这些水坝掘开,让大水沿谷而下,直往穷桑和江水两地,并淹没沿途所有的一切。
他为此举也准备了半生,而现在,他要将一切预想实现。
姜康回和为数不多的支持者们正在忙碌,堰塞湖的水越集越多,眼看已经要成崩溃之势,不需要再废力气。
他们现在要把那几个蓄满水的人工水库给掘开。
整整一夜过后,简易的泥坝终究还是抵挡不住逐渐聚集的河水,溃坝了。
大水形成毁灭之势,一路朝着低处冲击,瞬间便淹没了临近的所有洛水之民所耕种的土地和居住的场所。
很多洛水族民就在水中死去,无数的庄稼被摧毁,畜养的牲畜也被大水掳走。
所有姜康回费尽一生经历修建起来的水坝全被掘开了,汹涌的大水汇集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洪流。
姜康回还觉得不满意,又令追随者们掘开了大河之岸。
壮阔的大河因此而决堤,大水沿着低处侵袭,淹没所有的一切。
洛水之地的地势远比穷桑和江水两地要高得多,姜康回早在几十年前就为今天做好准备,也正是因为深知利用地势的关系。
再以他的专长,让这些大水汇集成一支强大而不可战胜的军团。
这方式能毁灭一切,是他内心中最黑暗的夺权方式。
可如今夺权是不可能的了,华胥族民不可能去信任一个没有信仰昊天神只的首领。
所以在与姬乾荒的正面对决中失败之后,他便把这黑暗的方式给打开。
现在,这只是他的一个泄愤方式。
他高看着天空,大声的喊道:“昊天神只,你看见了,我能毁灭一切,是的,我有这个能力,没人能阻挡洪荒的大水,那就让这场大水洗涤掉这片土地吧!”
此刻的姜康回近乎疯狂的状态,说他是个疯子也不为过了。
他高声呼喊完了之后,又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像是一个奔溃了的孩子。
他要毁灭所有人,甚至连洛水之民都没能放过。
与其说他是愤怒的康回,倒不如说他是在愤恨这个世界。
所以他开始了毁灭性的报复!
被洪水袭击的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顾奔走逃命,男人们带着女人和孩子逃往高处。
没来得及逃离的则是被大水带走,或者身困在泥潭之中。
女人和孩子们哭泣着、跪拜着向昊天神只祷告。
男人们则是肩负起他们护族的责任,救人、抢食、寻找阻挡大水的方法。
大水奔流迅速,不足半日便可到达江水之地。
那里的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过着安宁的一天。
姜康回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的心情了。
没有高兴,也没有难过!
只是有些残忍的表情,此刻的他已经万事无争了,这大水就如他汇集了一生的血液,奔向了他向往了一生的地方……向往的华胥首领之位。
“姬乾荒啊,你说我没有信仰昊天神只,你说我触怒了上天,会给华胥部族带来灾难。”
“我因此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在洛水之民眼中,我不再是那个他们所敬仰的伟大首领。”
“我不知道传说中昊天神只是否真的存在,也不知道我是否触怒了上天,但是你触怒了我,我给予你们灾难,那么……我就拥有了与上天同样的本领!”
“看着吧,康回征服了大水,这是此生最为荣耀的功绩,我本应该成为伟大的华胥部族首领的,最终成为至高无上的神只,像希皇那般成为部族之民伟大的敬仰之神。”
“可是现在,我成为了伟大的天水之神,华胥族民们,你们应该敬仰于我!”
是的,他身体虽衰,可内心却从未老去,他仍记得年轻时的豪勇。
他曾经带领洛水族民征服了肆掠的大河之水,学会了利用堤坝蓄水,提高了部族的生产力,让洛水之民逐渐强大起来。
看着眼前溃败的大水,他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伟大,这些都是他的杰作,不管是安定还是灾难,都只有伟大之人才能够实现。
现在,蓄集的洛水、储水的堤坝、大河之水汇集,一路摧毁与泛滥,带有一切。
姜康回老了,也累了,但是他还有时间,来等待最后的结果。
他很想要再一次站在姬乾荒的面前,亲眼看着他被受承诺的脸情如何?
……